夢寐以求的回家之路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因為一點挫折就放棄?

說他不折手段也好,說他奸詐無恥也好,這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隻想回家……這難道錯了麼?

原本已經心灰意冷了,偏偏這時候看見上帝在向你招手,當你竭儘全力奔跑到上帝麵前時,眼前一晃,上帝不見了,連同那些希望都一並消失不見。

看見阮濃懷孕……他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但他很吃驚,自己得知這個消息並沒有震驚多久。

這個答案也隻有他知道,因為阮濃在這裡,所以,他願意留下!

“你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過了片刻,容潯喘熄漸漸平穩,說話也變得正常。

“不是很明白,要不,你再說一遍!”阮濃表情很認真,一點不像在開玩笑。

容潯搖搖頭:“這個故事你是第一個聽眾,我也不想再說了,聽不懂也好!”

既然已經回不去了,那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好好的活著。

容潯看看她,終於按耐不住問了一直想問的:“做我的王妃不好麼?”他自問從裡到外不比獨孤冥差到哪裡去啊,為什麼她還是一門心思死磕在獨孤冥身上呢?

現在她跟獨孤冥分手了,她已經屬於自由身,那他並不是沒有機會啊!

阮濃連忙搖頭:“我有很多惡習,很多缺點,你娶我簡直就是一大悲劇!”

“不,我覺得你很賢惠!”想了很久,容潯才想到這麼一個稍微合適的詞用在她身上。

阮濃自強自立,跟他那個時代的女孩很靠近,不像這裡的女子,一門心思靠著男人生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這好像跟賢惠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這回阮濃倒是很讚同:“恩,那倒是,閒在家裡什麼都不會!”

“……”

號角聲傳來,整裝待發的時間到了,欽天監已經算好了時辰,說今夜子時出發很吉利。容潯冷笑一聲迷信。便抱著阮濃跳下屋頂,送她回皇子殿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拉住她,阮濃回頭,眸子澄淨,不帶一絲感情。

那一刻,容潯鬆手,微笑、轉身。

八十七章

戰鼓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雖然沒有戰場上驚心動魄,但是聽起來還會很刺耳。

曆朝曆代戰爭不可避免,嘉瑞帝已經油儘燈枯,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所以他不顧文武百官的阻撓,毅然立北辰風為太子。

這個事情來的突然,北辰風以為,隻要身體養好了,就可以跟著阮濃回飄渺宮,可他忘記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個身份對他來說既陌生又沉重。

詔書下的很快,第一天說立太子,下午就有人傳旨,要北辰風去祭台準備。

北辰風像個木偶一樣任由太監宮女伺候他沐浴更衣,然後將他領到祭台上,下麵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重病中的嘉瑞帝在太監的攙扶下,手裡托著一方金印,那是屬於太子的,一直塵封在盒子裡,不曾拿出來過,嘉瑞帝現在虛弱的連抬手都很困難,將金印遞給北辰風的時候,還是太監在旁邊幫忙。

“小皇子快接啊!”太監焦急的催促,而北辰風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就這麼漠然的看著麵前的金印。

這個代表身份,代表權勢的東西就擺在他眼前,這個天底下男兒最羨慕的位子就在前方,隻要一伸手就能得到。

可是北辰風卻覺得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從小,他是被師傅在山下撿回來的,吃的是飄渺宮的飯,喝的是山上的雪水。但,他身體裡流的每一滴血卻是屬於這個男人的。

往日重重浮現在腦海裡,怪不得師傅很少提點他的武功,卻很關心他平日裡的學問,有時候會跟他討論治國平叛這類的事,一開始他不懂,現在他懂了。

師傅估計已經料想有這麼一天!所以才會一直封他為堂主!

按照慣例,護法是終身不可離開飄渺宮,而堂主是可以的。南懷素混了那麼久還是堂主,那是因為他先天條件不佳。

想到這,北辰風有些想笑,他這一生好像就被人規劃好了似地,從小被丟棄,他不能選擇,長大了想乾什麼,卻還是被人左右。

北辰風抬起臉,望著麵前蒼老的臉孔,鄭重其事的問了一句:“因為你沒有%e4%ba%b2身兒子,所以你封我為太子,如果你有,或許還輪不到我,陛下,那你是否還記得,生我的那個女人長什麼樣麼?”

“小皇子……你……”扶著嘉瑞帝的太監臉色發白,萬萬想不到,北辰風會當著文武大臣的麵問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歪在太監臂彎裡的嘉瑞帝身體忍不住顫唞,但那雙眼睛仿佛被什麼點亮,那一點星光在那渾濁的眼裡,變得異常奪目,璀璨。

他怎麼會不記得?

可是,說出口的,卻又是另一番話:“你長得應該像你娘吧!”

北辰風顰眉:“你什麼意思?”

嘉瑞帝喘了幾口氣,又接著道:“從頭到尾,你都不像朕,自然像你娘了,不過朕除了記得你是朕的兒子之外,你娘的模樣,朕實在記不得了!”嘉瑞帝見北辰風的臉色漸漸發青,又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補充一句:“朕的女人好像太多了!”

北辰風蹭的站起來,衣袖裡的拳頭已經握的死緊。

女人太多?也就是說,他的母%e4%ba%b2根本不算什麼?在他眼裡就隻是一個生產的工具!

嘉瑞帝滿意的一笑,咳嗽兩聲,人的預感一向很強,尤其是對死亡的預感。北辰風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從各個方麵來看,北辰風是一個漢子,他有責任,他有目標,他有想法,這麼多年未立太子,隻是不想將祖宗的江山拱手送人,如今北辰風認祖歸宗,卻對自己心存芥蒂。這是他意料中的,他不知道阮傑用何種方式馴服北辰風,但他了解阮傑,阮傑肆意妄為,灑%e8%84%b1不羈,但他的責任感很強。

想必,北辰風也會受他影響罷!

嘉瑞帝將自己的江山作為賭注,壓在賭桌上。

“容辰,你該曉得,飄渺宮在北朝是什麼身份!”

剛想離去的北辰風豁然停住腳步,孤疑的看過去。

“飄渺宮乃是我北朝暗衛基地,專門為北朝皇族效力,數百年來,飄渺宮得罪的朝中權貴數不勝數,朕一死,那些人必定想方設法的報複,沒有朕的庇佑,飄渺宮必亡……”

話音未落,嘉瑞帝手上的金印就不見了,嘉瑞帝一張臉豁然綻放出光彩。

他贏了。

北辰風腦海裡浮現很多畫麵,比如在密室中,阮濃用攝魂釘打開密室中的暗格,有一卷黃色的卷軸,當時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後來進宮了才曉得,那是聖旨。

當時他很疑惑,飄渺宮怎麼會有這個東西,直到剛才嘉瑞帝說的那番話,前後連起來一想,飄渺宮確實跟北朝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可以不管北朝江山的生死,但是他不可以不管飄渺宮的存亡,更主要的是,他不能不管阮濃。

無論嘉瑞帝說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去賭,去猜。

——悲催的分割線——

北朝內憂外患的消息很快傳入獨孤冥耳中,捏著手裡的戰報,獨孤冥揚起%e5%94%87,露出嗜血的笑容。

顏聖赫站在獨孤冥麵前,看著他的笑容,心裡暗自心驚,幸虧他不是獨孤冥的獵物,如果是,那魔教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怎麼看?”獨孤冥將手裡的情報推過去,給顏聖赫過目。◆思◆兔◆網◆

顏聖赫掃了一眼,皺起眉:“北辰風,就是那個飄渺宮的堂主……他做了太子?”

獨孤冥點點頭,誰做太子他倒沒興趣,有興趣的是這期間發生在北朝的事。

北辰風在北朝日日嘔血,卻在不久前不藥而愈,逍遙王容潯監國不久,立刻被派去出征,且以十三萬人對三十萬,無論是勝是負,在他麵前永遠是死路一條。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近來,飄渺宮與武林各大門派都在往北朝皇城移動,能做這樣事的人隻有一個——阮濃。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我們現在出兵直接攻打北朝皇宮,容潯帶領十三萬兵馬正在邊疆,就算他能力滔天,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顏聖赫中肯的分析道。

獨孤冥點點頭,他確實也有此想法,北朝能讓他看得上眼的也隻有容潯,現在他被調遣出去,整個王朝都空了,獨剩下一個飄渺宮為其支撐。

現在他手握六十萬大軍,齊齊壓上去,他就不信以一個飄渺宮的力量可以阻止什麼。

可是,真的要這樣做麼?

自從坐上這個位子後,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野心越來越大,好像心中有一個地方空了,所以急需要其他東西來填補。可為什麼,他得到的越多,會越空虛呢?

每當午夜夢回,阮濃決絕離去的身影都會浮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當初是他狠心撂下話,出去了之後就不要回來,他當時是想用這個威脅她留下來,可她完全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跟著逍遙七七大搖大擺的離去。

“阮濃已經調集江湖門派,聚集在北朝四周,豎起一道防護,冥,你該想想如何做了!”

獨孤冥不語。午後的陽光穿過花圃落在他身上,他的身體隱藏在樹蔭下,半明半暗。

阮濃跟他來這一手,想必早已曉得他的想法,江湖門派現在已經統一,歸飄渺宮的西易所有。這些人雖然出身江湖,但聚集起來的力量卻不能小窺。

如果貿然攻城,這筆賬會記在南朝的頭上。

顏聖赫相信獨孤冥不會那麼傻的。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失去了,等北朝恢複力氣,要吞並將會難上加難。

“明日離宮!”獨孤冥下完命令,狠狠將手中的信筏揉成一團,塞進衣袖裡。

“離宮?你要去哪?”

“北朝!”

那張信筏是何鶴赫偷偷傳遞過來的,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要生了!

他怎麼會讓他的子嗣流落在外?

阮濃最近一直處於快要生卻還沒生的階段,北辰風被立為太子之後,忙的快要飛起來,聽說阮濃肚子又疼了,連忙放下所有的事,趕到阮濃身邊。

逍遙七七他們一個一個圍在阮濃的身邊,臉色十分難看,榻上的人因為頻繁的疼痛,臉色蒼白,卻還擠出笑容安慰他們不要擔心。

有經驗的穩婆老早被請進阮濃的寢宮,十二個時辰輪番照顧,西易站在旁邊,細心的聽著產婆羅列出的禁忌,北辰風眼底難掩喜悅,因為產婆說,用不了一個月,小家夥就能出來了,但是看阮濃臉色那麼蒼白,他心裡又不是滋味,那個該死的獨孤冥,你可知道,門主為了你吃了多少罪。你這個負心漢!

等產婆們都走了,四大護法立刻圍攏過去,阮濃細聲細氣道:“我想回床上躺著!”

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跟著遲緩,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