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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歡寵 悒清塵 4385 字 3個月前

那老者思附了一下,捏了捏花白胡子,“老朽跟了定陶王爺這麼久,知道當年的後宮懸案始終是王爺心中的結,王爺總歸是不服氣的。”

樊煌提起筆低頭書寫,不在答話。

“從未見過皇上因為一個人這樣上心過,自從悔大人回宮後,皇上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這次連太後都下不去手,皇上護悔大人比王爺還要緊,後宮妃子若是知道,恐怕那嫉妒也要將悔大人殺了。”

“寸步不離的守著?”有麼?樊煌覺得他並沒有做什麼,那些服侍悔哉的活他一件也沒有做,他隻是習慣將人放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能看到,能與他說說話,能給他理理頭發,%e5%90%bb他臉頰,帶他到湖中,他並不重,抱起來適手,他已經……不敢放開了。

“皇上自己不知道,這幾日老朽就是時不時被皇上傳來問話,也已經習慣了看見這位大人在皇上身邊伴著。”

“哦……”樊煌將左手放下,搭在悔哉肩上,低頭仍去書寫。

“皇上將王爺身邊的人都收買在了自己這裡,為什麼到了現在卻反而沒有動靜了?”

“朕隻是幡然醒悟,這天下是朕的,朕當有恃無恐,與他劍拔弩張的爭鬥,卻是將他的位子抬得太高了。”這是那日從公皙府上抱來悔哉時的感慨,悔哉是他的,就算樊襄再如何也沒有反駁的餘地,他與樊襄爭鬥,隻是將悔哉推的越來越遠罷了,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將悔哉送過去過,哪裡會有如今悔哉的昏迷不醒?

☆、春江新雨滿 八

他是君王,何必與個%e4%ba%b2王一般見識。

“老臣愚昧,不知皇上的意思。”

“譬如老人家你,朕若是底氣十足不忌憚他,也無須您到那邊做細作,雖然最終您仍是一心為朕,可如果中間出了岔子,您也就真成了他的師傅了,不如開始就不做這樣的打算,那無論何時您都是朕的忠臣。”

那老者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站起身來,拱手深拜,“這才是一個君王該有的氣度,皇上終是皇上。”

樊煌抬起頭,“朕若還不醒悟,恐怕要孤獨終老了。對付那邊,朕並不想再做什麼逼他的事,你與端華木是朕的人,恐怕他知道了要驚惶許久,悔哉……他死的消息已傳播下去了麼?”

“老朽甚少打聽,但是前幾日老朽不肖弟子沈星兒被捉殺的消息傳去的時候王爺已經受了一回打擊。”

“他心裡不服氣,恐怕終會起兵與朕鬨上一鬨,朕仍需加緊練兵,如若可以,朕當真……”

“不願與王爺兄弟相殘?”

“自然不願。”

老朽又說了些彆的能引皇上話的,自從那個戲子進宮之後,皇上除卻上朝,已經很少與人說話了。

現在的皇上當真沉穩不少,不知是喜是憂。

他是當今的太後派去在定陶王身邊臥底的人,本是先皇的寵臣,在山上清修,門下徒孫眾多,時不時被召進宮中詢問治國安邦的良策,倒也有些唬人的伎倆,先皇去了之後就奉密旨跟隨定陶王外放。這麼多年陪定陶王到邊境征戰廝殺,看他一點點長大,若是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隻是……誒,勝敗早在當年後宮疑案中已定,而當今皇上曾許諾過,無論將來究竟如何,他都不會殺定陶王爺。

不知是當年的愧疚,還是當真念及兄弟情。

當年啊……

那時先皇身子已經不如從前,立嗣之事躲不過去了,而樊凰樊襄兩兄弟是這一輩皇子中最出色的兩個,自然是極力表現,兩邊妃子的娘家也拉幫結派希望外戚能夠幫上一些忙,然而事就出在中秋前夕,中秋節先皇授意兩兄弟共同來辦,對他們來說明顯是個考驗,但是恰在中秋當天樊凰舉杯祝酒的時候突然兩眼上翻,%e8%84%b1了衣服在賓客皇%e4%ba%b2前瘋舞,被人拖了下去關在房中,往後的事自然是簡單了,樊凰的母妃向先皇哭訴樊凰是被人咒了,說為了皇兒性命請求皇上千萬不要立樊凰為嗣。再然後就是搜宮,搜出樊襄的母妃使了詐,還搜出樊襄的母妃咒先皇早死,好讓樊襄即位。

那時他恰好在宮中,這種事早已經看透,隻要多看些古書,後宮的爭鬥不外如是,讓他真的覺得可悲的是那巫毒人偶正是樊襄宮中的總管放進去的,那個太監他見過,甚是圓滑。

後來麼,就是樊襄被匆匆外放,畢竟後宮那個事還是有疑點的,樊凰沒有直接立為太子,而是被先皇%e4%ba%b2自改了個字,由凰改為了煌,說是給樊煌壓驚。

在外的皇子自然在先皇麵前說不上話,樊凰又優秀,一切都成定局了,你看那個煌字,要是沒先皇授意,先皇在時誰敢用。

☆、春江新雨滿 九

並不是定陶王爺做的不好,隻能說定陶王爺到底年齡小些,差一步步步都差了。

所以定陶王爺心裡不服的有道理,不過那對母子的手段他還沒有見過麼,要想反抗,結果還是前段時候死的那個丞相罷了。

這件事要是讓太後來做,恐怕更快點,太後多的是點子,看看這些年的後宮,無辜被折辱這麼多年的那個公皙家公子,那個最後當了皇後的王姓人,明眼人還不明白麼。

皇上一邊被太後左右著情緒,不斷傷害著身邊的人,一邊掙紮的想自己掌權,又次次敗給太後著意的點染,他早就看透了,也不想回宮,跟著定陶王也有跟著定陶王的好處。

嘻,先皇可是%e4%ba%b2口說過,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不過最近皇上似乎也有了頓悟呢。

不好說,總歸不會變得更壞就好。

思及如此,老者也覺得今日就到這裡了,起身告辭,樊煌沒留,隻是笑著問了一句剛才老人家想了什麼,想了如此之久,他走上前來將一粒丸藥放在樊煌案上。

“這是老臣給那不成器的女弟子留的,不過既然她沒來及用上就匆匆去了,皇上不如給身邊的人試試。”

樊煌出神的拿起丸藥,琥珀色的一顆,硬是愣了半天才醒悟過來該給身邊人吃下去。

據書上說,世外的高人總是有很多法子救人的。

那要澀苦中帶著濃重的腥臭,樊煌含在嘴裡忍不住想要吐出來,由%e8%88%8c尖抵到悔哉口中,就很快離開他的%e5%94%87齒,由他自己將藥丸化在口中了。

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藥,明日應當再問問那老先生。

藥進悔哉口中不過半刻,樊煌就眼睜睜的看到悔哉%e8%83%b8bu起伏一下,接著猛咳一聲,手指微微一動,整個人爆開了猛烈的咳嗽,樊煌抓著悔哉的手,一拍桌子喊道,“禦醫,快,快,請禦醫!”

悔哉真的動了,被樊煌攔腰抱在懷裡,頭擱在肩膀上,眼睛還沒睜開就無力的想要推開他,樊煌自然不肯,撫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悔哉咳得驚心動魄,四肢溺水般不斷掙紮,樊煌正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忽然悔哉不動了,接著嘔了一聲吐出個一大灘東西來。

悔哉胃裡已經沒什麼飯食了,吐出來的不過是些酸水,黏糊糊的發著酸臭,還有先前樊煌喂下去那個藥丸,一起順著樊煌的背淌下來,樊煌拍著他的背,明白他是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不敢在動,就任他這麼吐。

同時也派人去追那個老人家來。

老人家來了之後笑的樂嗬嗬的,說皇上若是不降罪,就告訴皇上那丸是什麼東西。樊煌當下命人賞賜,老人才說,那是糞丸。

“要是發現人中毒的當口就喂糞水會更有用些,人尋死的心再決,喂下糞水也保準得吐出來,隻是皇家不興這個,也沒人敢說這個法子。”

樊煌點點頭,想想剛才嘗到拿丸藥的味道,忍不住心中一陣惡心。

這邊悔哉吐個不停,可見這個糞丸比糞水更“夠味兒”,也就是這樣的東西逼的悔哉不得不醒來。

罷了,人能醒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既然有這法子,為何不早獻上來?”

☆、春江新雨滿 十

“剛才才知皇上是當真放下了些事,才敢用這樣的法子,若放在從前,就算皇上麵上不怪罪,過後心中也肯定不好受。”

“冷……”那邊悔哉已經恍惚睜開了眼睛,樊煌無心再理下麵的人,急忙將悔哉圍好了,喚禦醫上來搭脈。

不知道為什麼悔哉醒了不叫渴不叫餓,偏叫了冷。

總歸是禦醫把脈後,叫人又去熬參湯。恐怕是昏的久了,身寒體虛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醒來的悔哉神智如禦醫所說並不清醒,模模糊糊能識得人,讓樊煌安心的,是悔哉認得他。

又不知道是認得哪個時候的他,悔哉叫著煌,說好冷,然後又沉沉睡去,樊煌一度想放下他將身上的穢物清洗清洗,隻要稍稍離開他身邊,悔哉就會不安的醒來,迷迷糊糊的說冷。

十分的依賴他。

於是也就真成了日夜陪著他,這幾日樊襄的動靜日漸明顯,似乎有煽動江南災民造反的跡象,樊煌早已想到,所以除卻加緊練兵,也並沒有太過傷神去想為何樊襄要如此做。倒是在追捕那封信的時候死了一個叫沈星兒的江湖俠女,據說樊襄大怒。樊煌加緊了散播悔哉已經被賜毒身死的消息,據探子來報,樊襄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竟比聽到那個俠女死了更加激烈。

該不會真動了情吧?

曹墨陽躍躍欲試著前往江南跟樊襄廝殺一番,因為他刻意做的手腳,抄家一事是樊襄做的,曹墨陽不敢向他報仇,自然也就將恨轉到了樊襄身上。在宮變一事中曹墨陽和樊襄互相妨礙著,不知道樊襄怎麼想,總之對曹墨陽來說,沒有樊襄的提前炸反,他們不見得那麼快就暴露。一來二去的,在定陶王的事,曹墨陽是不遺餘力的。

這也是他要的。

他給自己弟弟培養了一個死敵,這樣的感情,不知道公皙墨軒公皙簡在勸悔哉服毒的時候又是什麼心情?

“冷……”悔哉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樊煌將床上的簾子垂下,抓起他冰涼的兩隻手向裡哈著熱氣,然後給他搓搓,悔哉張著眼睛茫然的看著樊煌,待一會兩手暖和起來了才微微扭頭,“煌。”細若蚊呐的叫了他一聲。

樊煌將他兩隻腳捉在懷中,為他暖一暖,很溫柔的看著他。

“不用上朝麼?”悔哉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說話也常常上下顛倒,有時能想起來公皙府,有時又叫著煌,定陶王爺也是偶爾會想起來的,隻是他會告訴他,沒有定陶王爺這個人。

樊煌捏捏他的腳心,“下朝了,已經晚上了。”

悔哉點點頭,又沉沉睡去,睡了一會卻皺了皺眉頭,又恍惚的醒來了。

“睡不著?”樊煌低頭%e5%90%bb了%e5%90%bb他的額頭。

“總覺得還有好多事要做。”悔哉想坐起來,樊煌將手臂伸在他後腰帶他起來,讓他靠著自己的肩。

“什麼事?”

悔哉閉眼揉了揉太陽%e7%a9%b4,似乎在努力的思索,最終還是放棄了任樊煌啃噬著他的肩胛和鎖骨,仰頭看著床上麵垂著的絡子,“想不起來了。”

“過段時間朕可能有事不能陪在你身邊,到時候送你到宮外住段時間,可好?”

悔哉愣了愣,然後轉過臉,“既然皇上已經安排好了,悔哉隻有從命。”

☆、終章 一

一切一如從前,隻是這次。

“馬上要打仗了,你在宮中有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