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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上位手冊 容光 4059 字 3個月前

或許隻是因為居高臨下的緣故,明明麵上什麼神色都沒有,卻更令容真感到可笑而寒心。

這位新晉的陳美人恐怕還有句未出口的潛台詞——希望她此去若虛殿,一去不複返,那麼惜華宮就是她一個人的天下了。

容真看著那個妝容華麗的女子,隻覺得其實自己十年來似乎都沒有真正看清楚過,興許今日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陳珠玉,有血有肉,有欲望也有醜陋。

她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了句,“今日一彆,還望陳美人珍重。”

是真的珍重,因為她揮彆的是那個記憶裡的珠玉,從此後宮相見,再無姐妹。

宮中人心險惡,以珠玉的性子……容真挺直了脊梁,優雅從容地走在寒風裡,仿佛迎麵吹來的並非凜冽冬風,而是清爽宜人的春日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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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雲打掃了一下午,才把若虛殿給弄乾淨,平日裡哪怕宮女太監都打掃著,這殿裡卻因為長期沒有主人而帶著股木頭腐朽的氣味,很是潮濕。

她把床重新鋪了一遍,又把桌子椅子都重新擦過,最後到處找炭火,結果找遍了整個宮殿卻無功而返,隻得皺著眉頭直歎氣,“好歹也是個婕妤住了進來,怎的連炭火都沒有?主子就算是進來受罰,也不能平白挨餓受凍吧!”

容真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都說了不是來享福的,若是受不了,現在回惜華宮也不遲啊。”

“主子!”閒雲氣得直跺腳,都到什麼時候了,為什麼她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容真卻拉過她的手,輕輕一笑,“哪怕身處逆境,也要從從容容的,因為等著看笑話的人太多,你若是情緒低落,反倒會叫她們稱心如意。”

閒雲驀地失聲,好半天才重重地點了下頭。她原本也是個心思沉靜的人,卻因為容真受罰而慌了陣腳,聽容真這麼一說,才終於找回了冷靜。

容真怎會不知她是在擔心自己呢?當下也沒有鬆開她的手,隻是失笑地歎口氣,“難為你陪我一起受這罪了。”

閒雲搖頭,神色堅定地說,“能跟著主子是閒雲的福氣,閒雲從來不覺得是在受罪。”

主仆二人正站在窗前站著說話,殿外忽然來了個人,指揮著一眾太監宮女搬了些日常用品進來。

來人正是皇上身邊的萬喜,朝著容真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才笑眯眯地說,“容主子,皇上吩咐奴才送些必要的東西來,說是委屈主子了,這些日子先在這兒湊合著,過幾天就%e4%ba%b2自接主子回去。”

容真淡淡地笑道,“說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呢?都是皇上的安排,我自當俯首聽命,談不上委屈。”

萬喜聽出她不鹹不淡的語氣,比之從前還是要疏離些了,當下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卻笑得更加燦爛地福了福身,“主子能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皇上聽了必定會很高興。皇上還說了,這兩個奴才就留在這兒伺候主子,若是主子有任何需要,隻需說一聲就行,他們都會立馬幫主子去辦。”

容真好似有些心灰意冷,點了點頭,不在意地揮揮手,“辛苦你了,眼下我也沒帶能打賞你的東西,隻能先作罷了。”

萬喜忙彎腰道,“主子這是說哪裡的話?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給主子送東西,一點兒不辛苦,再說了,能為主子做事,奴才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敢討要什麼打賞?就是主子要給,奴才也沒那個膽子收啊!”

容真沒說話,好似倦怠了似的轉過身去不再多言,於是萬喜隻得帶著一眾奴才離開了。

熱鬨了片刻的大殿又寂靜下來,前一刻還倦怠不已的容真忽地轉過頭來麵帶笑意地看著閒雲,“我的表現還不錯吧?”

閒雲捂嘴笑道,“主子若是哪日不想待在這宮裡了,指不定還能去哪裡的戲班子混口飯吃,麵部表情煽情而有張力,奴婢都快潸然淚下了。”

“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啊。”容真笑出了聲,“直說我作到不行了就是,說什麼煽情有張力?還潸然淚下,我看你是笑得快趴下了。”

她轉過頭去,看著窗外寂靜的景象,忽然有些感慨。

長順的死已經過去了,珠玉的背叛也已經過去了,如今終於又回到了需要她靠自己奮鬥的時候。帝王的寵愛不能依靠一輩子,眼看著現在就已經屈於帝王權術之下了,她能經得起幾個沈充媛的詭計呢?

晚些時候,萬喜回了禦書房回報容真的狀況,顧淵負手立在窗前,背對大門,而萬喜一五一十地把去若虛殿的景象交代完畢。

顧淵頓了頓,才問,“她精神不太好?”

“是,奴才瞧著容婕妤好像有些累,不願多說話似的。”萬喜老老實實地說。

於是顧淵不說話了,就這麼在窗前站了半天,才點頭道,“你走吧,朕知道了。”

萬喜沒走,忽地問了句,“皇上可要去瞧瞧婕妤?她似乎……似乎有些生皇上的氣……”

站在一旁的鄭安猛地抬頭瞥他一眼,動了動嘴皮子,沒發出一點聲音,隻做了個嘴型,要他閉嘴,萬喜被嚇得立馬噤聲不語。

顧淵好似沒察覺到這一幕,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朕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於是萬喜擦了擦汗,心有餘悸地退下去了。

窗前的人過了片刻回到了桌前,目光靜止在桌上,那裡擺著本攤開的奏折,上明明白白寫著:

宣明十二年,江南受洪澇之災,江南太尉沈元山乘職務之便,私吞餉銀三千萬兩。

宣明十三年,沈元山在江南各地購置家宅七處,分派家奴前去打理,家中飾物陳設均為珍品,其間還有宣高帝年間的古董二十三件。

宣明十五年,南嶺知縣改換人選,新上任的知縣乃沈元山昔日的幕僚之一。

宣明十六年……

那折子上工工整整地陳列出了沈太傅從當江南太守之時一直到今時今日的動態,各項條款再清楚不過,看得出,遞折子的人從老早就開始調查這件事。

顧淵絲毫不詫異,因為這是他%e4%ba%b2自派去著手調查的人,他不過問並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些朝中重臣在皇宮以外都做了些什麼,而等到需要之時,巨細靡遺的細節都會立馬呈上來。

他麵無表情地合上那折子,“擺駕瑞喜宮。”

鄭安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皇上聽聞了容婕妤的傷心之景,卻仍要去看沈充媛?

顧淵抬頭看他一眼,%e5%94%87角微揚,“怎麼,朕要去看看沈充媛的傷好得怎樣了,也要經過你的批準?”

“奴才不敢!”鄭安惶恐地彎腰認錯,“奴才這就去命人備車。”

他急匆匆的朝外走,而殿內的皇帝笑意倏地消失,眼底是一片冰冷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作死的人死期到了!

好吧好吧,這個月還是繼續雙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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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受罰四

第七十九章

瑞喜宮裡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因為沈充媛被晉了位份,所以宮中各部都忙著準備她的份例和賞賜。尚工局派人送來了新的擺設與飾物,尚儀局的將新添的宮女太監各兩人送了過來,尚食局也開始著手準備她的新菜品,尚服局和尚寢局忙著為她添置新衣新被,尚宮局的在一旁監督著這些份例賞賜,對著名單一一核對。

沈充媛上了藥,又一次躺在床上養傷,也不知該說她倒黴還是走運,前前後後兩次被燙傷,臥病在床——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頭一回她門庭冷落地被晾在這宮裡,嘗儘失意滋味,而這一次她已經是堂堂充媛,再無人敢看輕了她——就連太醫院的那群老骨頭也是每日大清早的就來請脈,對她可謂是儘心儘力。

也是,宮裡三品以上的宮妃如今就隻有沐貴妃、如貴嬪以及蔣充儀了,現在多出了一個沈充媛,自然受人重視。

沈充媛再三問過太醫,還叫人把上回如貴嬪送來的紫玉燙傷膏給院判瞧了瞧,院判奇道,“這是西域進貢的燙傷膏,對燙傷有奇效,隻要不是太嚴重的傷勢,一般不會留疤。這膏藥裡很多草藥隻生長在高原上,咱們這兒可製不出這等珍貴的藥品。”

聽說可以不留疤,沈充媛心頭大喜,可是再看那藥瓶裡隻剩下一丁點藥膏,就算抹一回也已經不夠用了,這下子就頭疼了。

讓暮雪送走院判後,她咬了咬%e5%94%87,思量片刻,“暮雪,去如貴嬪那裡求求她,看她能不能多給些紫玉燙傷膏。”

暮雪點頭,當下就批了披風往彩雲閣去了,而正在寶奩前細細挑選寶釵的如貴嬪聽了她的話,笑靨如花地轉過頭來,“太醫說能痊愈,不留疤?本宮可真是為沈充媛感到高興。”

暮雪眼睛一亮,忙磕起頭來,“那奴婢就替主子先謝過貴嬪娘娘了,貴嬪娘娘的大恩大德——”

“且慢,先彆急著道謝。”如貴嬪不緊不慢地打斷了她的話,那抹笑意忽地變成了遺憾,一邊歎氣一邊搖頭道,“不是本宮吝嗇,本宮將沈充媛當成自家妹子,自然也希望她能好起來。隻可惜這紫玉燙傷膏珍貴無比,當初皇上賞賜本宮的時候也隻給了這麼一小瓶,哪裡還有多的呢?”

“娘娘……”暮雪怔在原地,看著如貴嬪麵上多姿多彩生動異常卻沒有半分憐憫的表情,倏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管她有沒有多出來的紫玉燙傷膏,看這情形就算有,也是不會拿出來的。

暮雪又開始磕頭,“娘娘,求您好人做到底,救救主子,她是您一手提拔上去的,您費了那麼多心思才讓她有了今日,怎會聽任她留下傷疤呢?若是娘娘不救主子,主子他日還怎麼伺候皇上?娘娘您行行好……”

如貴嬪掩嘴輕笑起來,慢條斯理地說,“本宮一手提拔上去的?你這麼說,可真是抬舉本宮了,雖說皇上寵愛於我,但若是你家主子沒本事,皇上又何至於晉她為充媛呢?”

沒錯,當日是她要提拔沈充媛的,也是她希望沈充媛把傅容真給擠下去,隻可惜沈充媛成功倒是成功了,卻一下子爬得太快太快。

須知從三品的貴嬪和側三品的充媛之間——隻有區區一個品級了。

她又不是傻子,這種時候傅容真已經被踩下去了,她還會眼巴巴地拿出紫玉燙傷膏給沈充媛麼?任由她一級一級地往上爬,把自己也給踩下去不成?

暮雪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來,隻能忍著心頭的憤恨,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