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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上位手冊 容光 4298 字 3個月前

是她早有預感,還是一切都隻是個巧合。

她隨手撚起一縷竹枝,悠悠地舒口氣,心血來潮地唱了幾句詞。

珠簾卷,暮雲愁。垂楊暗鎖青樓。煙雨蒙蒙如畫。清風吹旋收。

香斷錦屏新彆,人閒玉簞初秋。多少舊歡新恨,書杳杳、夢悠悠。

外人皆知她並不擅長唱曲,也沒幾分彆的才華,但眼下容真隻覺得她的嗓子溫潤清雅,聽上去十分舒服,哪裡就不善唱曲了?那調子悠揚婉轉,竟好似能拐進人心裡去。隻是這幾句詞本該有些憂傷,卻不知怎的被她以一種還算輕快的語調唱了出來,這就變了味,有了那麼幾分彆致。

按理說一個不受寵的妃子理應心含怨怒,但從這個女人身上卻絲毫看不出那些東西來。

方才容真說的話被她這樣聰明的人聽入耳裡,自然彆有深意,可她竟絲毫不受影響,好像全然沒將對方放在心上。

真真是有些奇怪。

容真遠遠地站在竹林儘頭,恍惚間聽到寒風送來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又多了幾分意韻悠長。

其實,她似乎沒用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平淡乏味。光是這聲音裡的靈氣,這份彆致的意蘊,就已經足夠在一眾女人裡%e8%84%b1穎而出,那麼如今的這一切……難道隻是她刻意做出來的表象?

這些日子容真吩咐長順去徹查了祈福之行開始前,與雁楚有過接觸的人,這才得知蔣充儀去了浣衣局,原本就對這個女人有些說不出的感覺,眼下這種猜測得到了證實。

雁楚對自己能夠從一介宮女爬上婉儀之位心存嫉妒,更對趙容華這麼些年來一直死死壓著她,不讓她有機會在皇上麵前露臉而懷恨在心。後來被送進了浣衣局,從一個梳頭的大宮女變成了最卑賤的浣衣女,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以她那樣高的心氣,恐怕是真的有過輕生的念頭——這一點,長順從浣衣局的管事姑姑那裡也得到了證實。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人進行挑撥,並且給了她這個機會,一箭雙雕除去兩個害她淪落至今的人,她怎會不同意呢?反正都不想活了,死也要拉上兩個墊背的。

後來閒雲又借著要教訓惜華宮裡不守規矩擅離職守的奴才,去值守的侍衛那裡查了查祈福前半個月裡的出宮記錄,證實了蔣充儀的近身太監確實在那段時間裡出過宮,說是為主子采購花月齋的桃花粉,後來果真也帶了一小盒回來。

桃花粉,寒食散……都是無色無味的粉末,魚目混珠,誰又分得清呢?

容真轉過身來往回走,無可奈何地笑出了聲。

難道這後宮裡不管再超凡%e8%84%b1俗的女人,也始終逃不過冤冤相報的怪圈麼?蔣充儀這樣隱忍聰慧的女人,也因為昔日被趙容華害得失去了孩子而記恨在心,於是再心善的人也踏上了報複之路,無法再乾乾淨淨的了。

她該怨恨對方為了報複趙容華而把自己給牽扯進來了,還是感謝對方下的是寒食散,而並非砒霜鶴頂紅之類的,不至於置她於死地呢?相反,她還借著這件事情成功令皇上心疼了一把,也離帝王的心更近了一步。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沉下心來想想,卻又沒有一點頭緒。

她素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好比一開始就覺得蔣充儀這個人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一樣,可是眼下因為缺少點導火索,所以這點不太對勁的感覺也不知從何而來。

回到惜華宮後不久,紅映竟帶著幾個小太監太監捧著些錦盒來了,說是如貴嬪見容婉儀身子骨不大好,特意送了些補品過來。

太監們一一打開錦盒,紅映也便一一解釋了一番,“這是漠北的冰山雪蓮,這是西湖的翡翠燕窩,這是天山的三百年紅玉人參,這是……”

一大堆響當當的名號,容真左耳進,右耳出,等著她說最後的台詞。

於是介紹完了名品之後,閒雲招呼著奴才把錦盒都接了下來,紅映才笑道,“娘娘關心容婉儀的身子,如今皇上也離不得婉儀,還望您千萬保重身體,早些補起來才是啊。”

擔心她的身子?怕是巴不得她不得好死才是啊。

容真含笑給珠玉遞了個眼神,於是珠玉會意,抓了把金葉子給紅映。容真一邊輕撫發髻,一邊漫不經心地朝銅鏡裡看去,“勞煩紅玉姑娘替我謝謝你家主子了,就說娘娘的好意嬪妾收下了,一定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早日養好身子,日後才好儘心伺候皇上。”

紅映聞言,臉色不太好看,卻仍是笑容滿麵地告辭了。

她走以後,容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桌上那堆東西,“都收進庫裡吧。”

“可是這些東西……”珠玉詫異地說,“這些東西都很珍貴,主子不用來補補身子?”

閒雲笑著開始往庫裡搬錦盒,“這些東西吃下去,恐怕主子才真的是需要大補好些日子了。”

珠玉一愣,“這些東西有毒?”

容真和閒雲一起笑了出聲,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容真不語,閒雲笑著解釋說,“下毒她還是不敢的,不然主子出了事,皇上第一個就要收拾送禮來的人。隻不過奴婢覺著,雖然這些都是好東西,但如貴嬪肯定天天在心裡罵著主子,要她吃了這些東西身子骨越來越不好。你想想,不懷好意的人送了一堆好東西來,主子吃著心裡踏實麼?”

容真讚許地看了她一眼,玩笑似的撇撇嘴,“膽大的奴才,也敢妄自揣測主子心意了。”

閒雲也假意驚慌地俯□去,“奴婢知錯,請主子責罰。”

長順笑道,“我看哪,閒雲姐姐可是越來越不怕咱們主子了,仗著咱主子和氣大度,就蹬鼻子上臉了。再這麼下去,恐怕哪天就算是路上遇著彆的主子娘娘,也敢牛脾氣一上就杵在那兒對著乾了。”

周圍的宮女太監都笑起來,惜華宮裡的氛圍很好,容真不是個苛刻的主子,宮人們也便不那麼畏懼。

隻是珠玉雖然也笑著,眼裡卻半點笑意也沒有。

和樂融融的是他們,與她好似半點關係也沒有。容真對他們笑得越是燦爛,她的心裡就越是淒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喜歡容真,而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形單影隻的卑微小人物。

紅映回去以後,把容真的反應一五一十彙報給了如貴嬪。如貴嬪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

不過區區一個婉儀,她看在皇上的麵子上送些補品去,居然敢漫不經心地一邊照鏡子一邊打發了紅映,當真是不把她這個貴嬪放在眼裡!

什麼叫做“一定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早日養好身子,日後才好儘心伺候皇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竟然就這麼直剌剌地說自己要儘心伺候皇上,看來果然是把自己當成塊寶了。

她當真以為她有那個能力獨占君心不成?

如貴嬪一肚子火氣,給皇後請安時她不就譏諷了容真一句麼,竟然值得皇上把她哥哥的事情拿出來大做文章,當眾拆她的台不說,還撤了她的牌子。

她自打當上貴嬪以後,還從未受到這種奇恥大辱,並且打她臉麵的還是個小小的婉儀!

眼下送補品去,難道姓傅的以為自己是怕了她不成?不過就是為了給皇上做做樣子,證明自己並不是妒忌,反而體恤容婉儀罷了。

她陰晴不定地把茶杯重重磕在桌上,那小蹄子就會用一副病怏怏且柔弱無力的形象示人,叫人以為全是彆人在算計她,而她是全天下最無辜最柔弱的一朵蓮花。

腦子裡忽地想起個人,論柔弱,論嬌怯,此人皆比傅容真強。

滿腹怒火忽地冰消雪融,她勾起%e5%94%87角輕蔑一笑,“來人,擺駕瑞喜宮。”

也不知沈芳儀的燙傷好得怎麼樣了,是否留了疤。當初被皇上棄之如履,皇後也忙著處理皇上受傷的事情,後宮壓根沒人搭理這個人,還是她心好送了些宮裡稀罕的燙傷藥去,想必這個人情沈芳儀也是記下了。

那個女人柔弱歸柔弱,確實文采斐然,比之傅容真又要多上幾分才氣和矜貴,畢竟一個女人總要多點文藝氣息才算得上是天仙似的人兒,超凡%e8%84%b1俗嘛,可不是?

若能為己所用……如貴嬪笑得很燦爛,嬌豔的麵容上滿滿的都是稱心如意,總之她看著那個容婉儀就覺得心頭難受,雖然這後宮裡素來都是繁花盛放,隻可惜每種花都隻要一朵開得最豔的便好,其餘的便是多餘的了。

與其看著姓傅的做那朵素雅青蓮,不如……把沈芳儀給提上來。

如貴嬪的性子很直接,容真先是在宣明殿擾了她和皇上的柔情脈脈,接著又害她丟了顏麵撤了牌子,舊愁新恨一齊湧入心頭,真恨不能把她立刻送進冷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三點見~麼麼噠!

衝著三更的麵子,不許霸王喲!

你們看,蔣充儀她原來沒那麼簡單~你們之前都沒有猜到她才是下寒食散的人~╮(╯_╰)╭笨蛋笨蛋~

☆、第55章.私情三

第五十五章

如貴嬪到了瑞喜宮的時候,意外地碰見了蔣充儀。

沈芳儀靠在床上,麵頰都凹陷進去,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而蔣充儀坐在床邊,%e4%ba%b2自端著碗喂她喝藥,間或勸解她幾句。

按理說目前沈芳儀失寵,招惹的又是沐貴妃,後宮妃嬪理應避之不及,卻給如貴嬪瞧見了這樣一幕,心中自然詫異。

“喲,蔣充儀也在呢。”她似笑非笑地在兩個女人麵上打轉,“素來就知道蔣充儀待人寬厚,心腸好,今兒才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後宮裡的女人不勾心鬥角已經算特立獨行了,竟然還能做到%e4%ba%b2自端茶送水,這是個什麼理?

蔣充儀站起來福了福身,“見過如貴嬪,臣妾是經過瑞喜宮,所以進來看看。恰好這藥熬好了,而暮雪還要接著去熬其他藥,所以臣妾才順便幫忙,喂沈芳儀喝藥。”

“這宮裡難道就暮雪一個奴才不成?”如貴嬪看了眼房裡,方才從大殿進來時就覺得奇怪,除了門口有個小太監守著,這宮裡就跟沒人住似的,死氣沉沉的沒個人影兒。

蔣充儀頓了頓,看了眼沈芳儀,沒有接話。

倒是沈芳儀自己有氣無力地笑了笑,“嬪妾眼下都成了這模樣,那些奴才也長了眼睛,知道主子沒用了,自然也就懈怠了。再加上宮裡最近似乎比較忙,到處都缺人手,成天不是這兒就是那兒跑來嬪妾這瑞喜宮裡借人,叫貴嬪娘娘見笑了。”

如貴嬪果真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樹倒猢猻散,這個道理誰不明白?莫說宮裡最近不忙,就是真忙起來,偌大的皇宮裡難道沒奴才了?偏要來她這瑞喜宮借人,怎的就不見有人去惜華宮?去彩雲閣?

她走到床邊拍了拍沈芳儀的手,“是奴才不長眼,你也莫要難過,養好傷才是要緊事兒。”

沈芳儀眼圈一紅,“謝貴嬪娘娘抬愛,前些日子太醫忙著料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