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1 / 1)

宮女上位手冊 容光 4345 字 3個月前

她回去,因為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柔柔弱弱看似風一吹就能倒,可心性卻是比誰都要來得固執,一旦認定的事情,除非自己放棄,否則壓根沒人勸得動。

就像當初她冒著挨板子的危險也一定要幫大皇子得到他的關愛一樣,不過是個瘦瘦小小的人,竟然會有牛一樣的脾氣。

隻是在定下容真為祈福人選的這日夜裡,顧淵竟破天荒地讓鄭安召她進了宣明殿。

容真有些意外,卻仍舊從容不迫地跟著鄭安進去了,進門之前硬生生地睜大了眼睛沒眨眼,憋得眼睛酸痛難忍,幾乎快落下淚來。

於是當她走進大殿,抬起頭來關切地望著顧淵時,顧淵一眼就看見了她眼裡的淚光,看來自己這繃帶纏身、麵無血色的模樣真是可怕了點,竟叫她憂心得快哭出來。

原本還嚴肅的眉頭忽地無奈地放鬆了些,他朝她輕輕招手,“過來。”

也不計較她憂心之下竟忘了行禮請安。

容真這才眨了眨眼,強忍住眼裡泛濫的淚水,順從地來到他身邊,嘴%e5%94%87咬了半天,才顫著嗓音叫了句,“皇上……”

她若是直接哭出來,恐怕顧淵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緒難平。

瞧她這模樣可真委屈,嘴%e5%94%87被咬的血色儘失,眼裡淚光婆娑,那些個亮晶晶的珠子一直閃爍個不停,卻硬是堅強地沒有掉下來。

她沒規沒矩地伸出手來輕若無物地撫上他%e8%83%b8`前的紗布,眼看著淚珠子又多了些,一眨眼,黏在了濃密的睫毛上,一顫一顫的,晃動著誰的眼。

顧淵有些無奈,緩緩地歎口氣,拉住了她不聽話的小手,“行了,朕還沒死呢,你這樣子多讓人揪心哪,恁地叫人以為朕就要英年早逝、趕著去見先皇了。”

容真破涕為笑,又是哭又是笑地望著他,可憐巴巴地說,“嬪妾這是被皇上的傷嚇著了,心裡難過,一時忍不住。”

“隻是太醫包得嚇人罷了,其實傷得並不重。”他微微一笑,伸手拂過她的睫毛,撚走了那一刻晶瑩透亮的淚珠,“傻孩子,怎麼這麼容易哭。”

他叫她傻孩子,語氣裡的%e4%ba%b2昵簡直叫人無所適從,容真又紅了眼,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模樣真的像個慌亂的孩子。

顧淵被她逗笑了,隻覺得她一來到自己身邊,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可是他是皇帝,哪怕心情再好,有些沉重的事情始終需要麵對。

“朕今日叫你進來,是有彆的事情要囑咐你。”他朝四周看了看,於是守在大殿裡的宮女太監除了鄭安以外,紛紛出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容真走出宣明殿的時候,手裡的暖婆子已經沒有先前那麼熱乎了,被風一吹,身上還是有些冷。

她轉過身去對鄭安點頭道,“公公不必相送,外麵天寒,公公還是進去伺候皇上吧,我自己回去就成。”

鄭安也客氣地笑道,“主子體下,奴才感激不儘,還請主子一路小心,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來告訴奴才。”

坐上步輦,又一次在嚴寒的冬日裡離開了那個燈火通明的宣明殿。

想到皇上方才告訴自己的事情,容真的表情有些出神,看來這一次的祈福之行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枯燥乏味,反而……會有趣得多。

從宣明殿回來的時候,夜幕已然低垂,冬日的風有些刺骨,放肆地刮在麵頰上,很有種刀子的凜冽感。

容真攏了攏肩上的狐裘,心情並未因為這寒風而變得低落,反而有些莫名的喜悅。

當一個人失去所有牽掛的時候,擁有一個既定並且清晰的目標其實是一件很幸福事情,至少你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立誌要活得有價值,並且不再軟弱,不再懼怕一切從前顧慮的事情。

容真這麼久以來,頭一次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哪怕沒有了家人,她也要活得很好很驕傲。

步輦就這麼緩緩地在夜裡行著,寂靜無聲,四周連一片落葉的聲音都能聽到。

離前麵的宮殿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容真忽然聽見一陣細微且急促的腳步聲,於是揮了揮手,讓人停下了步輦。

仔細一看,一個黑影背著包袱從那個宮殿裡走了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沒瞧見恰好被一顆榕樹遮住的步輦,於是匆匆離開。

為他開門的宮女看不清楚模樣,手裡拿著盞燈籠,見他走後又打量了一下附近有沒有人,確定無誤後才又進去,然後關好大門。

閒雲顯然也聽見了這聲音,神情緊張地回過頭來看了眼容真,卻見容真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出聲。

於是那個黑影飛快地消失在視線裡。

過了好一會兒,容真才說了句,“走吧。”

步輦繼續緩緩前行,抬步輦的太監仿佛聞所未聞,清楚這宮裡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裝聾作啞的人才是壽命最長的人。

經過那宮殿時,容真眯著眼看了眼木匾,隻見氣勢恢宏的宮殿之上寫著三個大字:彩雲閣。

可不正是如貴嬪的宮殿?

容真的麵容在黑夜的掩映下有些捉摸不透,卻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回了惜華宮。

珠玉已經讓人從禦膳房端了碗銀耳蓮子羹回來,想著天寒地凍的,主子回來也好喝了暖暖身子。

看著那一碗熱在炭盆上的熱氣騰騰的銀耳蓮子羹,容真笑了起來,用冷冰冰的手一下子握住了珠玉,“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說的這是什麼話!”珠玉也笑起來,一邊幫她%e8%84%b1掉狐裘,一邊說,“你是主子,我們是奴才,這些事情不都是理所應當的麼。”

隻是觸到那鬆軟溫暖的狐裘,她一怔,隨即不解地問,“這披風……”

閒雲從內室走出來,笑%e5%90%9f%e5%90%9f地接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用剛拿出來的竹衣架給掛上,“這是萬歲爺讓鄭公公拿來給主子禦寒的,怕夜裡風大,主子禁不住吹。”

“看來皇上是真的對你上了心。”珠玉有些欣喜,看著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狐裘,“隻盼著你得了皇上的寵愛,一路平步青雲,越走越好才是。”

容真一點也不願意把她扯進這些紛繁蕪雜的是非裡來,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她想要保護的人,那便是珠玉和長順。

後宮的陰謀隻要她自己一人去鬥就好,同樣的,她也不希望自己最醜陋的一麵被珠玉知道。心裡最坦誠的地方留給了這兩個人,那麼穿上了厚重偽裝的那一個傅容真,就不應該再留給他們。

她隻字不提皇上的事情,隻拍了拍珠玉的手,笑笑說,“好啦,我想喝蓮子羹了。”

珠玉看著她安安靜靜地喝完湯,然後就去沐浴就寢,大殿裡空空蕩蕩的,隻剩下為她沐浴完後出來的閒雲,兩個人忙忙碌碌地收拾著炭盆和碗筷。

“你從前是在哪個姑姑手下當差?”閒雲笑著與她找話說。

“瓊枝姑姑。”

“瓊枝姑姑?就是那個總愛穿花裙子的姑姑?”

珠玉一怔,原以為她隻是隨意問問,沒想到她竟真的知道,“你認識?”

“那可不?”閒雲笑%e5%90%9f%e5%90%9f地想了想,“她為人和氣,愛穿花裙子,誰要是送了她那樣的裙子,她保管對人熱情得像是一家人似的,對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錯,是她。”珠玉也抿%e5%94%87笑了笑,卻若有所思地歎了句,“難怪主子走哪兒都愛帶著你,你知道的事情多,認識的人也多,哪裡像我,過去隻是禦膳房洗碗的宮女,什麼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閒雲剛開始的時候沒說話,仔細瞧了瞧她麵上的神色,那雙烏黑的眼睛裡似乎蘊藏著失落、無奈、寂寥之類的情緒。

心裡恍然大悟,於是閒雲笑著寬慰她,“你放心好了,雖說如今都是我陪著主子,但在主子心裡,你我是不同的。”

珠玉是姐妹一樣的存在,所以不舍得讓她涉險,甚至連一些伺候主子的瑣事都免了,隻因在主子心裡,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奴才。

可是自己不一樣,自己確確實實隻是個宮女,做著分內事,隻求忠心護主,能被信任。

珠玉垂下頭來笑了笑,隻是無奈地把那炭盆子熄了,“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她捧著那盆子出了大殿,外麵確實有些冷,寒風一陣一陣地襲來,鑽進衣領裡帶來一陣顫栗。

她知道容真打心裡對她好,可是從前的兩人還能%e4%ba%b2如姐妹,現如今卻隻能是主子和奴才了。不管她們心裡怎麼想,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身份的差異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也似乎注定了她們再也回不到從前的%e4%ba%b2密無間。

冬日的寒意在一點一點加深,錦裳的死仍舊不明不白,皇後將汀竹宮的奴才們都喊去問過幾次話,最終沒人發現過錦裳死前有任何異樣。

這就說明她並沒有求死之心,一定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殺害的。

這樣殘忍的事情在後宮十分罕見,畢竟這群女人們勾心鬥角是一回事,牽扯到謀殺無辜宮女又是一回事了。

皇後十分痛心,下定決心要徹查此事。

晨省時,沐貴妃照例沒有來,因著皇後叫她近日不要隨意走動,也就免了她的請安,沈芳儀因為燙傷未愈,也沒有來,倒是一直以來稱自己抱恙在身的修儀來了。

說到錦裳之死,妃嬪們議論紛紛。

皇後也就聽著,最後問了幾個高位妃嬪的看法。

蔣充儀似是對這件事情並無什麼意見,還是一貫的置身事外,“嬪妾無能,看不出事情原委,隻覺得沐貴妃似乎不是這樣窮凶極惡的人,隻是錦裳之死令人十分惋惜,嬪妾也希望能早日查出真凶,還她個公平。”

“修儀呢,你有什麼看法?”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修儀,她好些日子沒有來了,人好像瘦了些,瞧著也沒有以前那種豐腴了。

見皇後問到自己身上來,素來為人強勢的她破天荒地沒有發表個人意見,隻是說,“臣妾近日有恙在身,未曾及時了解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隻是偶爾聽宮人提及,實在不敢妄下定論,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那麼……如貴嬪呢?”

原本平靜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