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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欽治抱著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十分輕,而且整個身體都是軟的,他抱著他,像抱著一團衣服,丫鬟過來將楊欽治的手放到%e8%83%b8口,又為他整理了一下頭發,付揚才敢將他抱著從房裡出去,而那丫鬟還在小聲提醒,“大爺千萬走慢些,彆帶起風來。”

付揚按照丫鬟的指示把楊欽治放到了他臥室的床上,臥室便是楊欽治原來看書的房間,裡麵更加暖和一些,暖和到付揚一進來就覺得熱得冒汗,床鋪很大,褥子十分厚,用的不是瓷枕卻是軟枕,而且還有好些迎枕在裡麵,被子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簡直要將床給堆滿了,付揚心想這個樣子,他不熱死嗎。

而房間裡的布置,更是閨閣氣息重了,隻是顏色是藏藍色的,不是粉色紅色罷了。

但是看到楊欽治那麼要死不活的樣子,付揚也無心再想什麼娘氣之類的詞了,隻求楊欽治千萬活著彆真死了就好。

而丫鬟整理著楊欽治的頭發,又為他蓋好被子,楊欽治就真的睡過去了。

看到付揚還站在臥室當中,丫鬟就好心說道,“三爺怕是要睡些時候了,剛才的藥會安神助眠,還多謝大爺將三爺抱過來。大爺若是無事了,就請回去吧。”

付揚又多看了楊欽治兩眼,不知為何,心裡感覺十分地怪,像是本來是個石頭做的心臟,一下子被變成了棉花,讓他無處著力了。

付揚有點不舍地從楊欽治的臥室裡出來了,沒想到走到外院,正好遇到了從外麵衝進來的幾騎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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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來的人正是徐鐵虎,還有跟著他的幾個%e4%ba%b2隨。

徐鐵虎和付揚也算有些交道,故而是互相認識的。

在前院裡迎麵對上,兩人都是怔了一下。

徐鐵虎是驚訝於付揚會來找楊欽治,而付揚則是驚訝於徐鐵虎進京來了,不過之前就沒聽說過他已經去拜見了皇帝,而且看他這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一進京來就來了這裡,而不是先去拜見了皇帝。

自從楊欽治上京來,徐鐵虎自是時常有派人前來看望楊欽治情形的,兩人也有書信往來,徐鐵虎便也知道楊欽治住在這裡的事情。

徐鐵虎就是個腦子裡沒有彎彎繞繞的人,因為心裡想楊欽治,上京之後,彆的都沒多想,自然直接就來看楊欽治了。

他從馬上下馬,前院裡的門房於幾個護衛因為不認識他,全都戒備了起來,好在他的一個%e4%ba%b2隨是之前來找過楊欽治的,趕緊介紹了徐鐵虎的身份,這才讓場麵平和了下來。

徐鐵虎也沒有去管那些人,不過看他們警惕性高,而且還算孔武有力的樣子,心裡便也滿意,覺得季衡安排給楊欽治的人也還是不錯的。

他上前對著付揚拱手為禮,“付大人,多日不見了。”

付揚也上前見了禮,道,“徐將軍,多日不見。”

徐鐵虎直接道,“不知付大人為何會在此處。”

付揚不好說自己是來請楊欽治幫忙的,便說,“有些事情找一找三公子。運河已經封住了,徐將軍才入京,想來走陸路路途辛苦了吧。”

徐鐵虎道,“我一個粗人,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他這般說著,已經不想和付揚繼續京城官場的這一套彎彎繞繞的寒暄了,道,“我且先進去了。”

徐鐵虎不再管付揚,直接往裡麵衝,那來送付揚的丫鬟哎哎地要叫住徐鐵虎不得,隻得趕緊趕了上去,追著徐鐵虎道,“這位大爺,您怎麼能夠這般擅闖人家內院。”

徐鐵虎回頭瞪了她一眼,“趕緊帶路,楊三兒在哪裡?”

那丫鬟被他帶著殺氣的瞪視嚇得縮了縮脖子,正要繼續據理力爭,那邊跟著楊欽治上京來的一個護衛正從內院往外走,一下子看到了徐鐵虎,他本就是徐鐵虎安排在楊欽治身邊的,馬上歡喜上前來,“大當家的,您來了。”

徐鐵虎道,“連伍,三公子最近如何,他住哪間,這大冬天的,他是不是一冷就又病了。”

那護衛連伍道,“三爺正是病了。”

說著,又對那丫鬟道,“流雲姐姐,您是伺候三爺的人,您帶著咱們大當家過去吧,他是三爺最%e4%ba%b2的人啦,三爺看到,定然高興。”連伍說著,就對徐鐵虎笑,被徐鐵虎拍了一巴掌。

流雲實則隻有十六七歲,正是最好的年華,乃是照顧楊欽治的四大丫鬟之一。

他看連伍對徐鐵虎就這般尊敬,便知道徐鐵虎果真是楊欽治的最%e4%ba%b2的人,其實她們這些丫鬟也不知楊欽治的來曆,她們是後來楊欽治自己買的原官宦人家因獲罪被變賣的丫鬟,知道如何照顧人,又已經被嚇成了驚弓之鳥,被楊欽治買回一整治就是妥妥帖帖的。

徐鐵虎就是個粗糙漢子,隻知治軍不知治家,楊欽治從小在王府內宅長大,對治家的這一套完全是耳濡目染,心思深沉靈活,他自然是隨隨便便用點手段,就能把這麼一個小府邸整治妥當,然後生活如意的。

流雲禮儀周到地對徐鐵虎問了好,然後帶著他進了內院去,徐鐵虎隻關心楊欽治身體,流雲便道,“三爺自從入冬身體就不大好,下過雪之後,狀況就更是慘淡了,總是咳嗽,有時候又喘不上氣來,每日裡都喝藥,但是並不見大好。方才他又咳嗽厲害,便喝了藥,那藥能夠安神,他剛才就睡下了。此時正在臥室床上呢。”

流雲帶著徐鐵虎過去,另外幾個丫鬟看到高大健壯的徐鐵虎,都嚇了一跳,經過流雲解釋,她們還是不大願意放徐鐵虎進內室,徐鐵虎也不理睬她們,自己闖了進去,繞過屏風,便看到那張大床上,楊欽治睡在被褥裡,黑發被束起來在枕邊,臉因為埋在被褥裡,看起來很小且蒼白。

徐鐵虎是個最心硬的人了,隻在這時候心軟成了水,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人走到床邊去在床腳榻上半跪了下來,盯著楊欽治看,要伸手碰一碰他的臉,又收了回來,楊欽治身體難受,是睡不安穩的,一會兒之後,大約是感受到了人的存在感十分強烈的視線,他便睜開了眼睛來,弱弱地朝床邊看過來,沒想到就看到了徐鐵虎,他愣了一下才低聲道,“鐵虎?”

徐鐵虎趕緊回道,“三兒,是我。”

楊欽治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你看你這樣子,簡直像頭熊,你也去收拾一番再來我跟前吧。”

徐鐵虎大笑了一聲,“我騎快馬來的,下馬就跑你跟前來了,你還嫌棄我呀。”

楊欽治要坐起身來,他趕緊將他按了下去,道,“我知道你冬日裡日子難熬,你彆起了,我就去洗個澡收拾一番再過來,你這些丫鬟可厲害了,唧唧喳喳地在我麵前說話,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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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屏風旁邊還站著兩個丫鬟流水流風,楊欽治看了她們一眼,她們就趕緊過來了,楊欽治虛弱地說道,“你們帶徐大爺去安頓一番,他要什麼你們都準備什麼,把他當成主子就好了。”

流風流水趕緊應了。

徐鐵虎知道楊欽治一向是愛乾淨的,最厭惡自己身上有血腥味或者汗味塵土等等,於是就下去收拾去了。

楊欽治也不睡覺了,被另一丫鬟流香伺候著在床頭坐好,又讓了流雲來回話,然後叫了管事媽媽秋蟬來說話,把徐鐵虎帶來的人都先安頓下了,又讓去置辦接風宴,如此等等,楊欽治淡淡地吩咐著,因為沒有對著付揚時候的氣惱激動,倒是沒有再咳嗽喘氣得要斷氣了。

而付揚本來是要離開的,因徐鐵虎這麼一耽擱,他便沒有走了,在外院和徐鐵虎帶來的幾個%e4%ba%b2隨說了幾句話,他一時便留了下來。

徐鐵虎做事十分地快,楊欽治覺得自己才剛把事情吩咐好,徐鐵虎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濕著頭發坐到了他的床邊,丫鬟伺候著為他擦頭發,他就伸出大手抓住了楊欽治的手,他的手又粗又大厚繭一層,但是十分溫暖,楊欽治的手在他手裡就小了一圈,白白軟軟的,到冬天裡總是發涼。

徐鐵虎也也不顧及屋裡的丫鬟,就抓著他的手說道,“我就知道你身體會不好,不過看這樣子,倒是比以前在南方時候稍稍好些,你以前可是總睡,難得有願意坐起來的時候。”

楊欽治看那丫鬟把徐鐵虎一頭硬發擦得已經半乾了,知道他身體強健,冬日裡在雪水裡洗澡也不見有問題的,便輕輕揮手讓那丫鬟出去了,這才和徐鐵虎說道,“我上京來後,身體的確比在南方那濕冷地方稍稍好些。隻是,你為何這麼晚才上京來,你還沒有去見過皇上吧。”

徐鐵虎便道,“季衡走後,東南幾位朝廷大員雖然麵和,私底下可不那麼和睦,我謹記你的話,凡事同平衛商議,要擔責之事,都先知會季朝宗。並入朝廷的力量,大約有六成,其他的,就先散開,等看之後情勢。這次來晚,倒不是什麼壞事,乃是倭國那邊又有人想趁著入冬前上岸劫掠,我同薑時澤率兵將其在外海給全滅了。我進京來,這也算是給皇上的見麵禮,你說呢。”

他邊說邊輕輕撫著楊欽治的手,楊欽治的手軟滑得讓他心軟,說話聲音都低了幾分軟了幾分。

楊欽治歪在那裡,淡淡道,“我就知道季衡走後,東南情勢會有些許變化,不過那幾個人也都是可用的,當不會出大事,隻是爭功之事罷了。你做得很不錯,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去蘅蘭行宮拜見皇上便是了。”

徐鐵虎趁勢就坐到了床沿上去,看著楊欽治道,“三兒,你讓我抱一下吧。”

楊欽治無力地看著他,“你彆抱得我骨頭疼就成了。”

徐鐵虎眉眼帶笑地將他用被子裹了一下,然後抱到了懷裡來,因為怕把楊欽治的骨頭抱疼了,便不敢用力,他方才隻是草草剃了胡子,下巴兩腮上全是青青胡茬子,怕把楊欽治%e4%ba%b2一口又要被他嫌棄,隻敢在他的鼻尖上碰了一下。

楊欽治靠在他的懷裡,低歎道,“兩廣總督徐鎮,又兼著平蠻將軍之職,手裡捏著軍隊,他徐家,是靠著支持皇上%e4%ba%b2政,之後又除我吳王府起來的,在京城裡,他平國公府是十分地會做人,但在廣東,卻是權勢大如天,其實皇上最忌諱這種人,因為既抓不到把柄,對方又過於勢大了。隻要江浙福建沿海情況稍稍好些,皇上就要動徐家了,到時候,要是徐家有動作,皇上說不得會讓你調往廣東。”

徐鐵虎低頭看他,隻見楊欽治半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