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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隻是死死要將季衡拉扯起來。

興化本就是文風鼎盛之地,季氏一族在此地都以注重教育聞名,門風極嚴,故而在這百年之中,就出過了二十多位進士了,現在又出了季朝宗和季衡兩名狀元,故而季氏一族現如今已經一躍成為興化第一望族。

季氏一族這般風光,自然也是惹人豔羨和嫉妒的,此次季氏一族的災難,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有人為故意的痕跡在。

倭寇逃竄至此大約隻是偶然,但是沒有任何人給季氏一族報信倭寇流竄過來的事情,讓季氏一族沒有時間去逃難,必定是有人故意的。

季道熹也是進士出身,不過官途不順,後來早早就致仕回鄉,因其一直是長房嫡脈,故而他四十歲出頭就做了一族之長,之後算是兢兢業業,將季氏一族管理得十分穩妥。

族中雖然少不得依然是有些矛盾的,但是卻沒有出過大事。

管理這樣大一個宗族,又教育出了一位狀元郎,可見其能力。

季衡被季道熹拉扯起來,因喉嚨哽住,已經不能再發一言。

季道熹領著季衡進了村子裡,先是直接到了祠堂裡去祭拜了,然後季道熹領了季衡到了他家,兩人這才談論起來。

季道熹先說了季氏一族遭遇倭寇的具體情形。

因倭寇是趁著夜色到季家村,且沒有人前來給村子裡通風報信說有倭寇為亂,可能會流竄過來,故而村中竟然是沒有任何準備,當倭寇劫掠而來,季氏一族還在睡夢之中,後來發現了倭寇,及時敲響了警報,季氏一族自然也反應迅速,馬上就組織了人前去抵擋,並且將老弱婦孺保護往村子中心,隻是沒想到倭寇人多力量大,而且一路劫掠已經殺紅了眼,季家村的男人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故而死傷慘重,且近村口的那一邊的房屋,又被倭寇放了火,被焚毀了大半,因後來朝廷官軍追擊而來,倭寇便從村子北邊突擊出去了,並且抓走了幾十人。

季道熹這般說著,已經將那寫著陣亡之人和被抓走之人名單的冊子拿來給季衡看,這名單上不僅寫了名字,還寫了此人是哪一房哪一戶,家住具體何處等,一看就是一目了然。

季道熹捧著這個冊子的時候手都在抖,季衡也是心裡難受得很。

季道熹又說官兵倒是驍勇,一路追擊倭寇,隻是倭寇用抓走的婦孺為盾牌,勇悍的趙家軍也拿倭寇無法,最後就讓倭寇帶著人質逃跑了。

季道熹又道,“汪大人同趙將軍都說會將被抓走的人救回來。”

季道熹說這句話的語氣很淡,大約是並不相信這句話,因為被倭寇抓走的人能夠回來的太少了,幾乎是不可能。

但是季道熹又補充了一句,“被抓走之人,婦人有十九人,未出閣的姑娘家有十一人,男孩有二十一人。女眷們恐怕會無顏麵活下去,即使去救,之後怕是也救不回來了,隻是這些男孩兒萬望能夠救回來。”

季衡知道這個時代士大夫的思想,女人被玷汙了就是不該活的,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表示一定會將人救回來。

之後季衡直接問起為何季家村為何沒有收到倭寇向這一帶流竄的信報,季道熹便道,“興化知縣蕭至聖乃是之前閣臣蕭政的堂侄,蕭閣老同你父%e4%ba%b2有些齟齬,蕭至聖和咱們族裡又鬨了些事情,便很有些不睦,這次恐怕是蕭至聖故意瞞而未報。”

212、第八章

季衡又去慰問了一番族人,眾人雖然都很悲傷,但是也都要挺過來繼續過日子,故而死了人的家庭,都在準備喪事,被劫走了人的,倒是過來懇求季衡一定要想辦法將人救回來,當然,也有熱血的,想要直接去參軍剿滅倭寇為族人報仇。

不過季衡並不要這些人去參軍。

東南招收的兵士,幾乎都是窮困人家的男兒,要身體健壯的,季家的這些男人,畢竟是出自文人之家,遠遠不能達標,憑著仇恨入伍,到時候恐怕也不能完全服從將領的命令。

且,他們去當普通士兵,也完全是一種浪費。

季衡於是讓他們好好讀書,到時候不論是考上文科進士還是武進士,都是好的。

季衡也是公務繁忙,這樣回老家來慰問一番已經是忙裡抽出的時間,故而不能在季家村裡多做逗留,隻是在族長家裡住了一晚就準備離開了。

他家其實在季家村裡也還有祖宅,隻是一個小院子,有前後兩進,房屋十幾間的樣子,因為他父%e4%ba%b2寄道恭一直在京中為官,竟然是沒有回來過的,而季衡同許氏當年也是住在揚州,並沒有回老家來住,這個屋子就完全空下來了,給了族中的一戶困難族人住了。

季衡回來,這戶族人家裡的男人戰死了,又隻剩下了孤兒寡母,更是可憐。

不過族裡已經定下了撫恤金,會處理此事。

季衡離開時,季氏一族大部分人都來送了,一直送過了村口的石橋,季衡讓他們都回去後,才策馬飛快離開。

季衡將那一份季氏一族死亡和被劫走的人的名單謄抄了一份帶走,這名單上被倭寇所殺的人,隻是季氏一族的人,那些非本家的,都是沒有記上來的,若是都加起來,這次死的有近兩百人。

被抓走的人裡,季衡將每個人都名字都記在了腦海裡。

上麵季盛孚的名字十分地惹眼,季衡不知道這個季盛孚是不是就是季朝宗的長子,季道熹的孫子。

這個孩子,他並不知道他從京城回老家來了,且季道熹並沒有特意提自己家裡受到的損失,也沒有提那被劫走的孩子裡有他的孫子的事,所以季衡才不確定,且也沒好問族長季道熹。

季衡沒有去找興化知縣蕭至聖,而是要再做調查,要是果真是蕭至聖公報私仇,那季衡於公於私都不會放過他。

季衡直接到了揚州,正好趙致禮也在這裡。

揚州官場接待了季衡,不過季衡說剛剛遭遇海寇之難,讓大家儘忠職守就好,謝絕了諸如宴請之事,也沒有去盛情邀請的揚州知府家裡住,而是住在自己家在揚州的一個小院裡。

趙致禮手下的官軍,因為十分勇猛,且他十分善於練兵,以每十一人組成一個小隊,每隊中都設一名火銃手,此十一人進退有度,配合默契,平常又操練刻苦,十分勇悍,麵對海寇正是戰無不勝,所以這次趙致禮部殺敵最多,損失卻最小,他下麵的官軍正駐紮在城外,他隻帶著幾十人入了揚州城,找到季衡時,季衡正在設置簡單的書房裡寫信。

季衡所住的院子十分樸素,乃是當年許氏備下,但是許氏和季衡每每從揚州城外入城來都是住在許大舅家裡,就沒來住過這個院子,一直是由老仆打理,這次季衡又下江南來,許氏便安排了人來整理了這個院子,覺得季衡說不得會來住。

而許大舅一家,大部分人都搬去了廣州,許家的大宅子,則是分成了幾部分,賣了一小部分,另外的則是由兩個姨娘守著在打理。

這種情況下,季衡根本就沒有去拜訪過許家。^思^兔^在^線^閱^讀^

趙致禮穿著便裝,在季家堂屋裡坐下了,季衡的護衛充作了小廝,郎商是個沉默寡言的,手卻是幾個護衛裡最巧的,做端茶倒水之事也行,他在書房門口對季衡道,“大人,都指揮使趙大人前來拜訪,正在堂屋。”

季衡抬了一下眼,道,“我馬上就過去。”

他將寫完的信又看了一遍,這才封起來,讓郎商進屋,讓他將這信馬上讓人送往廣州。

季衡進了堂屋門,趙致禮正在喝茶,抬頭一看到季衡,發現季衡額頭上包著紗布,神色憔悴,眼神卻十分銳利深沉,就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放下茶杯起身,關切地盯著季衡頭上的紗布,問道,“君卿,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隻有兩人在,他沒有叫季衡“撫台大人”,也沒叫他“季大人”。

季衡這傷來得毫不光彩,不過是太過勞累殫精竭慮而精神不濟走路摔倒了導致的,所以他也不好回答趙致禮,隻是簡單說道,“隻是小傷,磕了一下而已,不必擔心。”

他說著,又勉強笑了一下,說道,“這次打退倭寇海賊,季庸是立了大功。”

趙致禮遲疑了一瞬,還是說道,“沒能將倭寇截住,讓他們躥入了季家村,我……”

季衡知道他是要自責,就趕緊說,“季庸,不必如此。”

趙致禮隻好住了嘴,季衡請他又坐下了,自己也坐到了他的旁邊去,直言不諱地對他說了興化知縣對倭寇之事對季家村瞞而未報之事,這事已經查清楚了,當初倭寇警報傳下去,興化知縣蕭至聖的確是對其他各地都下了警報,偏偏漏了季家村,雖然季家村隻稱為一個村,但是其規模已經不下於一個鎮子了。這麼大個地方,蕭至聖要不是故意,根本不會漏。

且這次倭寇海賊大規模進犯,江蘇衛所和各地官兵,對汪秉直的命令根本就是反應遲鈍,所以才讓倭寇一直往北方流竄,不僅沒有及時截住,而且還讓其燒殺搶掠了多個地方。

事情已經出了,憤怒也沒有用。

季衡隻是實事求是地說了此事,趙致禮便道,“官兵策應不夠靈活的確是個大問題,不過江浙閩沿海水軍力量薄弱更是問題,水師根本就沒起到什麼作用。”

季衡道,“衛所水師力量薄弱是個問題,缺乏策應機動的水軍,要阻止倭寇內侵便是十分困難。不過,衛所水師力量已經漸漸恢複,有所增強,但衛所水師隻是隸屬於沿海衛所,並不獨立,想要遠調便不可能,衛所水師之間策應便也有很大問題。我準備向皇上上書,增加造船廠,在江浙閩增加兩支反應迅速的水軍部隊,不屬於任何衛所,使用多櫓快船,此水軍可統一指揮各衛所水軍,能夠靈活策應,剿滅倭寇於海上,倭寇便不能便宜上岸,即使上了岸,岸上陸兵也能夠及時圍剿;除此,還應設置大的戰船,能夠到遠海巡視,發現倭寇海賊於遠海,再以衛所水軍策應配合,擊潰海寇於遠海。如此海上巡邏,海岸防禦,才能減少倭寇海賊上岸的機會,護住岸上百姓。”

趙致禮是善於陸戰,不善海戰,便道,“對於遠海,朝廷之兵遠遠沒有倭寇海賊來得了解,在海戰上,我們占不了便宜。”

季衡卻道,“東南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