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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命要翁先生給的錢,沒命回家了。

許氏其實很怕季衡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和季衡一樣,所以抱過去之後,就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個健全的男胎,才鬆了口氣,而且這個男胎才生下來,就是雪白一團,長得眉目細致,剛才哭叫了兩聲,此時就閉著眼睛和嘴巴睡過去了,實在是可愛得緊。

翁太醫一時也沒有先管那接生婆,杜若女官根據一邊的西洋自鳴鐘看了孩子出生的時辰記錄下來,又讓人送來了一隻稱嬰兒的稱。

許氏將孩子和著繈褓放進去稱,才隻有四斤,翁太醫就說了一句,“正是孩子小,季大人才沒吃太多苦頭。”

皇帝已經把季衡收拾好了,就看過來,於是許氏將孩子遞給他,大家這下都跪下了,恭喜皇帝喜得皇子。

皇帝抱著那個小家夥,隻見是很小的一團,不過白白的,和之前紅紅皺皺的大皇子並不一樣,有很稀疏的眉毛,也隻有很少的淺色的眼睫毛,眼睛閉著,小鼻子小嘴巴,一切都小,小得讓皇帝不敢抱,總覺得輕輕碰一下,他就要壞掉了。

皇帝抱著有些茫然,心想,天呐,你這個小東西,你讓君卿吃夠了苦頭。

皇帝抱著孩子這才看向那跪著不敢起來的接生婆子,說,“你為君卿也算儘了心力,母子平安,朕不該在這時候起殺念。朕賜你五千兩銀子和一副啞藥,儘夠你養老了,就如此吧。”

接生婆子還是全身顫唞,無言地對著皇帝砰砰砰磕了響頭,然後被侍女領了出去。

外麵天色已經大亮了。

奶娘在隔壁院子裡,也被帶了來,小皇子被許氏抱著到次間裡去讓奶娘喂奶,皇帝坐在床邊椅子上盯著季衡看,季衡睡得沉,太陽照在窗戶上了,他才醒了過來。

皇帝便叫了外麵侍女端吃的來給季衡,季衡下麵疼得難受,皇帝接過侍女送來的藥膳肉羹喂季衡吃,季衡虛弱無力地不想吃。

皇帝便說,“吃點吧,這裡麵有藥,翁紫蘇說,吃了會不那麼疼,可以好好睡一覺。”

季衡這才勉強吃了幾口,突然問道,“孩子呢。”

皇帝聽他要看孩子,頓時心花怒,對侍女道,“去看看,要是吃完奶了,就抱來。”

於是他又喂季衡吃東西,季衡要自己接到手裡吃也不行,隻能吃他喂的,他又說,“白白嫩嫩的,看不出是像你還是像朕,現在太小了,也許長大些就能看得分明些。”

季衡沒有回答,一會兒許氏抱了吃完奶的孩子進來,季衡有些手足無措地接到手裡,看到孩子果真是非常小,也不像皇帝說的是白白嫩嫩的,因為白裡帶著一些粉紅,他看孩子那麼眉目細致,就說,“是個女孩子呀。”

心想女孩兒不錯,皇帝會將她嬌養成可愛的公主的,要是是男孩兒,責任就太大了些。

許氏笑了笑,說,“是男孩兒。你當年生下來也是這麼眉目細致,看起來像女孩兒。”

季衡愣了一下,到底沒有打開繈褓看他到底是女孩兒是男孩兒。

他吃的那藥膳裡的安神藥效果太好,季衡一會兒就又撐不住了,孩子給了許氏,皇帝扶著他,讓他躺了下去。

皇帝一夜未睡,卻並不困倦,而且孩子生下來了,他也沒有想的那麼欣喜若狂,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柔感覺繞著自己無論如何都消散不去,孩子被在另一邊房裡的奶娘與許氏帶著,他過去看了好多次,每次看到他,都有不同的感觸,這些感觸渾成一團之後,他也無法言說,心裡的那滿滿的到底是什麼。

也許最多的是感動,是圓滿,還有感激吧。

皇帝用過早膳後,才突然問起去收拾了一番自己的翁太醫,“胎衣等物如何處置了。”

翁太醫卻沒想過皇帝會問這個,就說,“當是要燒掉。”

皇帝便道,“朕看院子裡有一株樹,記得該是桃樹,你將那些都埋到那樹下去,不要燒掉。”

翁太醫便應了,又十分好奇皇帝為何會有這種交代。

皇帝飯後又去看了季衡,隻見季衡睡得安穩,便也安心了,坐在那裡默默握住季衡的手,季衡的手腕上被他纏著那從鎮國寺求來的佛珠串,他低聲虔誠地道,“多謝菩薩保佑。”

皇帝守著季衡不願意離開,接近中午時,柳升找了過來,但是被攔在了儀門處。

付揚%e4%ba%b2自來內院垂花門處通報,說要找皇帝。

杜若女官在內室門外請示道,“皇上,付統領說有要事彙報。”

皇帝正在給季衡換褲子,季衡其實不樂意讓皇帝給換,但他自己也沒有那份心力,也不願意讓許氏或者其他任何人伺候自己這種事,最後隻好接受了皇帝給換。

皇帝給季衡穿好,又將墊在他身下的柔軟的厚氈子拿出來換了一塊,沒有及時回杜若,季衡就對皇帝道,“皇上,付統領有事。”

皇帝在對季衡這件事上,似乎從來沒有什麼忌諱,什麼汙物他都不在乎,而且做得細致而溫柔,季衡甚至想要是他不是皇帝,做其他什麼,也當是能做得很好的。

皇帝將季衡這裡收拾妥當了,這才讓杜若進來,讓她將弄臟的東西拿去燒掉,然後道,“付揚又是什麼事,這時候來。”

語氣帶著些不滿。

杜若女官也不好說什麼,隻道,“回皇上,奴婢也不知到底是何事。皇上是要傳他到書房,亦或是……”

皇帝說,“朕自己去問問就成。”

儼然是十分地%e4%ba%b2和體貼樣子。

不過語氣裡卻是不大高興的。

皇帝洗手收拾又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到了門口去,付揚行了禮後說,“皇上,柳公公前來,說南方有急報。”

皇帝眉頭皺了起來,一番斟酌之後道,“朕就回宮。”

說完轉身又進院子裡去了。

付揚很不明白季衡到底是生了什麼病,為何並不出門,而且皇帝也不讓人進去。

他不好過多猜測,已經讓人去準備皇帝回宮的馬車。

皇帝複又回到季衡的屋子裡,季衡躺著沒睡,睜著眼睛看著窗戶,皇帝上前說道,“君卿,宮裡有事,朕得先回宮一陣,晚上再來陪你。”

季衡看向他道,“你回去吧,這裡又沒什麼事,並不需要你陪。晚上好好休息,不用來了。”

皇帝欲言又止,季衡又說道,“微臣愛惜身體,不會就這麼跑了的,你什麼時候來,我都在這裡,你何必做這女兒黏糊之態。”

皇帝歎了口氣,俯身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麵頰,在他鼻尖上%e4%ba%b2了一口,說,“你辛苦了,好好養著,要好好用膳,多吃些,朕就先走了。”

皇帝的確不能一直黏在這裡,從季衡的房間走到內院門口時,他覺得步步艱難,總是不忍心邁步離開,但是出了內院,春日的明媚陽光要照得他睜不開眼,侍衛跟隨上來,步履鏗鏘,他從一個最普通的平凡的男人變成了帝王,昂首挺%e8%83%b8,眼神深邃,滿身威儀。

他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即使是為了他,他也要治下一片盛世江山。

193、第六十二章

柳升在儀門處接到了皇帝,慌忙跪下行禮,皇帝沒有看他,徑直去上了馬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柳升覺得皇帝有些不高興,但是的確是出了大事,他不得不來這裡找皇帝。

皇帝上了馬車,柳升趕緊跟過去,皇帝其實並沒有生柳升的氣,所以之後也叫了他過去問話,自然是問到底是什麼事。

柳升便道,“文閣老,季閣老,還有蕭閣老,兵部劉大人,都到了勤政殿等候皇上,說是南方福州出了亂子。”

皇帝一臉沉著肅穆,知道柳升知道的也不多,便也不再多問,就讓馬車行快些,趕緊回宮。

皇帝回了宮,去換上了皇帝常服,這才去了勤政殿接見幾位大臣。

雖然柳升敷衍幾位大人的話是皇帝身體不適在休息,但是讓各位大臣等了近兩個時辰才出現,那定然就不是身體不適在休息了,還不知皇帝是跑到哪裡去了。

這些心知肚明的大臣都知道皇帝喜歡微服出宮,不過因是微服,很少有大臣知道皇帝出去了,所以言官自然也不好上書說這事。

這就養成了皇帝越發喜歡往宮外跑的習慣。

不過以皇帝的威嚴,即使有人抓住了他出宮的把柄,上書了,估計皇帝也是完全不會理睬的。

皇帝從勤政殿後麵的門進了書房,然後召見了等在耳房裡的幾位大臣。

皇帝讓幾位大臣平身之後,甚至還賜了座,才說,“不知具體是何事。”

文閣老作為首輔,自然是他出列講了事情,又將南方的飛鴿傳書呈給了皇帝。

作為快速的傳書工具,朝廷的確有專門的飛鴿傳書途徑,不過這不是作為正式的傳書方式,故而那書也不是正式的文書,隻是一張密函,還是用的朝廷特有的密碼。

好在和那密函一起的,有翻譯出來的文字寫在了折子上,皇帝邊聽文閣老的上報,就將那折子快速瀏覽了一遍。

所出事情,原來是福州出了亂子。

福建一帶,在七八天前出了台風,這個消息皇帝已經知道了,也是飛鴿傳書帶來的消息。

因這已經是年年都有的事情,已經有處置此事的定例,按照定例去辦就是。

雖然已經通過飛鴿傳書知道此事,但是福建官服官方還沒有上報,故而皇帝隻是在腦子裡想了一下這事而已,要等福建官方上報損失等之後再做處理,但派下去監督的欽差人選皇帝已經想好了,倒也不急。

而這次的事情,則是台風之後,有人鼓動了福州附近的農民造反,台風過境才這麼幾天,就有人造反,顯然是蓄謀的,最主要是福州新近開了商埠,朝廷有船在那裡,竟然讓造反農民搶下了朝廷的船,出了海了。

農民從造反到搶了船出海,這事是在一天之內發生的,可見的確是蓄謀已久,而且是有組織的。

因此這事才造成了很大的反響,內閣剛接到這個消息,就馬上來找皇帝了。

這造反案是三天前發生的,當天就飛鴿傳書往京城傳了消息,這才第三天,內閣就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