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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禦前一等侍衛自然有自己麵聖的法子。

憂心季衡之事,皇帝最近也不怎麼睡得好,於是柳升被吵起來給皇帝稟報的時候,皇帝還沒有睡熟,柳升道,“皇上,禦前侍衛付大人前來有事稟報。”

皇帝愣了一下,“付揚?”

柳升道,“正是。”

皇帝想到是他守著季府,就趕緊起了身來,道,“帶他進來。”

皇帝坐在床上聽了付揚的彙報,付揚說,“有人從季府旁邊李姓商人家裡挖了地道進季府,屬下失職,今日才發現此事,不過屬下看了那地道和挖出來的土,當是今日才挖通。”

皇帝心沉了下去,“人沒有跑吧。”

他是怕季衡跑掉了。

付揚卻是一愣,道,“沒有看到人跑出來,隻是抓到了三個不開口的奴才和一個大夫,那個大夫說季府有人生了病才讓人綁了他蒙了眼睛過去給人看病。”

皇帝一時沒聲了,付揚繼續道,“大夫說是診出來有人是喜脈,然後就被送出來了。”

皇帝其實在聽到有大夫過去時,就知道是給季衡看病,季衡身體本就不好,又懷著身孕,他自己不知道,但是身體上的反應卻能夠讓季府的人著急的,隻是沒想到竟然不是讓禁軍給請大夫,而是用了這種法子請大夫。

皇帝的打算,是季衡身體有所不適季府要求請大夫時,他就派人過去給季衡診病,然後告訴他已經有孕的事實,要他自己說,皇帝有過一次經驗,無論如何對著季衡說不出口。

季衡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這樣,以季府為籌碼,他想就能讓季衡將這個孩子好好生下來。

他知道季衡最初一定會生氣,但是,兩人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季衡也一定會對他的態度軟化的。

皇帝想,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在一起呢。

付揚看皇帝沒有反應,就繼續問道,“皇上,屬下前來請示,是否直接進季府,查看季府裡麵狀況。”

雖然付揚這些天一直守著季府,卻並沒有進去過,因皇帝有吩咐,他也不敢進去。故而即使發現了那個地道,也隻是讓人守著,沒有讓人進去。

皇帝手撩開了床帳,道,“朕%e4%ba%b2自去一趟。”

付揚驚道,“此時已晚,皇上怎能出宮涉險。”

皇帝卻沒有理睬他這話,道,“這時候能有什麼危險。”

然後就叫了柳升,柳升聽聞皇帝這時候要出宮也是十分吃驚,不過皇帝意已決,不可更改,他也隻好趕緊讓人來伺候皇帝洗漱梳頭穿衣。

177、第四十六章

季衡跟著季大人走到了他的書房去,季衡還是憤憤然地怒氣上湧,又有些茫茫然地發冷。

進了書房,就著窗外的月光,書房裡蒙著一層清輝,季大人%e4%ba%b2自去點上了燭台上的幾支蠟燭,書房瞬間就更加明亮了。

季大人對站在門口不動的季衡說,“坐吧。”

季衡瞥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一把椅子上去坐下了。

季大人則是靠在了桌案上,然後問季衡道,“皇上知道你身子的事情了?”

季衡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季大人,他似乎是不想回答,或者是無力回答,於是沒有反應,季大人隻好又問了一遍,“皇上知道了?”

季衡麵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季大人歎了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季衡聲音澀澀的,“去年十一月,我回京後。父%e4%ba%b2,你不要問我這些,我不想談。”

季大人被季衡這一句帶著些反抗的話說得怔了一怔,然後他道,“我能不問嗎。你現在肚子裡是龍種,我們家不能隨意處置他。但是你要是換做女兒身,被外麵傳說你是女兒身參加科考,那也是欺君之罪。以後季府的名聲也是完了。”

季衡因為腦子裡亂糟糟的,其實都還沒有想到這些事情上來,隻是季大人這麼一句要他換做女兒身讓他那本來一團漿糊的腦子清醒了些,他怔怔看了季大人一陣,他的眼睛漆黑幽深,又像是閃著一層水光,有種讓人一見心驚的感覺。

季衡大聲道,“我又不是女人,為什麼要換做女兒身。父%e4%ba%b2,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吧。”

季衡的聲音又驚又怒,帶著倔強和抗議,他一向說話是平和而理性的,這時候突然這麼對著季大人大聲,倒將季大人驚了一下。

季大人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才壓下那讓人心煩意亂的煩躁和惱怒,道,“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你自己做出了這種事情……”

話還沒有說完,季衡就憤怒地從椅子上一站而起,他的旁邊就是一個高幾,上麵是裝飾用的一隻青瓷梅瓶,他因為生氣地一揮手,那個梅瓶就被他掃到了地上,梅瓶嘩啦一聲摔碎了,季衡怒瞪著季大人,隻是怒瞪著,什麼也不說,隻是那雙眼睛裡怒火如燎原之火,不燒儘活物就要不滅一樣。

季大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季衡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其實他作為父%e4%ba%b2,他怎麼不知道,隻是他也沒辦法,皇帝那個陰狠的性格,他也拿皇帝沒辦法,隻是看著兒子和他周旋。

許氏本來坐在院子裡的台階上的,聽到書房裡麵的瓷器摔碎的聲音,就接過許七郎遞過來的手巾一擦眼淚,往書房這裡走了過來。

許七郎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許氏進了屋,看到季衡和季大人在對峙著,就問道,“怎麼了?”

季大人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季衡隻是回頭瞥了許氏和許七郎一眼,然後就冷靜地說道,“母%e4%ba%b2,沒什麼事。我知道你那裡還收著不少藏紅花,藏紅花是墮胎的,你找出來給我。”

一句話說得房裡幾個人都又怔住了。

季大人馬上就是一句,“那是皇家血脈,讓皇上知道了,咱們家就罪不可恕。”

季衡憤怒地道,“我自會一力承擔。”

許氏又哭了出來,走過來將季衡抱住,但是季衡已經比她長得高,所以她隻是將臉靠在了季衡的肩膀上,道,“藏紅花吃多了也要出事的,還是得讓大夫來才成。”

許氏這話的意思也是這孩子不能留,季大人不好再說,許七郎站在那裡,眉頭深鎖,看了季大人一眼,又看著神色裡毅然決絕的季衡,然後對季衡道,“衡弟,他這樣對你,你何必還要做他的臣子,你同我下廣州吧。”

季大人朝他吼了一句,“你不要在這裡添亂。”

許七郎一向是不怕季大人,就道,“我這不是添亂,既然他都能強迫到衡弟有了孩子,衡弟繼續留在京裡,以後他還要對衡弟做什麼,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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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人臉色沉肅,沒有再開口,季衡看了許七郎一眼,他的確是要走,但是絕對不是作為逃犯而走,許氏站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季衡的麵頰,然後又低頭看了看季衡的肚子,女人對孩子的愛比男人來得深沉而細膩,她在這一瞬間,突然又想到了季衡小的時候,軟軟的,粉粉白白的一團,季衡的孩子,也是這樣的,她突然生出了些不忍心。

於是她沒有及時表示。

季衡這時候握住了許氏的手,知道事不宜遲,要是皇帝知道了他要墮胎,恐怕會受到阻撓,就又對許氏說,“母%e4%ba%b2,咱們去找藏紅花出來。”

許氏怔怔地手抖了一下。

季大人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但是又知道要是阻止了,從此就真要被季衡恨上了。

許七郎憂心忡忡地道,“衡弟,藏紅花的確是不能亂吃的,要是將身子傷得狠了怎麼辦,反正安大夫應該還沒有走遠,我馬上去叫他回來。”

季衡道,“不用了,我知道用量。”

許七郎沒有心思問他為什麼會知道,隻是又是擔心又是心疼,還有對皇帝的惱怒和恨意,讓他整個人處於一種從沒有過的焦躁狀態,因為他覺得自己有滿腔的愛,有滿腔的心疼,又有滿腔的惱怒痛恨,卻都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發泄。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即使要被父%e4%ba%b2帶去廣州成婚,他也沒有這麼難以忍受過,因為他知道季衡並不願意和他成為夫妻,他不願意強迫季衡,所以,他可以選擇離開季衡,但現在不是他不能和季衡在一起的痛苦,而是季衡被人欺負了,他卻沒有任何一點辦法幫忙。

季衡一向是看著有點婦人之仁的,而且做事還有些瞻前顧後的優柔寡斷,事情不想得透徹,一向是不會出手,但是,季大人也知道,他這個兒子,一旦真正想明白了要做的事情,就是千萬匹馬也拉不回來,他不是倔強,隻是心誌太過堅定了,認準的事情就不容更改,而且他這時候不僅能對彆人狠,也能對自己狠,有種身負萬千生靈也不怕的決絕,自己又算什麼呢。

這種人,其實是最不能惹的。

季衡拉著許氏往正院裡去,許氏現在是又心疼季衡,又心疼起季衡肚子裡的孩子了,所以她是左右為難,怎麼辦,怎麼辦,她第一次這麼為難。

季衡拉著許氏到了許氏的臥室裡,因為他現在是一根筋地要打掉孩子,所以十分冷靜,說,“母%e4%ba%b2,你把藏紅花收在哪裡的。”

許七郎和季大人也都跟著過來了,季大人心情複雜得很,季衡肚子裡的是龍種,以皇帝對季衡的情意,而且大皇子幾日前夭折了,季衡生下來的要是是個皇子,那麼……

即使這個孩子不會是以後的皇帝,但是季衡生下一個皇子,皇帝對季府也會網開一麵了,再說季衡也說了,皇帝借這件事,似乎隻是想給季府施恩的意思。

那麼……

季大人在一瞬間,甚至懷疑起皇帝其實是早知道季衡肚子裡有孩子的。

但是要季衡真生這個孩子,季衡勢必會被認為是女兒身,以後也就不能再為男兒了。

季衡之能力,以女兒身被拘囿,自然是十分可惜,而且最主要是季衡不願意做女人。

許七郎倒沒有季大人這樣的複雜心思,他隻是為季衡擔憂,然後覺得皇帝強迫了季衡,十分可惡。

許氏這時候已經是猶豫不決,因為她實在是太想抱孫子了,要是季衡作為男兒不能讓女人懷孕,那麼,以後豈不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