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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眉目之間帶著的一股說不出的媚人之氣,就如張先生一般懷疑起皇帝是不是對季衡做了不合君臣之禮的事情。

雖有此猜測,趙致禮卻不會問,說道,“有君卿你這句話,我倒是盼著你做我的軍師了。”

季衡這才笑了,道,“好。”

兩人坐下談起正事來,季衡說起正事,才能將和皇帝之間的那團亂麻拋開,心緒舒展開闊起來。

167、第三十六章

趙致禮要下福建去招兵,所以並沒有在京裡磨磨蹭蹭,那天和季衡談論了很久,男人對於建功立業的豪氣渴望和自信謀劃,讓兩人都忘了時間,也讓季衡從低壓裡走了出來,不過那一次和趙致禮的見麵,也就算是告彆了,趙致禮過了幾天就拿著皇帝的聖旨南下了。

這個時代,離彆是常有的事,季衡倒沒有多少愁思。

隻是趙致禮出發那天的早晨,他多看了一會兒天,然後想,趙致禮大約已經飛騎出城了,他也該去翰林院做事了。

隨著天氣熱起來,大皇子最近身子骨不大好,斷斷續續地生病,簡直有要夭折之嫌,彆的孩子這麼九、十個月的時候,都是可以到處爬的了,有些甚至可以攀著東西站起來了,但大皇子要到處爬都還有點困難。

因為此事,徐太妃就怪罪起季賢妃對待大皇子不用心起來,說她沒有將大皇子養好。

因為季家勢大,徐家和季家在明麵上現在還是不能鬨起來的,所以關於大皇子養育這件事,徐家在朝中之人都沒有發話,而季家自然不能推%e8%84%b1養育大皇子之事,在徐家沒在明麵上說此事的情況下,季家也是沒法說什麼的。

其實季府知道皇帝有借大皇子之事挑撥季徐兩家的意思,而且上位者的心思,自然是想做到權利平衡,而不是下麵的人都串通一氣,所以季家就扮演了這個來平衡平國公徐家的角色。

於是徐太妃發難說季賢妃沒有將大皇子養好之事,季家是什麼怨言都沒有,隻是不斷在宮外找如何養育早產體弱孩子的法子,以示對此事的上心。

季賢妃伺候教養著大皇子,大皇子長大些了,也有了些靈性,時常對季賢妃笑,而麵頰圓團團,粉嫩嫩的他,已經有了十足可愛,即使季賢妃最初對他沒有母愛,現在也有了感情了,不僅是出自職責,而且是出自愛意,也不可能不好好養大皇子的。

所以她是任由徐太妃發難,隻是一天到晚地伺候孩子,對徐太妃的發難是不理不睬,讓徐太妃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皇帝是個冷靜過頭以至於感情都有些匱乏的人,本就感情匱乏,又深深地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所以對外人,他就更是感情匱乏得很了,對大皇子自然也就缺乏一般父%e4%ba%b2的那種父愛,但是大皇子最近總是生病,他也沒有躲懶,還是經常去看大皇子的。

季賢妃也不閒著,一邊好好照顧大皇子,一邊也旁敲側擊,想要皇帝給她生母賜予誥命。

給姨娘賜予誥命,這並不是沒有先例的,隻是在於皇帝的一句話,不過,她也知道,皇帝不會這麼輕易地就發這句話,這畢竟本身是礙於禮法的。

季賢妃雖然旁敲側擊不少遍了,但皇帝卻當沒聽懂,甚至之後到季賢妃那裡去的次數還燒了,季賢妃於是也隻好先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時機。

時間到了六月底,季衡不知道是天氣熱起來了,還是身體又不好了,他嗜睡不已,而且身子總是發軟,有時候還容易眩暈,他最近沒有再吃宜陽之物,但是這種症狀也絲毫沒有減弱。

但他現在已經是朝廷命官,不能總是日日告假,即使身體很不好受,他還是隻得去翰林院上值。

這一日他正好在翰林院上值,他最近的職責是跟著一幫老翰林一起做前朝史的修撰初期工作,其實大雍已經大規模修撰過一次前朝史了,但是最近皇帝又有意要精讀前朝史,那麼就要將前朝史做個概括,去粗取精,專門為皇帝修撰出一部前朝史來,因為皇帝沒有那麼多時間讀之前修撰出的那些史書。

季衡因為和皇帝之間的那點事,其實很想靜下心來做學問,加之他總是推托侍講之事,又自己要求,於是就來做這前朝史的修撰了。

而老翰林們也願意季衡來修,因為季衡做過皇帝的伴讀,知道皇帝讀史的口味,便不至於因為修出的書裡有皇帝忌諱的地方而攤上罪名。

前幾任皇帝時,並不是沒有因為修史正好出了皇帝忌諱的地方,以至於修史的人被降罪流放的。

皇帝來了蘭台閣,這是朝廷外朝的藏書閣,季衡最近在這裡。

蘭台閣為了防火,都是用石頭修建的,而且周圍有引的活水環繞,怕高大的樹木會引來天火,所以這裡沒有種大樹,不過矮小的樹木倒不少,又有好些大水缸裡,麵是已經開得粲然的荷花,環境倒是優雅。

皇帝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這一次這裡給他的感覺卻是最不一樣的,原因隻是季衡在這裡。

蘭台閣環境優雅,但是裡麵的人卻不多,門房裡值守的官員正在打瞌睡,皇帝雖然駕臨,卻也沒有高聲聲張,他穿著赭色常服,身體挺拔修長,麵色平和,前麵開路兩個侍衛兩個太監,身後也是侍衛,不過除了皇帝龍靴的聲響,侍衛們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腳步聲,於是在沒有唱禮太監唱禮的情況下,當皇帝走近了那值守官員才發現他,一看到穿著皇帝常服的皇帝,他瞌睡就全醒了,飛快地跑到皇帝跟前跪下三呼萬歲。

皇帝道,“平身罷。朕隻是過來看看。”

值守官員劉平楠趕緊謝恩起身,要領皇帝進去看看,皇帝道,“這裡麵的確甚大,現如今修前朝史,卻是在那邊。”

劉平楠是個小小翰林,而且還是個一直攀爬不上去的翰林,好在是心思活,心想皇帝怎麼過來看修前朝史了,莫非……

劉平楠覺得自己麵前有了機會,於是趕緊答了話,且引了皇帝往東邊去了。

蘭台閣麵積不小,分好幾個院落,很多座樓,分門彆類地收藏著有很多藏書。

要是無人引著,皇帝也是不知道要往哪裡去找季衡的。

劉平楠心思是多麼地靈活呀,想皇帝之所想,在東邊的集史閣前停了下來,劉平楠自然不覺得拍拍馬%e5%b1%81就能讓這個年紀輕輕已經雄才大略的皇帝記住自己,所以有心要顯示才學,將整座集史閣有多少房間,每個房間裡是那些書冊,這裡在這幾十年裡又修撰了哪些書,最近是哪些人在重新修撰前朝史,修撰進度,都同皇帝講了一遍,這說修撰進度時,就特意加重了季衡作為新科狀元,得到的認可。

要是修史最開始可不會要剛進翰林院的人,但是季衡就是憑借著才學得到了認可,讓人欽佩,如此等等。

後麵這話雖然是真實的,但是因為他的著重強調,也像是在誇大其詞地拍馬%e5%b1%81了。

皇帝點點頭,於是真就把這個其貌不揚的翰林記住了,皇帝道,“朕進去看看。”

劉平楠不好跟著繼續進去了,皇帝身邊的侍衛大多也留了下來,隻有兩個太監和兩個侍衛跟上了他。

劉平楠恭敬地站在那裡,心想皇帝到底對他的感覺是好還是壞的,這麼想了很大一番之後,他突然哎呀一聲拍了一巴掌自己的頭,將旁邊守著的幾個麵無表情的一看就是精乾強悍的侍衛都給吸引了注意力。

劉平楠於是就趕緊訕訕地說了兩句閒話以解除了尷尬,心裡卻想,我剛才太緊張了,以至於忘了說自己的名姓了,即使皇帝記得見過我這個人,不知道我的名姓也是枉然呀。

他雖然在心裡唉聲歎氣,行動上卻沒有含糊,完全沒有回去門口繼續值守的意思,而是站在集史閣的前麵回廊裡等皇帝,心想之後一定要向皇帝介紹一遍自己的姓名才行。↘思↘兔↘網↘

門口本該還有另一位同僚在,但這位同僚前去茅房去了,也不知回去沒有,於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一位看起來最和善的侍衛身上,想讓他前去大門口替自己值守,理由是,“微臣怕陛下出來又想參觀其他地方,無人引領介紹。有勞大人前去大門口看看,微臣的同僚可是回到門口值守了。”

那侍衛道,“微臣不能如此擅離職守,還請大人自己趕緊回去看看吧。”

劉大人隻好自己飛快地跑到門口去了,偷偷看到他的同僚已經坐到了值守的房裡,就又飛快地跑到了集史閣前。

不說劉大人的各種小心思,皇帝進了集史閣裡麵,知道季衡所在,他也沒有在裡麵亂看,徑直走到了修前朝史的房間,這個修史的小組,其實隻有六個人,而還有人請假,還有人去打瞌睡去了,也有人找書去了,於是皇帝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朝裡麵一看,隻有兩個人在房間裡,那就是季衡,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青年。

這個男青年一派文氣儒雅,長得也不錯,此時正站在季衡的身邊,低頭和季衡共看一本書,小聲地討論著什麼。

皇帝是認識這位男青年的,正是他老師,宋太傅的第二子宋伯燾,宋太傅對子侄教育都是有法且嚴格,這位第二子更是繼承了宋太傅,是少年進士,且博學多才,為人也耿正。

皇帝看兩人挨得那麼近,房裡光線明亮,季衡眼睛清亮如水,白皙如凝脂的麵頰上帶著紅暈和笑意,正是個十分愜意的樣子。

皇帝想到他這麼兩個多月來拒絕見自己,卻和彆人這麼%e4%ba%b2近,心裡的醋意就發酵得要他大發雷霆了。

不過他卻沒有發脾氣,隻是示意了旁邊的柳升一眼,柳升於是立馬一聲道,“皇上駕到!”

那邊正討論得興起的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抬起頭來看到皇帝,宋伯燾就趕緊要前來下跪迎接,而突然想到什麼,他又回身扶了季衡一把,這一扶差點讓皇帝恨得眼睛突出來,而宋伯燾是個十分正直的人,卻沒有發現皇帝的怒意,已經和季衡兩人上前來下跪恭迎皇帝了。

皇帝忍了好幾下,才讓自己用平和的聲音說,“兩位愛卿平身吧。”

說著,自己已經走到了季衡剛才坐的位置上去坐下了。

這大夏天的,季衡坐過的椅子自然還留著季衡的體溫,甚至是有點熱的,皇帝卻做得理所當然。

季衡和宋伯燾謝恩起身後都站在了季衡那書桌的前麵不遠處,等候皇帝的吩咐。

季衡眼睫低垂,神色雖然平靜,眉宇之間卻有些倦怠之意。

不僅是因為他最近身體不好,還是因為他覺得已經疲累了和皇帝之間有關愛情一事的追逐逃跑。

書桌上放著不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