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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抬眼多看了他一眼,說,“季衡作為朕的伴讀,這樣奪了解元,即使是朕,也是與有榮焉,更遑論是他的父%e4%ba%b2呢。”

代大人又連連應是,然後才退下去了。

很快代大人又將季衡的答卷原卷送來了,季衡的字揮灑在卷子上,竟然是一蹴而就,絲毫沒有任何遲滯,也沒有任何增改,從頭到尾流暢至極,皇帝看到他的答卷,就像是看到了他的人,將這份卷子從頭到尾地看,又從尾到頭地看,看了兩三遍,已然全都記在心裡了。

他又望向窗戶,心裡想著,“你可像我期待見你一樣期待著見我呢。”

又看看卷子,想,“三年時間,你也該長大了,你變成了什麼樣子,可是長高了很多,完全褪去了少年模樣嗎?”

皇帝發了一陣呆,又叫柳升,說,“讓人去宣季貴人前來,正好陪朕用午膳。”

柳升應了之後就出去讓小太監宣季貴人去了。

季貴人者,就是季衡的三姐,季家三娘季清瑛。

在昭元十年的選秀時,季三娘雖然已經十八歲了,算是選秀之人中年歲較大的,但是皇帝看了她一眼就選了她。

當年選秀,一並入了宮的還有另外幾人,其中現在風頭最盛的是平國公徐家的嫡孫女徐璃,徐璃當年隻有十四歲,長相隻能是中等偏上,絕對不及季三娘的端莊美麗,但是她年歲小,且嬌俏可愛,為人稍稍活潑,但是又不過分,便很討一直處在沉悶皇宮裡的皇帝的喜愛,自從她一入宮,皇帝就待她很好,很快就封了妃不說,現在,她又是後宮裡唯一一個懷有身孕的宮妃,還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可謂是羨煞旁人了。

徐妃氣勢很盛,徐太妃自然也是十分高興,儼然已經要壓過太後和皇後了。

後宮這個女人的地方,季三娘雖然出身低,隻是庶出,但是因為溫婉大方,也很得皇帝的看重,從最初的昭容晉位成了貴人,在一起入宮的幾個女子裡,她也算是比較惹眼的了。

季三娘倒是誰都不得罪,因季大人在前朝穩妥,她在後宮裡日子倒不難過,雖然季三娘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但也有交情更好一些的人物,例如年歲較小的徐妃。

徐妃現在懷著身孕,但是年齡也隻得十七歲,要比季三娘小了三四歲,所以她平常私底下還稱季三娘為姐姐,有些依賴她的樣子。

皇帝跟前的內監去傳季貴人的時候,季貴人正在徐妃的端陽宮正殿裡,因季貴人和徐妃的關係好,皇帝就讓季貴人也住在了端陽宮裡的側殿瓊瑛殿。

因為懷了身孕,徐妃是個愛吃的,這時候也由著自己吃,所以就發了些胖,本來是鵝蛋臉,現在則吃成了圓臉,她坐在椅子裡和季貴人說話,道,“最近寶寶十分好動,時不時就要踢我,有時候睡覺也睡不舒坦。”

季貴人就安慰她說,“這是殿下活潑,殿下活潑才好呀,生下來定然是個皇子。”

徐妃則道,“上次母%e4%ba%b2來,倒是說活潑的更可能是公主呢,不過生什麼都好,反正我還年輕著呢。”

季貴人笑道,“是呀。”

徐妃又看向季貴人,問,“姐姐你也要加把勁呀,皇上最近不是總找你嗎,你也趕緊懷個孩子才好。”

季貴人還是笑,說,“這是要看福分的,我現在還沒有那個福分呢。”

徐妃掩著嘴小聲嗤笑著說了一句,“姐姐你倒是好的,皇上看重你,時常點你。懷上孩子隻是個早晚問題,那昭明宮裡的那位,皇上連初一十五都不願意過去看一眼的,想要懷上,那是不可能了。聽說她家裡在宮外給找易受孕的方子,但是皇上都不去灑龍精,再有方子也沒用呀。”

季貴人輕聲說了一句,“皇後娘娘近來脾氣差得很,今早過去請安,就又板著臉呢,身邊宮人放茶杯磕出了一點聲響,其實也不算有什麼聲響,就硬是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徐妃道,“她這是吃藥吃多了吧。”

說完又覺得這是個很好笑的笑點,就又笑起來。

季貴人倒沒說什麼,眉宇之間略有愁緒,皇帝的確是時常召她去的,但是總是坐著聊天,也不在她身上留下種子,她想要懷個孩子,還不是千難萬難,但是這話還不能同人說,隻能有苦自己咽下去,所以她倒是不嘲笑皇後的。

徐妃正笑著,她的貼身女官來說道,“娘娘,貴人,皇上身邊的小安兒來了,說傳貴人您過去。”

季貴人這下就和徐妃告了辭,回去收拾了一番,帶著兩個女婢隨著林安去了勤政殿。

133、第二章

季貴人到了勤政殿,皇帝還在書房裡和一個大臣說話,她就被帶到旁邊的西閣去等著了。

季貴人坐在那裡,目光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她是個美麗嫻雅的長相,看著就端莊高貴,但是,她的手指卻並不是特彆修長美麗,至少距離“指如削蔥根”有很大的距離。

她記事較早,三四歲時候的事情至今記得很清楚,她的四妹隻比她小兩歲多,當四妹出生後,照顧她的丫鬟婆子就要去照顧她的妹妹了,到她四歲時,她也能幫助母%e4%ba%b2看顧妹妹了,她時常就守在妹妹的搖籃邊上,隻要妹妹一哭,她就搖搖籃,妹妹兩三歲時,因為餓了哭,%e4%ba%b2娘和奶媽丫鬟們都不在,她記得那天是季衡出生的時候,大家都守到太太的院子裡去了,她守著妹妹,看她哭怎麼也哄不過來,隻好去用暖火爐燒了水要給她衝玫瑰露和藕粉,水開了,她提的時候太燙不小心就打翻掉了,腳和手指都被開水燙到了,她也哭起來,是後來四姨娘回來才發現她被燙了,用了好些藥,手指和腳上的傷處才算是清掉了痕跡,但季貴人看著自己的手指,就總覺得自己的手指不夠好看。

皇帝一會兒就到了西閣,季貴人見他進來,就趕緊起身行禮,皇帝對她柔和地笑了一下,說,“瑛娘,免禮吧。”

他在榻上坐下了,宮人很快就送上了熱茶來,然後退了下去。

季貴人謝了恩,就隔著榻上小桌在另一邊坐下了,柔柔望著皇帝笑著說道,“不知皇上遇到了什麼好事,今日這般高興。”

皇帝愣了一下,問道,“看得出朕很高興嗎?”

季貴人抿著%e5%94%87笑,點頭,“怎麼看不出呢。”

皇帝道,“的確是好事。而且也是關於你的好事。”

季貴人想了想,說,“這個,可容臣妾猜一猜是什麼事?”

皇帝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你猜。”

季貴人說,“臣妾想,是衡哥兒的事吧。現在也該下榜了,他是榜上有名是不是。”

皇帝笑了起來,說,“瑛娘,你總是這麼通透。”

季貴人也笑了起來,說,“我算著日子呢,知道是最近就要下秋闈的榜了。衡哥兒一向學習勤懇,從不貪玩,似乎是從七歲入京,就沒見他有過孩子的淘氣時候,要是他這樣兒的還不能上榜,那臣妾可不知誰人能夠上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皇帝端著茶杯喝了口茶,似乎是陷入了回憶,想到第一次見季衡時,是中秋在鳳翔殿,那時候季衡才□歲,但是已經是十分老成,雖然神態說話老成,卻是一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黑眼睛大大的,像是星辰閃著光,皇帝想得心旌蕩漾,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頭道,“的確如此。他不僅是榜上有名,而且是這次的江蘇解元。”

季貴人說,“父%e4%ba%b2母%e4%ba%b2定然會很高興。”

皇帝說,“季家的確是人才輩出,朝宗做事穩妥,也是十分得用;你的父%e4%ba%b2,現在貴為次輔,實是朝中棟梁;君卿……,君卿呀……”

君卿到底如何,皇帝卻沒有說,隻是又看了季貴人一眼,對她一笑。

季貴人總覺得皇帝對待自己,就如同季衡對待自己這個姐姐一樣,雖然她的確是比皇帝大了一歲,但是她是他的後妃,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姐姐。

季貴人端端莊莊地坐著,目光不時瞄到靜坐深思起來的皇帝身上去,皇帝很快就是及冠之齡了,已經完成是成人的樣子。

她記得她剛進宮的時候,皇帝雖然十分老成穩重而深沉,但是麵上還是帶著少年的樣子的,這麼兩三年過去了,他是完全徹底地長大了。

他的身上已經是顯出大男人的寬闊的肩膀和寬厚的%e8%83%b8膛,臉部線條也顯出堅毅來,眼神更是深沉莫測,他並沒有守成之君的福態,反而是開疆擴土的開國之君一般的氣勢儼然。這大約是因為他年少登基,一路走來甚是辛苦吧。

皇帝留了季貴人同他一起用午膳,午膳後,皇帝要休息一會兒,季貴人也留了下來,為他輕輕揉捏肩膀,皇帝在榻上似睡非睡,隻覺得自己所枕著的%e8%85%bf不是季貴人的,而是季衡的,這種恍惚的感覺讓他抬起手來,將季貴人的手拽到了手心裡。

皇帝少年老成,所以就像是要十分注意自己的行止和威儀,即使是和自己的正經宮妃,也很少做出%e4%ba%b2昵之態,這般拽上季貴人的手,倒讓季貴人有些受寵若驚了,皇帝將季貴人的手捏了捏,然後拿起來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輕聲說道,“朕要催他趕緊上京來。”

季貴人低低地“嗯”了一聲,知道皇帝說的這個“他”是指她的弟弟季衡。

季貴人輕聲說,“三年了,不知衡哥兒長成什麼樣子了。”

皇帝閉著眼睛想象,一個男孩子,從十三四歲長到十六七歲,是變化最大的時候,以前的季衡漂亮得男女莫辨,聲音也嫩嫩柔柔的,這麼三年過去了,恐怕就會完全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吧。

皇帝沒有繼續說季衡,反而說道,“你的表弟許達川,這次也是榜上有名,京裡的榜單前幾天就下來了,朕看了,他不錯。”

季貴人又“嗯”了一聲,說,“父%e4%ba%b2對我們都教導嚴格,許家表弟自從住到我家,就沒見有什麼玩樂的時候,也是為難他了。”

她又想到已經出嫁的四姐兒,四姐兒當年是屬意許七郎的,想和他婚配,奈何太太沒有這個意思,而且許家也覺得四姐兒是庶出,並不願意讓四姐兒做兒媳婦,所以四姨娘也就隻好讓季大人給另外看了人,四姐兒倒是因此而難過了一陣子,而許七郎卻是個一門心思放到詩書上,越發用功讀書了,對四姐兒的心思是一點也不知道,甚至他家裡要給他說的幾門%e4%ba%b2,他也都是拒絕了的。

許七郎是他家唯一的嫡子,又從小在姑姑家裡寄養,他家裡很覺得對不住他,又寵愛非常,自然是什麼都由著他,於是許七郎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定下婚事。

皇帝似乎是睡著了,季貴人要拉過一邊的毯子給他蓋上,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