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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來才明白,不想處死吳王,這是太後的意思。”

季衡皺了眉,但是看皇帝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激動,隻是平平淡淡敘述一個事實,就明白皇帝已經有了主意,便問,“那皇上,您的意思,是要怎麼辦呢。”

皇帝湊近他低聲道,“你之前給朕的殺手,朕哪裡找得到比你更信任的人握著,所以,朕想還是將人交給你吧。吳王在路上,既然有他的黨朋想去救他,那麼,就遭受亂箭誤殺而死好了,被誤殺,這也不是朕所能阻止的。”

皇帝淡淡地說出這話來,想來是早有這個主意了,季衡點了點頭,琢磨了一陣,又說,“太後娘娘為什麼又生出了要保吳王的意思呢。”

皇帝皺眉說,“她的心思,朕猜得到七八分,卻猜不到全部。”

季衡歎了一聲,說,“這世上事,無非為利,無非為情。若是為利,微臣想不出,若是為情,這也不是微臣能想的。”

皇帝也並不想琢磨這個,能夠將吳王處死,他得到這個結果,也就是好的,不過,他卻為季衡這話而動容了,目光灼灼地看著季衡,季衡肌膚細膩白皙,剔透地宛若吹彈可破,眼睛又像是精雕細琢的那麼細致美麗,眼瞳卻又清又深,他覺得心裡燒著的那股不熄的火苗在不斷壯大,他太想%e4%ba%b2近他,但是又知道這並不好,他克製慣了,從出生,就知道隻有克製自己,才能活下去。

他總算沒有伸出手捧住季衡的臉%e4%ba%b2下去,趕緊將視線轉開了,輕聲問道,“那君卿,你對朕,是為什麼呢?”

季衡愣了一瞬間才明白皇帝的意思是,他跟著皇帝,是因為利,還是因為情。

季衡低頭靦腆一笑,說,“微臣還沒有到謀利的年歲呢,對皇上,自然是情重。”

皇帝的目光瞬間就亮了,轉過來盯住他,歡喜地說,“朕會一直記得的。”

沒想到季衡又說,“皇上您待微臣的好,微臣都謹記於心,天地君%e4%ba%b2師,除了這天地,皇上是微臣最敬重的了,而這天地,微臣敬重在心裡,知道世間有大道即可,對皇上,卻是言行必恭的。”

皇帝又有些落寂了,看到季衡對自己的敬重,他又覺得自己那對季衡的心思,實在是侮辱和褻瀆了他,不由有些羞愧起來,雖然羞愧,心中的那個火苗卻又熄滅不掉。

他有些失落地說,“朕吩咐了林敏,讓他來找你,想了法子將朕那個叔父在路上解決了,朕實在厭了聽朝臣說不宜處死他。”

季衡應了之後,就又催促了一遍,“皇上,微臣送您回宮吧。”畢竟皇帝在外多待一刻,就多危險一刻

皇帝這時候也就點了點頭,起身時又說了一句,“朕聞到你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你方才在和誰喝酒。”

季衡笑了笑,道,“微臣的姐姐準備了螃蟹,我在她們那裡吃螃蟹呢,也就喝了兩杯酒。”

皇帝這才放心了,起身準備走了。

季衡和他一起出去,要送他回宮,正走出堂屋門口,就見三姐兒被皇帝的侍衛攔在了院門口簷廊下,三姐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蹙著漂亮的眉宇,道,“這是我家,我來給弟弟送東西,怎麼你們反而不讓我進去,你們是什麼人?”

即使是生氣的話,她說起來也柔柔的,像是江南的春雨,細細柔柔地打在花瓣上,讓人聽了心裡也跟著柔柔的。

皇帝的太監和侍衛們都是便服,的確是看不出什麼人的,但是隻要有腦子的,就知道這些大約是什麼人,她這時候不便來找季衡。

季衡看過去,趕緊道,“三姐,你怎麼來了。”

三姐兒在侍衛旁邊說,“之前做的簽紙,一直說要給你拿來,卻都忘了,今日請你去吃了螃蟹,我回屋才想起這茬來,就拿著送來了。怕之後又忘了,你平常也忙,哪裡來記這種事向我要。”

三姐兒捧著的是用紫檀木做的小匣子,她自己拿著,甚至沒讓丫鬟拿,袖子微微往上滑了,露出宛若新雪的白白的手腕子。

季衡道,“有勞三姐你送來。”說著,又看向守在廊下的荔枝,“荔枝,趕緊去接過來。”

然後又對三姐兒道,“三姐,我今日有事,馬上要和好友出門,之後再去你那裡道謝。”

說著,就對皇帝道,“楊兄,咱們走吧。”

皇帝不由也多看了三姐兒兩眼,一是她是季衡的姐姐,二是她的確漂亮,三是她聲音也很好聽,不過,他沒生出什麼特彆的看法來,因為她雖是季衡的姐姐,但和季衡似乎並無什麼相似之處。

季衡和皇帝走了幾步之後,剛才一直在琢磨著政事的他瞥到三姐兒那婷婷嫋嫋的婀娜身姿,明顯同吃螃蟹時候完全不一樣的穿著和打扮,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三姐兒的意思。

他在心裡不由歎了一聲,覺得自己給她造一個機會也好,就突然對皇帝說道,“楊兄,你之前不是說我用的簽紙十分特彆,花紋漂亮,而且香味自然嗎。我用的簽紙都是家中姐姐自己做的,您若是不嫌棄,我三姐做的這一盒簽紙,您拿去用吧。”

皇帝和季衡已經要走到三姐兒跟前了,照說,要是有男客,三姐兒應該要回避的,但是她沒有,她微紅了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候隨意說什麼,都不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和樣子。

她趕緊往旁邊讓了讓,垂下頭站著。

皇帝是多麼心思剔透的人啊,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季衡和他姐姐的意思。

皇帝心裡有一陣子不高興,這個不高興當然是為季衡將他姐姐介紹給自己,他這麼坦然而又有深意地說了,語氣那麼自然,他心裡恐怕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對自己生出非君臣之外的情愫的吧,而季衡在剛剛,他還說過,他對自己是情不是利。

但是這不高興都被皇帝掩藏起來了,而且也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是季衡%e4%ba%b2自去拿過了那簽紙,還打開蓋子看了看裡麵,這次的簽紙是做的應時的菊花和楓葉,他拿到皇帝跟前,對他笑了笑,說,“楊兄,你看,多好看。這上麵的楓葉,和我在山上看到的是一樣的,但是每一片又都不同。你給我寫信要是用這個寫,我隻要看到簽紙,就知道是你寫的了。”

皇帝不知為何,因為這句話而心裡舒坦了,他盯著亭亭玉立的三姐兒多看了兩眼,朝小太監荷葉兒瞥了一眼,荷葉兒多機靈的奴才,趕緊上前接過了那個匣子。

皇帝伸手一把拉上了季衡的手,而且拽得讓季衡有點發疼,然後他又對抬起頭來盈盈看向他的三姐兒說,“多謝姑娘你了。”

三姐兒沒能說出話來,皇帝已經扯著季衡從院子裡出去了。

坐在回宮的馬車裡,馬車是特製的,堅實的烏木,刀劍砍在上麵也會濺起火星來,不會被砍壞,皇帝坐在那裡,季衡坐在他的旁邊。

季衡在皇帝跟前,也是完全的玲瓏心思,畢竟從來就在琢磨皇帝的心思,哪裡會不了解他呢。

季衡知道皇帝似乎是生氣了,但是他並不知道皇帝生氣的原因,畢竟在以前皇帝還自己朝他打聽過他家裡的姐姐呢,難道他會因為自己向他介紹自己的姐姐生氣?

季衡沉默了一陣後,和皇帝說道,“皇上,選後的事情,您自己是什麼意思呢?”

94、第七十六章

皇帝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賈寶玉和林妹妹在這個年紀裡,心裡愛慕著對方,酸酸甜甜地有著各種滋味,羅密歐和朱麗葉在這個年紀裡私相授受結婚私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小皇帝在這個年紀裡,在理性和感情之間輾轉反側,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從來理性慣了,無論感情在多麼濃烈地灼燒著他,他還是沒有走出那一步。

雖然沒能邁出那一步,但他腦子裡此時卻克製不住琢磨著這件事,導火索是季衡將他的姐姐介紹給了自己。

季衡的三姐製作的這一匣子信簽紙還正放在旁邊呢。

季衡的這句話正好打斷了小皇帝的沉思,他瞬間抬起頭來,有點發怔,沒有想就說道,“君卿,你的姐姐,朕恐怕是不能將後位給她的。”

說完他就愣了,季衡也同樣愣了。

兩人都看著對方,皇帝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季衡的眼裡也同樣閃過一絲慌亂。

但是這真的就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兩人都鎮定了下來。

皇帝想,自己這麼一說,就是表明自己剛才全在琢磨這事了,本來還想裝糊塗當不明白季衡那意思的,現在也沒法裝糊塗了。

季衡則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心想他可沒有那麼大的心,在皇帝跟前做了幾年伴讀,就要皇帝封他姐姐做皇後了,再說,即使皇帝敢封,他家還不敢接呢。

季衡先說道,“皇上,您誤會微臣的意思了。微臣是想問,您自己心裡想定誰為皇後呢,不是看太後的意思,不是看李閣老的意思,不是看平國公的意思,就看您自己的意思,您心裡應該會更喜歡誰,您自己知道吧。我的姐姐,微臣雖然覺得她是個好姐姐,可不敢想她位居後位,她定然是擔不起的。”

季衡如此開誠布公了,皇帝卻是要扭扭捏捏的,他自己的意思?自己更喜歡誰?

楊欽顯盯著季衡看,隻見季衡眉目如畫,而且是用工筆一點點地細致地描畫出來的,楊欽顯不知道這天下是否還會有更出彩的人,但是在他心裡,是不會有比季衡更出彩的人了,無論看他什麼都是好的。

當然,早熟而深沉的楊欽顯也明白,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認為他什麼都是好的。分桃斷袖的故事,不是都是說的這一點嗎。

要是真能隨心所欲,他就想定季衡為皇後,然後一生不再封妃,他會珍惜他,愛護他,一同白頭偕老,將來也葬在一處。

他這麼想著,嘴裡卻說,“趙家的女兒,能夠入宮的,無非是趙致雅,你也見過的,是個端莊的人;李閣老的孫女,朕想,他之後會無心送他孫女入宮的;平國公家裡的孫女,徐軒有一個%e4%ba%b2妹妹,隻是才十一歲,還小,不過他有個堂妹,是庶女,有十四歲了,其他大臣家的女兒,堪坐後位的,朕還沒怎麼注意。不過,朕現在還是要穩一穩太後和趙家,趙家手裡握著朕這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馬,朕現在也拿他們沒法子,所以,還是定趙家的女兒為後吧。現在朝中還在商議此事,再等一陣子,吳王之事完了,就宣立後之事,也正好借此開一恩科,選拔些人才上來。”

皇帝其實什麼都想得明明白白透透徹徹了,季衡其實也早和皇帝討論過了,其實他覺得皇帝要是要找一個愛著的人做皇後,也是可以的,隻要再努力一點,但是皇帝根本就提也不提他十分喜歡誰或者打心眼裡看上了誰。

季衡隻好恭敬道,“皇上立了皇後,也就是成人了,可以%e4%ba%b2政了。微臣在這裡恭喜您。”

皇帝默默地看著他,又似乎是有些淒苦,將臉轉開了,看了一陣馬車壁,這馬車做得結實,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