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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頭發上,說道,“我永生永世不忘你是為朕做的這些,絕不會棄你。”

雖然季衡知道皇帝的話,都是此一時彼一時的,但是他此時能這麼說,季衡也就滿足了。

皇帝站在季衡的跟前,靜靜看著他,季衡隻有十一、二歲,但是已經沒有孩子的稚氣,皇帝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如此老成,猶記得三年前第一次見他,季衡的那份沉靜如冬日皎月的姿態,皇帝有些心疼了,想到季衡從小並沒有在京裡長大,而是不得父%e4%ba%b2重視在揚州長大的。

皇帝什麼也沒說,他捧住他的手,很想%e4%ba%b2%e5%90%bb他的眉眼,%e4%ba%b2%e5%90%bb他的鼻子,還有他孩子的花瓣一般嬌嫩的%e5%94%87。

這種渴望緊緊揪著他的心,讓他隻好放開了季衡的手。

季衡為他做了這麼多事,雖然這些是忠心的臣子該做的,但是,他對季衡含有的心思也太齷齪了些,那是褻瀆了他的這份忠心。

楊欽顯作為皇帝,讀了那麼多史書,對曆史上的那些皇帝身邊佞臣的故事,也不是不知道的,他真不想將季衡擺到那個位置上去。

雖然他現在真的非常喜歡他,他身邊沒有任何人,有季衡讓他信任,讓他想要接近。

剛剛萌芽的這份感情,楊欽顯不知道自己會持續多久,他要立後的事情,其實已經提上了日程,將來他身邊還會有很多人,而季衡則是一旦被他玷汙,就再也洗不乾淨了。他不能這麼去做。

季衡的這句話,皇帝明白,那是季衡怕自己將來不會再信任他。

君主和臣子,總會有相疑的時候,到那時候,季衡必定會戰戰兢兢,一如此時對他說出這種話。

皇帝想到那一天,此時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

他隻能不斷保證,“朕定然不會,朕不會和你之間生出罅隙。”

79、第六十二章

季衡從宮裡離開時,皇帝一直將他送到了殿門口看著他上宮轎,很像送人遠行的友人依依不舍。

季衡想,自己不過是回家罷了,明天還會再來的。

他上了宮轎,自己打起簾子,對依然看著他的皇帝說,“皇上,微臣先走了,你回去吧。”

皇帝對他笑著說,“朕看你走了就回去。”

他的眼裡帶著依戀和不舍,那麼明顯,讓季衡的心軟了下來。

季衡乘著宮轎出宮門去,腦子裡想著皇帝的事情。

權利拿了起來,很少就有人能夠放下去的。

雖然皇帝現在在季衡麵前說,以後絕對不會和他之間生出君臣罅隙,季衡也相信皇帝此時的誠意,但是,人都是會變的,他不相信以後的皇帝。

他從宮轎窗簾處看著外麵,一重重高大巍峨的殿宇向遠處延伸,這是大雍的權力中心。

他想,等皇帝%e4%ba%b2政了,就是他離開的時候了,無論以後是不是還會入仕,他至少都要回江南去蟄伏一段時日,好好看些書,過些清閒日子,這也許會讓許氏失望,但是,她那麼愛他,也是會理解他的吧。

季衡想到許氏,心就更軟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在意他,更愛他的人了。

還有許七郎,季衡在心裡歎了口氣,許七郎明明才十三四歲,卻已經是進入青春期的少年了,很多時候讓人沒法管教。

這幾日,季衡每日裡從宮裡回來,就會先去前院張先生所在的書房,和他討論楊欽淵的事情。

張先生說,“已經確定這位二殿下是住在桂樹巷子了,但是並沒有見到他本人出來。”

張先生說這句話時,是對著書桌上的一幅人物畫像說的。

張先生沒有見過楊欽淵,是季衡畫了楊欽淵的畫像給他。

在這個時代,要找一個人是困難的,因為沒有電視影像,甚至沒有照相技術,幸好季衡比較擅長素描,就簡簡單單地畫了幾張楊欽淵的畫像。

然後張先生又拿去讓畫師畫了幾張,以此為憑據來找楊欽淵。

不過,楊欽淵要是易容了再出現,就很難再認出他來了。

所以最後張先生也隻得同意了季衡的法子,用火災將這位足智多謀的二殿下逼出來。

六月初,桂樹巷子的一家妓館廚房著了火,因為撲滅不及,火勢在風的作用下蔓延開來,幾乎燒掉了半條街,所幸繞著桂樹巷子有兩條河,又有街頭水井,這才沒有讓火勢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人們應對火災已經有一套法子,但是這次也傷亡較重。

有二十幾個人在火災中喪生,讓人覺得驚訝的是,這二十幾個人,幾乎都是強健的男人,而且有當時去看過屍首的,說在燒焦的屍首上看到了刀砍的傷口。

不過這些屍首很快就被京兆尹衙門給收去處理了,而且禁止民間謠傳此次事件裡有仇殺成分,將這次事件,隻說成是意外。

擊殺楊欽淵這件事,算是一件很大的事,所以季衡也沒有意願將這麼大個功勞自己一家吃了,所以還是請示了皇帝,問是否讓林家幫忙。

不過皇帝覺得此事知道的人越多,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就越大,最後沒有答應,隻讓季衡全權處理。

出火災當晚,季衡和張先生對擊殺楊欽淵的事做了詳細的部署。

一共派了二十個武藝高強的專業殺手來做這件事,這些人,在之前無一不是身背命案的,現在則是效忠於季大人。

季大人借著自己刑部的職務,暗地裡的確是做了很多事,攬了不少這些為了生計的亡命之徒為自己賣命。

季衡處在桂樹巷子東邊隔著小桂渠的一家酒樓的四樓上,這第四樓,是不做生意的,是東家辦公的地方。

他手裡拿著望遠鏡,即使是夜裡,但是桂樹巷子作為京城繁華的煙花巷,依然燈火通明,十分明亮,從望遠鏡裡能夠將那裡的情景看得□不離十。

張先生%e4%ba%b2自坐鎮桂樹巷子南頭,對辦事的殺手們做最後的交代。

季衡在酒樓上麵操控,以不同顏色的燈和不同數目的燈作為信號,在酒樓四樓上指揮行動。

當時的火災,雖然事後是說一家廚房裡燒起來的,但是當時,其實是四家同時起了火,所以才會撲滅不及。

火災蔓延,楊欽淵不得不從房子裡出來,剛出來,迎麵就遇上了黑衣殺手,當場交鋒。

季衡這邊殺手以有準備對楊欽淵的無準備,而且的確是身手了得,這場戰鬥隻持續了一盞茶時間,楊欽淵在護衛的保護下,想入河逃走,但是季衡這邊早就將他可能逃走的路線堵死了,所以他是在河邊被一箭射中了心臟而死,屍體當場被送進了河中船中運走。

在桂樹巷子火災中的屍體,隻是楊欽淵的手下們的屍體。

這場仗打得十分漂亮,出事之後,各方勢力幾乎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些受了吳王賄賂,被吳王策反的大臣們,恐怕都在戰戰兢兢。

這件事,很快也報到了太後跟前,是定國侯%e4%ba%b2自進宮來同她說的,“太後娘娘,微臣得到消息,這場火災,是專門為了鏟除吳王在京城裡的勢力做的,據說,那個楊欽淵當時沒有回杭州去,他一直在京裡,這次是為了殺他。除了皇上,微臣想不出是誰做了這件事。”

太後的神色很不好,她本來以為皇帝是個軟綿綿的小綿羊,現在才知道他是一隻再狠不過的野狼。

不過也很好明白,小皇帝從小生活在恐懼之中,現在隻要一有勢力,用咬碎敵人脖子的方式來讓自己不要再害怕,是再正常不過的。

不正常的是,小皇帝什麼時候有的這些勢力,他居然還能夠保持沉穩若無其事。

太後對皇帝不僅是刮目相看了,甚至是深深忌憚起來。

他比他的父皇,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後說,“火災死了多少人?”

定國侯說,“屍體留在火災裡的,是二十七個,有一個女子,是真被燒死,另外二十六個,都是被殺了之後扔進火場裡的。京兆尹曹弼,現在也是唯皇上之命不聽,我%e4%ba%b2自去查看屍體,他才允了,裡麵沒有楊欽淵的。不過在桂樹巷子裡的勢力,也果真是他的,死的人裡,有一個之前在他身邊,我見過。似乎是叫吳恩泉,死屍是被箭射進了頸子,又有刀傷。看來這次皇上出動,倒是大手筆,處理得很細致。隻是楊欽淵的屍首沒有看到,也許他還沒死,逃走了。”

太後說,“他是否逃走,現下倒是不重要的了,這次的事,若是皇上做的,那麼,是誰做的他手裡的刀。徐家嗎?”

定國侯說,“最近和皇上接觸多的,是季家的那個大兒子,隻是,那個孩子隻有十一歲,他能做什麼?而且,也沒見他和徐家有所接觸。平國公最近身體病痛又犯了,人在湯泉山上養病,平國府裡,男人都在軍中,家中隻剩下女眷,能做什麼事。而即使季家,季道恭現在也在江南,不在京城。”

太後沉思起來,“那這是誰做的,林家?”

定國侯說,“看作風,更像是江湖勢力,娘娘,微臣還要再查了才知道詳細。”

太後覺得有些頭疼,手指頭按著額頭,皺眉道,“吳王恐怕是要坐不住了,據說他最近行事毫無顧忌,恐怕就是最近就要出事。”

定國侯說,“自從先皇登仙,他就蠢蠢欲動,要不是娘娘您穩了他幾年,恐怕前幾年,他就已經動作了,現下他要動,我們已經有了準備,他怕是不好動的。”

太後頭疼得更厲害了,說,“說起這事,現在小皇帝,還以為哀家是真想用吳王來替換他,就是這麼幾年,哀家穩住了吳王,卻養出了小皇帝這樣的一隻野狼來。若是小皇帝順利%e4%ba%b2政,咱們趙家,哎,大哥,以後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小皇帝,他的心也太狠了些。”

定國侯沉默下來,說,“皇上師出無名,能夠怎麼對咱們趙家?此次吳王之事,趙家若是功臣,皇上能奈咱們何?再說,蜀王那邊已經說好了。”

兩人正都陷入沉默之中,外麵就傳來結香女官的聲音,“娘娘,四殿下求見。”

太後抬起頭來,和定國侯對視了一眼,輕聲說,“難道他知道桂樹巷子的事了,若是知道了,是哀家身邊又有人……”

太後一直是懷疑自己身邊有內奸的,要是楊欽濟知道了本不該知道的事,就更是說明了這一點。

太後沒說完,定國侯向她行了個告退禮要離開,太後卻對他擺了一下手讓他不要動,自己起了身,出了稍間,到了外麵次間榻上坐下,說,“讓他進來吧。”

楊欽濟在太後跟前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