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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子南都能看上的冊子,想必是好東西,咱們得不到,咱們可要看小靈仙的真麵目。”

趙致禮瞥了季衡一眼,季衡默默無語,但是眼神裡似乎也有期待之意,他就說,“讓他唱完了卸妝後過來就是。隻是,其實他並不特彆出色,隻是戲唱得好罷了。”

邵歸笑話他道,“你這是替他說話呢。大家都說他對你百依百順,這可是真的?”

趙致禮無奈地說,“不要亂說。”

於是更是被一群人哄笑著開玩笑。

季衡沒有摻和,走到許七郎跟前去,許七郎拉了拉他的手,殷切地看著他,問,“怎麼樣?”

季衡就挨著他坐了,臉上帶著微笑,“沒什麼。你以前在家也聽南戲,現在覺得這裡的怎麼樣?”

許七郎道,“你知道我在家時,也隻是陪母%e4%ba%b2聽,自己並不好這個。”

季衡盯著台上,小靈仙扮演的杜麗娘身姿優雅,唱腔婉轉柔美,的確是真的很出色,想來能夠被稱為第一的,總歸是不俗的。

趙致禮對玩之一道十分在行,戲台上唱著戲,他又和大家玩起雙陸來,旁邊幾個嬌美的女孩子伺候著,誰輸了就被喂酒。

不知道趙致禮是不是故意,幾乎總是他在輸。

季衡坐在窗戶邊和許七郎聽戲,並不和他們玩。

薛乾要拉他過去,季衡客氣地拒絕了,說自己不會。薛乾說要教他,趙致禮看到,就趕緊打斷他,說,“君卿既然不願,你就不要強求。”很顯然是很向著季衡的意思,薛乾看趙致禮對季衡十分看重,便不敢再強求。

許七郎是會玩的,不過他今天突然話少了,跟在季衡身邊,隻是聽著戲,又不時看一眼季衡,似乎很有心事。

等幾則牡丹亭唱完了,趙致禮就讓人去給了打賞,又說讓小靈仙卸妝後過來。

因為近了午時,水榭裡已經擺上了一桌席麵,嬌美的女子捧著食盒送了午膳過來,趙致禮剛才喝酒就喝得有點多了,隻是不見醉態。

他被伎子扶著入席時,就看向坐在水榭窗邊依然盯著對麵戲台發呆的季衡,說,“君卿,你到我身邊來。”

季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才走到他身邊,趙致禮將扶著自己的伎子推開,手就摟上了季衡的肩膀,說,“你是我的好兄弟,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的。”

季衡愣了一下,笑道,“世子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之前不是嗎?”

一向比較板正的季衡也是能夠說笑的,趙致禮哈哈大笑起來,說,“其實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有意思。”

季衡笑笑,沒有再應。

這時候,從水榭外麵進來了兩個人,前麵一個是靈鳳班的班主,是個三十多歲清瘦的男人,是來謝趙致禮的打賞的,想來趙致禮出手十分大方,班主才那麼熱情。

他後麵是一個一身月白儒衫的少年,少年身姿婀娜,麵龐嬌美,盈盈上前來,對著趙致禮行了一禮,“靈仙給世子殿下請安。”又轉而向另外幾個公子問好。

趙致禮還摟著季衡的肩膀,說,“先坐吧,我也餓了,大家也餓了,邊喝酒邊談。”

小靈仙多看了季衡幾眼,心裡不由沉了沉。

53、第三十六章

小靈仙作為一個總對著鏡子化妝的戲子,對自己臉上的各個部分都十分了解,第一眼看到季衡,就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和他很相像,但他也看得出來,季衡不是一般人,他從小在戲班長大,現在被稱為京城第一的青衣,走到這一步,哪裡會沒有眼色,所以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按照趙致禮的安排,在趙致禮的另一邊坐下了。

看來趙致禮對小靈仙還多有尊敬,雖然邵歸之前說了要讓小靈仙給大家敬酒,但是趙致禮並沒有這麼要求小靈仙,隻是讓他陪席用了一頓飯。

趙致禮之前自暴自棄的時候,將伎坊當家,現在有了想法,就振作起來,有事要做了,飯後他隻逗留了一陣子,就讓邵歸陪自己回家去。

小靈仙看趙致禮要走,自然不願意多留下來和一群他並不必應酬的公子哥待在一起,就說戲班裡還有事,也就走了。

季衡也不願意多留,同張詡說了一聲,就帶著許七郎也走了。

本來還算熱鬨的牡丹園,一下子就冷清下來,於是薛乾他們也不願意再待,決定去城東東湖邊遊玩。

騎馬離開時,薛乾才輕聲同袁廷硯說了一句,“不知明甫你發現沒有,那小靈仙同季衡很有幾分相像,特彆是眼睛。”

袁廷硯道,“這種話,你還是不要說得好。我看季衡雖然年歲還小,倒不是凡品,他現在又是皇上的伴讀,將來他如何,這可是可以預見的。現在咱們見到他,他年歲小,咱們還能叫他名字,以後要怎麼,真說不準。”

薛乾歎了一聲,道,“這出身不同,就果真不一樣。一個唱戲,一個是皇上伴讀。”

袁廷硯說,“你是不是還想講,趙世子是世子,太後%e4%ba%b2侄子,咱們隻是六品翰林之子。”

薛乾笑了一聲,道,“可不就是這樣。”

袁廷硯道,“趙世子現在又要娶吳王家郡主了,可也沒見他開心,可見這權勢同活得順遂並不是一碼事。”

薛乾道,“你倒是看得清楚。”他這語氣裡帶著笑意,也不知是譏嘲,或者是讚揚。

許七郎也看出小靈仙同季衡有幾分相像了,回程馬車上,他就說,“那小靈仙,被說得美如天仙,冠絕天下,我也沒覺得有多麼出色。他還沒你好看呢。”

季衡不由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看倒是很好看的,再說,說一個人漂亮,往往並不隻是指相貌,還指他的地位,所從事的行業,對周圍人的影響等等。他是唱戲的,很多人能夠看到他,追捧他,並且欣賞他的美,說他美如天仙,冠絕天下,又有什麼不妥呢。即使有些養在深閨裡的閨秀,比起小靈仙來,美多了,但是能夠見到她們的,除了家人,也隻有未來夫家的人,這些人再漂亮,又不能被很多人欣賞,甚至一般人不能過於讚揚,不然就是有毀她們的名聲。像家中三姐,五妹,我覺得就夠漂亮,但是養在深閨,也隻是家人能看到了,她們是庶女,平常連出門做客的機會都沒有呢。”

許七郎覺得季衡這話的確是有理,之前不愉的心情,聽了季衡柔和的言語之後,也就好了很多,笑著說,“果真如此。雖然小靈仙長得並不如傳言中美,好在戲還是唱得好的。”

季衡道,“總歸是得不到的,夢中的,反而是最美的。要是小靈仙今日不卸妝後來陪席,咱們反而對他更好奇。”

許七郎說,“什麼是得不到的,夢中的是最美的,衡弟,你在我心裡就最好看。”

季衡無語地看著他,“你留著這話對你媳婦說吧。你這麼說,你不起%e9%b8%a1皮疙瘩,我還要寒了一背呢。”

許七郎被他說得嘿嘿笑起來,又問道,“你今日同趙世子說了些什麼?”

季衡愣了一下,才推開他一些,說,“沒什麼,就是勸他進宮去伴讀,不要每日流連聲色之所。”

許七郎聽聞是此事,也就沒有什麼興趣了,反而更歡喜從車窗口看外麵繁華的街景。

季衡和許七郎出門去給張詡踐行,是請示了季大人和許氏兩人的,所以兩人回去,就又要去告訴季大人一聲。

不過得知季大人出門去遊園去了,沒有在,季衡便又和許七郎回了後院去。

許七郎說,“姑父管得也實在太嚴了,你我出個門,總要向他請示,彆的家的孩子都沒這麼受拘束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照說季大人是個十分嚴格的人,一般孩子都該怕他,至少季家的孩子們,除了季衡,彆人都怕他。沒想到許七郎偏偏不怕,還時常在背後嘀咕他的各種壞話。

季衡笑著說,“你這話讓我父%e4%ba%b2知道,他定然要說,你是你父%e4%ba%b2交過來的,不嚴加管教,對不住你父%e4%ba%b2的托付。”

許七郎歎了一聲,說,“也是。”

之後兩人又去向許氏請安,沒想到許氏也不在,出門去不遠處的靜安寺上香去了。

季衡便也落得輕鬆,讓丫鬟荔枝去準備了洗澡水,洗了個澡,就爬上床睡午覺去了,許七郎回了自己房裡洗個澡換身衣裳來找季衡,發現季衡已經睡下了,他想了想,也爬上了季衡的床,睡在他的旁邊。

馬上就入六月,天氣已經挺熱,季衡身上隻搭了一床很薄的綢被,許七郎也拉了一角綢被搭在自己%e8%83%b8口上,就撐著胳膊盯著熟睡的季衡看。

他也算同季衡從小一起長大,這麼日複一日地看著季衡,但是也並沒有因為太熟悉而忽視他的長相,此時這麼看著,他覺得季衡是真好看。

但是拋開季衡的長相,他也喜歡他,看著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流在循環流動。

十三歲的少年,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許七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卻開始被輾轉反側的思念和不知如何表述的心思所折磨了。

他盯著季衡看,看得累了,才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

六月的第一日,趙致禮並沒有讓季衡失望,他一大早就進了宮。

季衡到的時候,他已經打完了拳,一個人站在東偏殿簷下看著依然帶著一層灰色的天空發呆,季衡在淺薄的晨色裡看到他孤零零站立在那裡的身影,不由有些同情。

季衡走上前去,對他微笑道,“世子殿下,早。”

趙致禮不滿地說,“早是早。不過你什麼時候能不叫我世子,而是叫我的名,或者字,都行的。當然,你叫我趙哥哥,我也能欣慰接受。”

季衡從他身邊走過,淡淡說,“你在小和巷裡待了些日子,說話都帶著花腔了嗎。”

趙致禮說,“咱就不要說這個話了,我以後不會再去的。”

季衡停下步子,回頭看他,說,“你這話我可不信,要不咱們打個賭,你以後去了要如何?”

趙致禮趕緊道,“既然你知道不可信,那咱們就不賭。”

跟在季衡身後的抱琴沒忍住被他這話逗笑了,但是他又馬上意識到在之前趙致禮說要換了他去做孌童的事,他就趕緊讓自己肅穆了神色,對趙致禮行了禮,“世子殿下好。”

趙致禮看來心情還行,一向不理睬奴才的他,對著抱琴點了一下頭,才跟著季衡一起進了殿裡。

對於趙致禮又入宮來伴讀,皇帝很是詫異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來,說,“表哥,你總算進宮來了。病好了嗎?”

趙致禮略有些尷尬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