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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哥兒收拾好,又把襖子給他穿上,圍上雪白的小圍脖,甚至將猩紅的鬥篷也為他穿上,戴上帽子,才讓衡哥兒又從房裡出去,出去時,抱琴就說,“披上鬥篷就好了,即使再有雪落下來,也隻會落在鬥篷上。”

他這樣說,衡哥兒就笑了一下,眼睛又看到了在門口閃了閃的一個小太監。

衡哥兒走過去,小太監就輕聲和他說,“季公子,您趕緊出去吧,皇上在對徐世子發脾氣呢。”

衡哥兒聽他提的這一句,就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去給徐世子解圍,他一邊做出驚訝之狀,嘴裡也說,“皇上為什麼要發火。”

小太監嘴%e5%94%87動了動,才苦著臉說,“季公子,您先出去吧。”

衡哥兒點了一下頭,但是還是走得很慢,抱琴來握著他的手為他搓了搓保暖。

衡哥兒走到院子裡,那邊廂,皇帝對徐軒發火還沒有發完。

衡哥兒進了院子,就趕緊跑了過去,皇帝還在說徐軒,“朕就沒有見過你這樣心地狹隘的人。”

徐軒麵色又青又紅,緊緊咬著牙,看到衡哥兒過來,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衡哥兒很是不自在地垂了一下頭,又拉小皇帝,說,“皇上,咱們還堆嗎?”

小皇帝側頭看他,衡哥兒披著猩紅的鬥篷,雪白的風毛襯著他雪白裡透著一點粉色的麵頰,烏黑的眼瞳,漂亮得像是雪中一隻紅梅,一眼看過去,甚至讓人覺得心悸。

小皇帝心裡一下子就軟了,柔聲道,“還堆。”

衡哥兒便笑了一笑,看向徐軒說道,“那剛才是我不對,我忘了邀請徐世子一起堆了,現在,我們大家一起堆,做一個更大的城池出來,皇上,您覺得可以嗎?”

小皇帝愣了一下,又看了徐軒一眼,知道衡哥兒說這話,是不怪罪徐軒的意思,便說,“好。”

既然皇帝說好,即使徐軒再不樂意,也隻能湊過來將他剛才破壞的城池重新堆好。

於是大家開始從新做城池,皇帝和徐軒做山脈和長城,趙致禮和衡哥兒做城市,他們的書童,加上幾個小太監也過來幫忙,因為城池做得大,就要從彆的地方弄雪過來,大家熱火朝天,忙了一兩個時辰,中間隻停下來喝過一次薑茶,此時大家都餓得不行了,而且手也冷,但是城池依然沒有做完……

要吃午膳的時候,小皇帝還在感歎,“這還真是費功夫。”

衡哥兒笑著輕聲說,“一座城池可不是輕易建成的。”

小皇帝一笑,“長城也是。”

笑容裡又帶著些悠遠的意味,大約是想到了真正的一城一池的形成的艱難吧。

大家午膳吃得都很滿足,然後又坐在西裡間的暖爐邊烤火,衡哥兒有些昏昏欲睡,靠在椅子上腦子裡什麼也不想想。

小皇帝抬起眼皮看他,難得見他這樣懶洋洋的樣子,便覺得新奇,又覺得可愛,就看著他發起呆來。

徐軒坐在窗邊盯著一盆蘭花研究,趙致禮乾脆趴在炕桌上睡午覺。

又過了一會兒,去問下午是否上騎射課的小太監才跑回來了,給大家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回皇上的話,林指揮使說,下午的課還是要上的,他受皇上看重,忝為皇上您的騎射師傅,一日不敢懈怠。”

小太監的話剛說完,連打瞌睡的衡哥兒都醒了,一臉不可置信的苦惱神色,“啊,要上?”

他這個樣子,把小皇帝逗得笑起來,還伸手捏了一下衡哥兒的臉,衡哥兒的臉嫩嫩滑滑的,捏著十分舒服,衡哥兒趕緊往旁邊避了一避。

小皇帝在笑後,也苦了一張臉,歎道,“在下雪呢,還要上啊。”

趙致禮也抱怨了一聲,“林師傅也太嚴厲了些。”

隻有徐軒沉著臉低低哼了一聲,他上午挨了皇帝的罵,而且皇帝說了那麼嚴厲的話,“心地狹隘”,說一個臣子心地狹隘,那可是足以讓人背一輩子的壞名聲。

徐軒臉色能好才怪。

衡哥兒覺得小皇帝一向是比較平和的,真沒想到他會對徐軒說這種話出來。

衡哥兒心裡更沉了沉,又看了一眼徐軒,徐軒眼神裡的萎頓,誰都看得出來,發現衡哥兒在看他,徐軒就又給了他一個眼刀。

衡哥兒便把目光趕緊轉開了。

到下午上課前,雪停了。

好在林儀並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所以並沒有讓幾個學生在雪後在演武場上練習拳腳騎射,而是將地方改在了演武場旁邊的大殿裡,這裡的大殿是用來給皇上看表演的,地方寬闊。

林儀先是舞了一場劍,幾個學生都看得呆住了,小皇帝拍手道,“林師傅的劍術果真名不虛傳。”

林儀對著小皇帝行了一禮,麵目嚴肅,不苟言笑,“皇上謬讚了。因之後天氣漸冷,在演武場上練習騎射太辛苦,以後就改在這裡練拳腳和教劍術。”

幾個人心裡都挺高興的,衡哥兒是高興自己總算不用在大風裡吹風了,另外幾個,大約是高興可以學習林儀擅長且十分有名的劍術。

衡哥兒在一段時間的學習之後,已經算是跟上了另外幾人的進度,隻是他力氣還是比不過另外三人,之前練習射箭,都是用的小一號的弓。

此時先跟著大家一起打了一趟拳,然後才開始學習劍術。

林儀成名的是雙劍,不過他先教給大家的是單劍。

學習本就隻能循序漸進,單劍沒有學好,就學雙劍,的確是妄想的。

所以即使徐軒和趙致禮都對林儀的雙劍之術非常垂涎,也沒有要求林儀表演一次雙劍。

徐軒和趙致禮都作為武將之家的子弟,應該是從小就有學過功夫,所以學起林儀最初教的簡單劍術來,是十分快,而且好。

衡哥兒就不行了,以前沒有學過劍術,學起來就慢很多。

但是衡哥兒學得慢,林儀就根據他的學習進度來安排大家的課程,這一天隻教了最簡單的幾式就不教了,徐軒和趙致禮想學得更快些就不行。

於是在這一節課的後半節課,看衡哥兒握著劍笨手笨腳,徐軒就直接對林儀要求道,“林師傅,我來帶季衡吧。”

林儀點點頭,“好,他人小,力氣小,學得慢也沒關係。”

徐軒應該是在心裡不以為然的,嘴裡卻說,“弟子會儘量耐心。”

於是小皇帝和趙致禮在東南角練劍拆招,衡哥兒就在西北角由徐軒指導。

林儀站在東南角一邊看小皇帝和趙致禮的拆招,小皇帝雖然比趙致禮要小幾歲,沒想到在劍術上卻很有些天分,大約在以前,也學過幾招,而且有趙致禮放水讓著,故而兩人你來我往,倒是打得難舍難分,連林儀也看得點頭稱道,而且隨口指點,“皇上,這裡要注意力道,往下斜刺……”

林儀是更關注小皇帝的,目光幾乎全在他身上,畢竟要是小皇帝出事了,他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而衡哥兒和徐軒那邊,他隻是不時才瞄一眼,而他以為徐家是以劍術和長槍聞名,徐軒作為徐家嫡孫,劍術也是極好的,斷然不會出事。

隻是沒想到,他不經意之間又瞄過去,突然看到季衡手裡的劍落地,徐軒的箭就那麼刺到了季衡的%e8%83%b8口上去,但是季衡在那一瞬間軟倒,劍從季衡的臉上劃了過去。

他嚇了一跳,也沒顧皇帝了,跑過去,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衡哥兒臉上皮膚非常嫩,即使徐軒手裡的劍沒有開刃,但是還是把衡哥兒的臉劃傷了,先是一條血線,然後血就滲了出來,流在臉上,在那粉色的肌膚上,甚至明顯,讓人越發覺得那傷口猙獰。

衡哥兒嚇壞了,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睜得老大,好像是痛都忘了。■思■兔■在■線■閱■讀■

28、第十二章

徐軒對衡哥兒有成見,且對他看不上眼,這件事,恐怕不止皇帝和趙致禮知道,連宋太傅和林師傅也是看出來了的,他們三人身邊的書童太監們,大約心裡也明白。

之前徐軒要求要指導衡哥兒的劍術的時候,小皇帝和趙致禮都沒有說什麼,心裡大約都是想徐軒想借著這個機會對衡哥兒示好,畢竟上午徐軒故意重重靠上鬆樹,讓鬆樹上的積雪落下來砸在衡哥兒做出的城池上,那是徐軒的錯,而徐軒上午隻是挨了小皇帝的罵,並沒有對衡哥兒道歉。

這樣他主動要求指導衡哥兒,小皇帝是不會反對的。

而林儀林指揮使,他根本就不想涉及到這幾個小孩子的爭寵裡麵去,所以剛才徐軒主動要求的時候,他才隨意就答應了。

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在林師傅跑到衡哥兒跟前的時候,小皇帝和趙致禮也扔下了劍跑了過來。

看到衡哥兒一臉血,皇帝和趙致禮都非常震驚。

要說一般一個粗糙男人在臉上受了一點皮外傷,恐怕不會惹起多少人關注,但是衡哥兒就不一樣了。

那是一張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好看的嫩臉,即使日日裡風裡來雨裡去,也顯得白白嫩嫩的,此時上麵卻出現了一條口子,鮮血正從口子裡流出來。

衡哥兒還一動不動地睜大眼睛愣著,看樣子有點像靈魂被嚇出竅的失魂呆傻。

林師傅先沒管徐軒,而是上前掐了衡哥兒的虎口和人中,衡哥兒這才像是回過神來,看了林師傅一眼,眼睛裡的眼淚水就開始打轉了。

林師傅道,“沒事,就是臉上傷了條口子,讓大夫來看看,上了藥,好好養著,不一定會破相。”

隻是不一定會破相。

小孩子麵皮嫩,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時候臉上被劃了一條傷口,不留下痕跡的可能性很小。

皇帝看衡哥兒要哭了,也趕緊湊到了他的麵前去,柔聲安慰道,“沒事的。”

衡哥兒忍住了眼淚,由著林師傅用趙致禮遞過來的手絹給他擦臉上的血跡,機靈的皇上貼身小太監柳升兒已經讓人去叫太醫去了,他自己也帶著另外兩個小太監過來問林師傅還需要什麼東西。

林師傅說,“這個我隻能先給他擦掉血跡,等太醫來了再看,也許太醫有法子讓以後不留痕跡,我怕我們處理了,是害了他。”

衡哥兒痛得微微咬著%e5%94%87,聲音隻是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來的,“我沒事。剛才,剛才隻是被徐世子嚇到了,現在沒事了。”

衡哥兒這幅樣子,皇帝眼神裡的複雜就更重了,他突然站起身來,看向已經被擠到一邊直挺挺站著的徐軒,徐軒算起來也隻得十三歲不到,還是一個稚嫩的少年,此時他緊緊抿著%e5%9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