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好把頭抬起來了,太後看到他,怔了一怔,就笑了,居然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道,“難怪皇帝在哀家跟前說你長得好看,這的確是好看,若是個女孩兒,這容貌,在後宮裡也是難得的。”

衡哥兒被這樣說,心裡自然是不會高興的,但是臉上卻還要做出懵懂來,恭恭敬敬說道,“季衡是男兒,男兒要建功立業,容貌倒派不上什麼用場。”

說著,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太後一眼,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對太後的讚賞的不安,然後趕緊垂下眼睫。

之前衡哥兒沒機會看太後,此時看了太後,隻見太後也是和趙致禮一樣的一雙眼尾上挑的眼睛,臉型和趙致禮有些像,不過要胖一些,根據趙致禮現在的樣貌來判斷,想來她年輕時也是好看過的,但是現在卻畫著厚厚的妝,白粉和胭脂遮掩了本來的麵目,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了。

衡哥兒本意就是要表現得怯懦而木訥,太後又和他說了幾句話,衡哥兒都是中規中矩地答了,太後隻是覺得他好看,但是性格無趣,她之後也就不和他說話了。

很快就傳了膳,他們便也轉到旁邊的廳裡用膳。

桌上得有四五十來道菜色,都是精致的。

據衡哥兒所知,太後的專門的膳房,裡麵的廚子就有近兩百人,以菜肴精細著稱,從太後的膳房出去的老廚子,即使隻是去指點一下彆的權貴家的廚子,在京城裡也是十分搶手的。

許氏也很注重吃,和達官貴人家的家眷結交的時候,經常會談論起這個話題,是以她知道,然後衡哥兒才知道這些。

因為是在太後跟前,其實也不能隨意吃,隻是低眉順眼地慢慢吃了一點,看到太後放了筷子,他們也就要跟著放了筷子了。

飯後時辰也就不早了,太後消消食要午睡,幾個少年也就要離開了。

皇帝念念不舍地和太後告彆,說下午的騎射課完了,再來和太後說話,太後也很慈愛地交代他要注意身體,騎射課出了汗,要趕緊換衣裳這些。

兩人母慈子孝了不短時間,皇帝這才帶著幾個人走了。

幾個人走後,太後回到自己的臥房裡去,坐在梳妝台前,她身邊的貼身宮女結香為她整理發髻,取掉上麵的精致華貴的頭麵,太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然後同結香說道,“小皇帝已經要長大了啊。”

結香低眉順眼地輕聲說,“皇上他愛重著娘娘您呢。”

趙太後歎道,“他畢竟不是哀家的%e4%ba%b2生兒子。”

結香說,“皇上剛出生就被抱去給當時劉貴妃養,劉貴妃又是個病秧子,您當時和劉貴妃是交好的,劉貴妃帶著他來拜見您時,他對您比劉貴妃還%e4%ba%b2呢,那時候他才多大,當時%e4%ba%b2,那是真的打心眼裡喜歡您。再說,皇上他哪裡能不愛重娘娘您呢。當時他當上皇上,還不是娘娘您在身邊手把手教他。現在朝堂上李閣老勢大,他什麼都要仰仗著娘娘您……”

結香聲音輕柔,聽著倒像是催眠曲,太後怔怔看著鏡子,說,“他要在宮裡好好的,還不都得看哀家的。朝堂上也是,他不指望著哀家,他能做什麼。再說,他還小呢,十一歲,能做什麼,也是哀家想得多了。這幾日做夢,夢到好幾次,他的生娘直勾勾盯著我。”

結香聽到這個,就趕緊說,“皇上從出生就沒在當年易貴人跟前養過,皇上對易貴人又有多少感情呢。”

太後道,“你呀,這話說起來是安我的心罷了,當年他才當上皇上,朝中有大臣上書要給他的生母加諡號,他不就答應了。”

結香因她這麼說,倒是一笑,輕聲道,“奴婢記得當時是平國公帶頭要加諡號,後來也是內閣不顧您的意思,就讓加了。皇上那時多小,一句話都沒說呢。他那時候,這些事懂得都少。娘娘,您想這些有的沒的,反而又發頭疼的毛病。您這幾日夢到易貴人,要不,又去請高僧進宮來念念經。”

太後垂著眼想了一陣,才笑了一笑,說,“他現在什麼都得靠著我,我又想這些做什麼,請高僧的事,好好去辦吧。”

結香已經幫太後將頭上的頭麵都收拾好了,又把頭發改成一個鬆鬆的墮馬髻,伺候太後睡午覺的時候,太後又輕聲和她說,“今日看那個季衡,年紀小小的,的確是長得好看。”

結香笑著說,“那才□歲吧,等再長大一些,男孩兒畢竟不是女孩兒,也就沒有女孩兒的好看了。”

太後也是一笑,道,“刑部左侍郎,寄道恭,這個人,哀家對他倒是有些印象,記得是個極嚴肅死板的人。也難怪,兒子性子也被教養成那樣。不過到底是長得好看,現在哀家看到好看的年輕人,也願意多看看了,好像自己也能年輕一點。”

結香道,“娘娘,您還年輕呢。”

太後隻是在心裡歎了口氣,雖然才三十多歲,的確算不得老,但是這一生,也就隻能這樣了。

26、第十章 第一場雪

衡哥兒在太後宮裡沒吃飽,不過下午的課也要開始了,回了勤政殿偏殿去,在一間用於休息的房間裡,由抱琴伺候著換上了騎射裝。

這是許氏之前就為他準備好的,但是一直沒穿過,現在冬日穿,就稍稍有點顯小,寶藍色的騎裝,外麵披上一件墨綠色的鬥篷,因為他皮膚白,看著就像個仙童,秀美得不像真人。

去演武場的路上,小皇帝沒有和他們一起,趙致禮便故意走在他的旁邊,一邊仔細打量他,一邊說,“你胳膊還酸著嗎?”

當然是還酸著的,但是衡哥兒隻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趙致禮笑了一聲,“林師傅還是會讓你跑步用小弓,你今日定然比昨天難熬。”

衡哥兒一本正經地冷淡說,“習慣了就好了。”

趙致禮臉上的笑隱去了,嘀咕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無趣。”

衡哥兒臉上神色一點也沒有變化,道,“我本來也不是為了逗趣而進宮來的。”

趙致禮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懶散道,“你最大的用處,就是為了逗趣。”

說著,還故意要伸手捏他的臉,衡哥兒趕緊往旁邊讓開了,徐軒走在衡哥兒的側後麵,衡哥兒一時沒注意,這一讓差點撞到他身上去,於是被徐軒推了一把,徐軒是平國公嫡孫,平國公徐家也是靠軍功一直維持著至今的顯赫,家中子孫自然不會是繡花枕頭,徐軒的力氣不小,而且沒想到衡哥兒那麼弱不禁風,一把將衡哥兒推得撞到了曲廊上的柱子上,把衡哥兒撞得頭都暈了一下。

徐軒和趙致禮都愣了愣,趙致禮看向徐軒道,“以大欺小,倚強淩弱。”

徐軒則紅了臉,看向已經自己站穩的衡哥兒,有些氣勢洶洶地問,“你怎麼樣。”

他從今日早上來宮裡,就一直神色不善,在太後宮裡都是板著臉的,這時候臉色就更不好,衡哥兒揉了揉被撞到的額頭,“沒什麼事。”

徐軒於是朝趙致禮冷哼了一聲,說,“不要再在我的麵前調?戲人。”

說完,又瞪向衡哥兒,“佞幸之流。”

然後大踏步快速走了。

衡哥兒被他這句話氣得麵色鐵青,心想姓徐的,我還從來沒真正和誰生氣,而你又是個小孩子,但真要被你惹生氣了。

趙致禮則是似笑非笑看了衡哥兒一眼,跟上徐軒,說他,“皇上沒在跟前,你就欺負季衡,等皇上在的時候,你也這麼對他試一試。”♂思♂兔♂網♂

徐軒則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再說,我這是欺負他嗎。”

衡哥兒在心裡覺得很厭煩,但是還是隻得跟上去了,而且慶幸抱琴沒有跟來,不然抱琴看到了,即使不替他這個主子出頭,說不定回家了經不起許氏或者季大人的追問,就將這些事情說給他們聽了。

佞幸,佞幸,衡哥兒在心裡念了兩遍這個詞,心想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可以做成的,徐軒小小年紀,彆的不想,倒是在琢磨這個詞了。

小皇帝的心思那麼深,對於鳩殺了他生母的太後都能那麼%e4%ba%b2熱,現在,小皇帝對他一個小孩子故意表現出喜愛之意,那就真是太有深意了。

下午的騎射課,衡哥兒果真是跑了步又讓去練箭,不過因為他手上的傷在練箭的時候太痛,林儀也並不是太苛刻的人,便叫了他身邊的一個小教頭教衡哥兒練最簡單的拳腳,好在衡哥兒隻是不喜歡劇烈運動,不是沒有運動細胞,所以學起拳腳來還算像模像樣。

時間一日日地過了,衡哥兒進宮做伴讀也進入了正軌,因為接近年下,季大人也忙得很,家裡許氏也忙得很。

入冬的第一場雪是在十一月上旬才下,入夜下雪時,衡哥兒還沒有睡,在自己暖和的書房裡開夜車學習功課,因為宋太傅講課總是引經據典講很多旁門知識,於是衡哥兒每天不僅要跟著宋太傅的課程進展學習,還要自己看史書,每日比現代的初三備考生也差不多了,許氏很心疼他,但是也沒有辦法。

這晚他就是在明亮的燈下對照著另外幾本史書看資治通鑒,許七郎不願意回自己的房裡去,因為白天衡哥兒都在宮裡,故而傍晚回來,許七郎就要和他膩在一起。

許七郎因為衡哥兒看書,他自己也不好去玩了,便坐在衡哥兒對麵看起書來。

外麵下雪的聲音開始還很小,等大起來了,許七郎才聽到聲音,於是放下書,小心翼翼怕打攪了衡哥兒,人從炕上下去,撩開門口厚重的簾子,外麵有伺候的丫鬟,小丫鬟荔枝對他說,“表少爺,下雪了。”

聲音沒敢太大,怕把衡哥兒吵到了。

許七郎雖然去年已經感受過北方的雪了,但他是南方長大的,還是很新奇,高興地道,“我聽這聲音就像下雪。”

荔枝也是南方帶來的小丫鬟,兩人跑出大堂門口去,站在簷廊下,看潔白的大雪在府裡的燈光裡靜靜地往下落著,沒有風,落得那麼安靜,隻有在掉在瓦上和樹枝上的時候才有一點聲息。

這景致太美了,他甚至忘了寒冷。

這無邊美景,他都希望身邊有另一個人也感受到。

很快,他反應過來,又跑進了屋裡去,衡哥兒還在認真看書,他一把將衡哥兒從他身後抱起來,衡哥兒一驚,“七郎,你又犯什麼混,乾什麼。”

許七郎笑道,“外麵下雪了,沒有風,靜靜下雪好漂亮。”

衡哥兒愣了一下,許七郎風風火火地將他放到地上,看他穿上鞋子,自己就把他拉出了房子。

衡哥兒站在簷下,看著鋪天蓋地的安靜的落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