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纏著的紗布一一解開,直到最裡層,果然是血淤得緊。天牧看向屋外,“花兒,倒一些熱水來。”
花兒手腳也快,急忙端了熱水進來,隻聽天牧吩咐,“替歲歲重新洗乾淨,這藥得重新上了。”
知道方才他的毛手毛腳,龍睿悔不當初,隻得站了起來,任花兒和天牧二人在歲歲的身邊忙碌著。
歲歲抬起頭,看向龍睿,“公子爺,我想回雜貨鋪。就一個晚上。”
這才看到小書僮的臉上青腫一片,少了往日的甜美,龍睿驚呼,“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公子爺,這一回,你一定要為本歲報仇。NND……”
龍睿怒目而視,“嗯?”
歲歲急忙噤口,“都是那個王九蛋的哥哥。仗著他是什麼王爺的小舅子,不但打了本歲的臉,還踢得本歲骨頭錯位,更劈傷了本歲的手。這是本歲有生以來的奇恥大辱,公子爺,你一定得為本歲報仇。”
說得她是多麼無辜似的。也不想想她罵人家的時候也確實能引得人火起。大體上知道是怎麼回事的龍睿苦笑的看著小書僮,心中又憐又愛,五味陳雜,“好,我會替你報仇。你就不要再激動了,免得又觸動了傷口。”
歲歲聞言,放了心,“一言九鼎啊。”
“嗯。”龍睿點頭,對著小書僮寵溺一笑,“一言九鼎。”
眼見著花兒、小七已將歲歲的傷口處理完畢,龍睿再度撩袍坐到歲歲身邊,“可以動了不?”
歲歲詫異的看著龍睿,“要升堂了?”
龍睿好笑的搖了搖頭,“不用升堂了。”
“不用?”
“我已做出處決,楊浦永生不得入京。”
也就是說,剝奪了楊浦所有考試的機會,楊浦永生不能當官了?歲歲聽了龍睿的判決,頗為得意,隻歎自己的傷沒有白費。楊浦那種人,如果當了官,隻怕得為害一方。這個決定好。
“不過,他好歹是我大哥的小舅子。我也不能做得太過。你將人家射成了馬蜂窩。我派太醫替他診治去了,傷好後,送他出京。”
聽聞龍睿派太醫替楊浦治病,歲歲撇了撇嘴,“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本歲要穿衣服了。”
“我幫你。”天牧、龍睿、花兒的聲音倒是齊整。
歲歲‘嘿嘿’笑了二聲,“不必了,我自己來。”
“你的骨頭方回位,不亦大動,就這樣躺著罷。”龍睿說著話,看向外麵,“來人,抬小歲子去軟轎上。”
刑部後院東廂房的軟榻被太子爺抬走?看著空空如野的房間,何英韶摸了摸鼻子,“好在,你不是女人。”他確信沒有哪個女人能暴出那般的粗口。
“綠羅,綠羅,你真的不打緊?”何小福一路跟在綠羅的身後,不停的要拉扯綠羅的手,“聽說,你替歲歲擋了一腳,當時疼得幾近暈過去了?”
想起歲歲要將她嫁給何小福的事,綠羅使命的甩開何小福的手,“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何小福倒也不離不棄,雙眼有神的盯著綠羅,“你是我未來孩子她娘啊。怎麼不關我的事了?”
綠羅急得氣紅了臉,“你……你大言不慚。”
“什麼大言不慚?”何小福是一根筋的人,又上前拽住綠羅,“歲歲已經答應我了,隻等這個冬天一過,就求了殿下允你出宮與我成%e4%ba%b2。”
花兒聞言,得意的笑了起來。看來,歲歲心中無綠羅,要不然怎麼可能有將綠羅許配何小福之心。
明知是事實,綠羅仍舊被逼急了,“你胡說。”
“怎麼胡說了。”何小福不依不饒,指了指軟轎的方向,“要不你問歲歲。他不但說要將你許配予我,還說了要將花兒許配給小七呢。”
聞言,明明還笑得歡暢的花兒臉猛地通紅,怒瞪了小七一眼,恨恨的‘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花……花……花兒。”小七一緊張,就改不了語結的毛病,“你……你怎麼了?”
“不關你的事。”花兒的手猛地一甩,走到小九的身邊,一把挽起小九的手,“我們走。”
在軟轎裡麵聽著外麵吵吵鬨鬨的歲歲笑得直是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拍打著軟榻,“公子爺,快快快,掀起轎簾讓我看看,花兒和綠羅的臉。”一定精彩之極。她可不想錯過這般精彩的機會,“我看她們二個還在不在我的身邊鬨?”
“先管好自己的傷。”龍睿笑著拍了拍小書僮的頭,揭起轎簾,他笑道:“綠羅臉很白,花兒臉很紅。小七很窘迫,小福仍舊死纏爛打。”
本想著綠羅為了她挨了一腳,想讓綠羅也上軟轎,可想著現在是何小福表現自己的時候,歲歲忍住沒有作聲,隻聽龍睿繼續說道:“還是小福聰明,派了頂轎子,嗯,花兒和綠羅都上了轎子了。”
再回過頭,卻見小書僮已是睡熟了。不自覺的,龍睿的手伸到小書僮略泛青腫的臉上,“楊浦,本殿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你。”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書僮受如此重的傷。可也正因了這傷,讓他明白,要想將小書僮從心裡徹底拔除是不可能的。因為小書僮在他的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了。
“歲歲,我該怎麼辦?”他忘不了她啊。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不想她受委屈。因了樓惜君而受委屈。他的心全部屬於小書僮了,可他的人似乎隻能屬於樓惜君。他的心和人如果不能如武學境界所謂的合一,那麼,他不想他的小書僮受委屈。
“我再怎麼麵對她?”似乎,樓惜君也委屈。可他的心,管不住了啊。
139章歲公公傾吐秘密
歲歲失蹤了,在歲安雜貨鋪僅一個晚上就不翼而飛。
皇宮,禦書房。
“不可能。”龍睿有些惱怒的將奏折甩到了桌子上,今天一天,他在上朝的時候都有些無法集中注意力,就是希望一下朝就能看到小書僮,可萬不想冷戰、冷袖帶來的消息居然是小書僮失蹤的消息。“是不是天牧不放心本殿照顧歲歲,故意將歲歲藏起來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冷戰搖了搖頭,“屬下看,不像。屬下看,小七和天牧很焦急,而花兒和小九都在哭呢。”
哭?花兒不會隱藏內心真實的感受,莫非,歲歲真的失蹤了?
“主子,主子。”冷袖抓著一紙書信,疾步跑進禦書房,“主子,有消息了。”
龍睿一把抓過冷袖手中的信,展開細看,卻是雪無痕的書信。說他來到京中,聽聞歲歲受傷的事,為了方便照顧,他帶歲歲走了,歲歲傷好後,再歸皇宮。
龍睿恨恨的將信拍到桌上,“無痕。”雪無痕為什麼要多管閒事的將歲歲帶走?為什麼不允許他照顧歲歲?難道雪無痕也知道歲歲是女孩的身份,又擔心他知道了,是以將歲歲帶走?
“雪大俠待本歲……比……比你待本歲要好些。”
“本歲說什麼他都聽,叫不和本歲一起睡就不和本歲一起睡。”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了,是了,一定是他們相處的時候,雪無痕發現了什麼?依雪無痕的醫理之豐和聰明,一定發現了什麼?
“我知道,你喜愛歲歲,無論是在合州的時候還是她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從來就沒有放下過關心她的心。如今初相逢,你自是對她會寵得無法無天。可是,阿睿,聽我一聲勸,以後對歲歲,不要太過寵愛。要知道,在皇宮深院,有時候,愛也是害啊。”
“阿睿,如果惜君和歲歲同時患有先天心臟疾病,偏偏救命的藥丸隻有一顆,再也配製不出第二顆來,你會將那藥丸救她們中的哪一個?”
“……”
雪無痕規勸他遠離歲歲的話,雪無痕試探他的話一一回蕩在龍睿的腦中。龍睿此時猛地清醒,“是了,是了,你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以瞞著我、瞞著我。”雪無痕是玄機門的人,玄機門的人算儘天機,也許雪無痕早就算出了什麼隻是不好言明,所以才會有後來那選擇救惜君還是選擇救歲歲的話。
龍睿清楚的記得當初他的回答,“如果真隻有一顆的話,就給惜君吃了罷……惜君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像正常人般的活著。如果那顆藥丸能夠治好她的病,我肯定給惜君。”
想到這裡,龍睿如夢初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無痕,你發覺了什麼,是以不放心。你希望帝星、帝後星能夠恩愛長久,在聽到我的肯定後,你方放心的離去,是不?可是……”龍睿頎長的身軀倒在龍椅中,“可是,你知不知道,我選擇惜君是因為我欠她的。而到時候,我會窮儘一生陪在歲歲的身邊,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猛地,白銀狐狸麵具師傅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紅%e5%94%87勾笑的看著他,緩緩說著,“東傲皇朝第二十八代帝王之帝後星遭劫,帝王會為她生、為她死。”
零星的片斷不停的充實在龍睿的腦海中,猛然間,龍睿隻覺得頭疼之極,蹩緊了眉頭,靠在龍椅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宿命難違?宿命為何變了?為何?”為何他不想為他的帝後星死、為帝後星生,而是想為了小書僮而生、為小書僮而死。
自從龍睿拿到雪無痕的書信,就一直默默不語,如今更是神情極是痛苦的倒在龍椅中,冷戰有些不放心,“主子,你怎麼了?”
龍睿感到疲軟之極的擺了擺手,“通知小七,不用找了,是無痕帶走了歲歲。歲歲好會,自會歸宮。”
“是。”
“還有,我很累,想休息會子,不要任何人來打擾我。”
“是。”
東傲城城效,一畝見方的池塘四周柳樹成林,如今因了隆冬時節,枯黃的柳枝上覆蓋著層層白雪,有的還垂掛著冰柱,彆有一番玉樹瓊枝之景。數座茅屋錯落有致的掩映在這玉樹瓊枝的世界中,更覺雪世界之靜美。
冠名‘聽月軒‘的茅屋前,一襲白狐大氅披身的雪無痕走在連通茅屋和池塘的木橋上,因了積雪,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將手中的紫玉扇展開,摁動機關,數抹銀光從扇骨中飛出,瞬時間,池塘厚厚的冰層出現一尺見方的冰洞。
微微一笑,似大哥解凍,似春風拂來,雪無痕將手中的魚鉤放入冰洞中,不一時,收獲不少。看著魚簍中的魚,“嗯,足夠了。”說著話,收起魚鉤,提起竹簍,往茅屋方向走去。
天再度陰沉下來,還未近茅屋的門,大雪似羽毛般紛紛落下。伸出手,抬頭看著天空,接了幾片雪花在手中,“這場雪可是寶啊,明年東傲的收成無需憂心了。”
“無痕,無痕,我教你的方法釣到魚沒?”
茅屋中傳來清脆的聲音,雪無痕收回接雪花的手,嘴角再度抹上溫暖的笑容,“多著呢。”說著話,直是將茅屋的門推開,隨著一股冷風吹進屋中,帶來片片雪花,雪無痕急忙將門關上。
看著隨風卷入的雪花,看到雪無痕的大氅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