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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84 字 6個月前

巫妖道:“已消亡了,他魂靈肉身都已被邪靈侵蝕,本就已無生命了,吸收掉那怨靈,靈魂也就消散而去,據他自己說是夜裡聽到嬰兒哭泣,走出去後就失去了神智,想來那時候就已被邪鬼吸去了靈魂。”

蕭偃悶悶不樂:“你把孫恒當初了誘餌吧。你知道他們就等著你出現,因此才故意這麼張揚。”

巫妖倚著窗邊,又笑了:“陛下不是處置得很好嗎?這麼短的時間裡,機變又善謀,恩威並施,十分精彩。”

窗外雲霞溶金,模糊了巫妖瑰麗的麵部線條。蕭偃看他燦金色的眼眸在天邊夕陽映襯下仿佛在燃燒,深邃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們妄圖將一位神從雲頭扯下深淵,朕豈能讓他們得逞。”他一想到這些,心頭就仿佛有一把火在燒。藏在暗處之人,想要收買一個民女,就想要將他的神承受汙蔑、猜疑,他怎能允許?

一點點臟汙,都不能讓他的神沾上。

他伸出手,握著巫妖的手,緩緩揉著,巫妖凝視著年輕帝王眸光灼灼,一時有些不敢直視:“所以那麼多舉子,可有人答的天道,符合你的想法?”

蕭偃垂下眼眸,拿了瓷勺慢慢舀了一勺%e4%b9%b3白色的魚湯:“我不過是有了個想法,求一個印證罷了。天下讀書人,這麼多人思考著道,我要找出他們的共同之處。”

巫妖起了些好奇心:“哦?我大概看了下那些答案五花八門,你看出來他們的共同之處了?”

蕭偃慢慢道:“夫唯無知,是以不我知。”

巫妖一笑:“我看你要瘋魔了,不要想這些了,好好的青年人,一點朝氣都沒有。”

蕭偃一瞬不瞬看著他:“你活了千年,你參透了卻不和我說。”

巫妖抬眼看蕭偃,說得十分真誠:“我活了千年,得出結論就是做人最快活,就該珍惜當下。”

蕭偃:“……”

巫妖微笑著舀了一勺甜羹放在他唇邊,蕭偃張口吃了,忽然道:“我有個想法。”

巫妖道:“嗯?”

蕭偃道:“天道,是誰製定的?”

巫妖:“……”

蕭偃道:“我看到你們的法術書上說,神可以創造自己的領域,可以在自己的領域內製定規則。”

巫妖心裡歎息地看著他太過聰明的蕭偃,蕭偃看著他:“有沒有可能,我們這方天道,就是某個強者製定下來的法則,而因為這個強者已經消失太久,天道有缺,法則有失。”

巫妖道:“可能你說得對。”

蕭偃盯著他看:“所以,如果你越來越強,有可能會變成新的神嗎?”

巫妖:“……”

蕭偃深黑色的眼眸一霎不霎,巫妖道:“我……”

巫妖看著對麵年輕人的眼睛,感受到了真切的壓力:“法術者創造的領域,可以被毀滅,但卻很難被改寫法則。畢竟你要先認同他的法則,成為他法則的一部分,才能改寫他的法則。道太玄奧了,思想認知有一絲差異的話,就很難認同其他人的法則,尤其是我這樣和你們這世界的文化和認知完全截然不同的法術者,力量法術體係完全不同,我勉強可以理解你們的法則,卻很難真心認同。”

他非常認真地解釋,知道自己的伴侶不是隨便幾句話就能搪塞過去的:“能夠讓人類生存的世界領域,不是一般人能夠創造出來,的確是神的領域了。你也看到了,我魔法塔裡頭那些魔法擬態世界,沒辦法創造出人類來的,隻能放一些低等的生物,有智慧的人類是無法在那裡長久生存的。”

蕭偃垂下睫毛,似有所悟,巫妖鬆了一口去,隻希望他的年輕又太過聰明的伴侶早早能夠放棄這些思考,著重於眼前的歡愉。

他一飲而儘那山野釀的竹筒酒,大概是有些熱了,微微解開了自己的衣襟:“一會兒我們去跑馬吧——我有一個小世界,是原野,非常適合跑馬,我在那裡養了一群獨角獸,潔白無瑕的……”

蕭偃抬眼原本想問什麼是獨角獸,一眼卻已看到了巫妖%e8%83%b8口露出了粉光致致的紋路,他一怔,忽然想起來那是什麼,原本到嘴邊的問題全忘了,麵紅耳赤。

巫妖抬眼看他,詫異道:“你也覺得熱吧?算了今天看來咱們都被擾了興致,回去吧,我帶你去騎獨角獸去。”

蕭偃垂下睫毛,隻覺得自己很沒出息的口有些渴:“行。”明明……才一起度過一個春假,才剛剛開印,沒正經理事幾日……

碧青色的草原延綿千裡,山坡起伏不定,卻都覆蓋著柔軟的草毯,巫妖站在長草上,拿了個哨子來吹了一下,遠處天邊便有一群白雲也似的馬群奔跑了過來,漸漸跑近了,才看出來果然不是馬,隻是像馬一樣的生物,頭上都有著尖尖的獨角。

獨角獸通身潔白一塵不染,晶瑩剔透帶著銀色光澤的眼睛睫毛卷翹,顯得溫順又乖巧,瀑布一般的馬鬃中間露出尖尖的銀色獨角,巫妖摸了摸那隻角:“這是很珍貴的施法材料,許多法杖需要這個,對光明係的、治愈係、祛毒係的法術的都非常敏[gǎn],又能夠和秘銀熔煉出敏捷度非常高的弓箭和輕劍。”

他扶著蕭偃翻身上獨角獸上,讓他坐穩拉好韁繩,卻是一翻身和他共騎在同一匹獨角獸上:“走吧,讓獨角獸隨便跑,它最後總能帶我們到一個美妙的泉眼邊。”

蕭偃卻有些詫異,看了下旁邊那一群獨角獸:“你要和我騎同一隻?”那不是還有許多嗎?

兩個人身材都不是瘦削型,兩人都坐在獨角獸上實在有點擠了,雖然巫妖擁著他的感覺挺好,但跑起來可能並不痛快,巫妖卻輕輕笑了聲,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話,蕭偃還沒聽清楚,巫妖一抖韁繩,獨角獸已經飛馳起來,速度快得風馳電掣,幾乎超過了一切他騎過最快的馬。

他身不由己往後倒去,依靠在巫妖%e8%83%b8膛上,聽到巫妖%e8%83%b8膛震動著應該是在笑,一邊催動著獨角獸跑得越來越快,原野上的風景已變成了飛馳拉過去的畫卷,碧波起伏一般,他隻能感覺到風吹著他的麵容,眼睛幾乎都睜不開,隻能微微側身將半邊臉埋入了巫妖的%e8%83%b8口,這讓巫妖更愉悅了,手臂一攬,將愛侶的腰更攏近了自己。

這一晚他們騎了一晚上的獨角獸,第二天蕭偃渾身酸乏地去上早朝,聽大臣議事之時,耳邊仿佛都還是呼呼的風聲。早就忘了繼續追問巫妖,魔法世界的神,都去哪裡了。

半神已如此厲害了,神,又會是如何?他們若是不死,魔法世界豈不是會很擠?諸神之間也會鬥法嗎?為什麼魔法世界那麼多的法術書上,幾乎沒有提到神靈?

第107章 神之罰

朝堂上仍然紛紛擾擾, 那女子攔禦轎喊冤告禦狀的事早已不脛而走,但處處少不得都在傳揚那一日皇上的英明和威儀。禦史台為了博名聲上了幾本彈劾欽天監過於張揚,都被內閣留中不發了。九州的山嶽台仍然是按部就班地修起來了。各地開始嚴查拜星教的事, 大理寺和刑部一連出了幾個策令, 讓九州各地執行。

當前最重要的還是春闈和新糧種推廣的事, 糧種已都分發到各地,春耕便要在劃定的地方種下, 糧種究竟如何,等明年秋收便知分曉。

春闈開考,負責考試的大臣們早就已入闈了, 禦題剛剛呈了上來, 讓禦筆親自點了以後就封好送進去, 哪怕是擬題的大學士們, 也不知道最後皇上點的是哪一題。

太平氣象,百姓熙熙,蕭偃站在宣明樓城門上, 往下看著入闈考試的舉子們,這是天下才子踴躍進入,要來效忠自己這個天子, 糧種推行下去,根據試驗的結果, 明年必然是大豐收,盛世無饑餒,風調雨順, 五穀豐登, 這就是天道所希望的聖君在世的世界嗎?

他自己呢?

他是天道寵兒,他的愛侶也在茫茫星空中穿越時空回到他身邊, 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將魂體一分為二強行沉眠,把自認為最好的日子給了他。

他為什麼還是不滿足?

他有什麼還不能滿足的?他想要盛世,他想要國泰民安,他想要愛,天道都給了他。

他為什麼還是不滿意?他究竟想要什麼?

巫妖到底在大預言術中看到了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朕為天子,朕是天道的寵兒,氣運所鐘,朕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天道治理天下的工具?

朕是誰,朕要什麼,朕該怎麼做?

有一團火仿佛在蕭偃%e8%83%b8口燃燒著,讓他不能安寧,讓他徹夜難安。

有人來請他下去親巡考場,內閣大學士們都在下麵候著了,他慢慢走著,心裡卻想著巫妖今日不知道在哪裡,早晨出門的時候看到他一大早去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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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站在海島朔朔寒風中,看著廣袤海麵,不知道他的伴侶已經在心裡發出了哲學的終極三問。他懸空慢慢走在海麵上,海浪奔騰呼號著,卻沒有一絲浮沫飛濺到巫妖的身上。

很快他浮空而起,現出了他的魂體,怒吼著的海麵結上了厚厚的冰麵,漫天雪花中,寒光閃耀,晶瑩靈魂寶石點綴的法袍在空中獵獵飄動,光華冠冕在頭頂閃耀,金發與漫天的白骨鎖鏈在虛空中飛揚。

虛空中,光華燦爛的眼眸張開,那是巫妖的永恒之眼,一隻燦耀如日光,監測世間,一隻皎潔如月光,檢視幽魂界。

在他的世界裡,作為半神的他,已無人敢輕提他的本名,隻敢含糊尊重地以凜風冰原之君、死靈君主等代稱,一旦提到他的名字,他就會有所覺。

他雙眸禁閉,虛空中金銀永恒雙眸卻光芒大放,射出璀璨光線,他在冥冥中感應到了無數的祈禱,他的名字,在此世本無人知曉,隻有他的伴侶知曉……但,他的伴侶給他起了名,九曜,有人在向這個名字祈求,付出了願力和代價,並且得到了他神性的回應。

願力中蘊含著的信仰之力源源不絕向他湧去。這些日子,他的法力每一天都在快速增長著,原來原因在這裡。

他在此世涉足不多,對這個名字並不是特彆留心,而這個名字也隨著觀星山嶽台的修建流傳出去,自然也時時有人提起,他如今是凡人之身,對此自然不敏[gǎn]。

但日日快速增長的法力還是讓他起了疑心,就算和真龍日夜相伴,氣運在身,也不至於如此暴漲。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

肅穆的永恒之眼慢慢閉上,虛空中無數的奧義旋轉著,氣運與信仰之力洶湧湧入了他的魂體,光芒大盛,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強大。

他將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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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要事要稟。”

剛剛巡完考場出來的蕭偃正問祝如風巫妖在哪裡,轉頭看到歐陽樞文麵容嚴峻,便轉頭道:“到北書房來吧。”

歐陽樞文手裡捧著一個箱子,進殿後剛要下拜,蕭偃揮手道:“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