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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04 字 6個月前

斯斯文文,麵色通紅,仿佛隻是一時著急兒子前程,基於義憤,才做了如此出格之事,如今極為窘迫,退回了老王妃身後。

老王妃卻隻以為自己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女人,無所畏懼,大著嗓門:“皇上!承恩侯夫人之死,同樣十分蹊蹺,彆有內情!傳說為孫太後為了遮掩自己出身卑賤的事實,殺人滅口,命宮裡的女官鴆殺了承恩侯夫人,承恩侯嫡女知道此事,銜恨在身,才一直守孝,不肯入宮為後!此事大有內情,請皇上吩咐宗室司、大理寺三司會審,為承恩侯夫人驗屍!請皇上立刻將孫太後身邊宮女全數拿下,再將承恩侯拿下,定能審問出其中詳情!“

承恩侯氣得嘔血,承恩侯夫人確實是被鴆殺,若是驗屍,確實不妥,但,他隻要如今一頭撞死在這金鑾殿上,那此事就是自己是正義之臣!滿朝三品大臣都在殿上看著他被皇上和皇上的生母血口噴人必死,他一死證清白,天下道理就在自己這邊!

他麵露凶光,站起來就想要衝上去要撞柱而亡!

然而他跪在那裡,身軀格格顫唞,竟然動彈不得!

他大驚,想要施展他的法力,沒想到卻也施展不出來!那落在他身上的溫熱的茶水如今仿佛什麼沉默的桎梏,封住了他身上的法力!

茶水!

他轉頭看向了慎王妃,眼睛裡仿佛燃起了火一般,惡狠狠盯著她。

慎王妃懼怕得微微往後又退了兩步,臉色蒼白,但卻不曾退縮,世子是她唯一指望!豈能讓奸人拉下水?適才何公公再三叮囑,她都按皇上交代的做了,隻要能保住自己兒子,把這條命不要了也是可以的!更何況隻不過是潑個茶水?

蕭偃已站了起來:“承恩侯暫押大理寺,此事涉及宮闈,著宗室司、大理寺內審,不予公開,皇太後為朕有養育之恩,事情未明之前,不必驚動,在宮中靜養。此事不予議論,如有將今日殿上之事傳出或擅自議論者,以大逆論處。”

不公開審理!不許議論!

這分明是不許人議論帝師,至於所謂太後和承恩侯的清白,已經不重要了。

承恩侯絕望看著過來將他像一個凡人一樣將他官帽外袍除下,拉下大殿去,不對!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自己已經擁有了無儘的力量!自己是神獸!凡人怎麼可能製住自己?

他掙紮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看向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蕭偃,蕭偃垂眸盯著他,漆黑的眼眸裡頭也並沒有快意,有著隻是沉痛的哀絕和冷酷。

蕭偃冷冷想著,看著承恩侯被一條死狗一樣拖了下去,何常安上來畢恭畢敬將老王妃請下去,老王妃仿佛打贏了一場勝仗,趾高氣揚地下去,全然不知道她的大兒子已經在朝臣之前賣了一回蠢。

這就是凡人的仿佛狗咬狗一般的撕咬,嘴臉醜惡,姿態難堪,爭權奪利,肮臟齷齪。

禁魔樹汁調入了茶水中,灑在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鬼物上,果然禁住了他的法力。接下來還有真言藥水等著他,讓他在大理寺和宗室司的審訊中,一一說出過去的秘密,加上驗屍……鐵證如山。

這件事他隱忍許久,看在孫太後一直在孫雪霄控製之下,便也沒有發作,但既然鮮於鳶要動這枚棋子來攻擊九曜,那就彆怪他狠辣無情,不再讓這些閒人小人白白吃著朝廷供奉,安享尊榮。

他打下來的江山,他在為國為民找一條吃飽穿暖的路。他如何能讓這些垃圾給他心愛的人潑上臟水?他怎麼可能讓他的神被這些人玷汙?凡人的事,就用凡人的手段來解決。事涉宮闈密事,誰還敢議論?

蕭偃看著滿朝噤若寒蟬的文武大臣們,淡淡道:“退朝罷。”

第101章 風雪迎

祝如風將承恩侯一路拖死狗一般拖入了一個巨大的鐵籠中, 鎖上了鐵鏈,然後冷眼看著承恩侯。

孫雪霄和甘汝林都走了出來,承恩侯看著孫雪霄, 張開嘴, 舌頭嘶嘶地竄了出來, 眼睛怨毒得仿佛要噴火出來。

甘汝林問:“帝師說過這個禁魔藥水能堅持多久嗎?”

孫雪霄道:“主要看對方的法力,說是對帝師的話幾乎無用, 對魔獸的話……說是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祝如風道:“皇上說還要審訊他,你們彆把他玩壞了。”

甘汝林深思著看著對方,隻看到承恩侯惱怒地伸長雙手, 趴在地上, 拱起背來, 嚎叫了一會兒, 慢慢變成了一隻通體紅色,有著四隻腳、四個翅膀的一隻凶獸,臉卻糊塗不清。

甘汝林道:“帝師說上次那兩隻是窮奇和饕餮, 這隻看著是個啥?”

孫雪霄看了一會兒:“應該是混沌。”

甘汝林看了眼她的表情:“你要單獨和他說說話嗎?”

孫雪霄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了,你看他,連臉都不肯要了, 早就不是個人了。”

承恩侯撲了過來,將欄杆衝得哢哢響, 甘汝林道:“這欄杆結實不。”

祝如風道:“帝師給的,說是什麼秘銀的材料,專門用來關魔獸的, 消耗他一點體力, 遲點給他灌上吐真,帶上禁魔鐐銬, 拉去給歐陽駙馬審訊,讓他以人的身份明正典刑。”

孫雪霄神情有些寥落:“曾經非常恨,如今看著他們也隻覺得可憐,追逐名利權欲的野獸,當初我也差點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承恩侯又撞了幾下籠子,趴在那裡,忽然嗚嗚哭泣起來。

祝如風看了眼,轉回內殿想要報告皇上承恩侯的獸形,卻看到何常安急匆匆帶著太醫令江心嶼小跑著進來,問道:“何總管,怎麼了?”

何常安微微擦了下汗,壓低聲音:“皇上著涼,在發燒,不讓往外說。”

祝如風有些擔憂,看著江心嶼匆匆跑了進去,便也跟在身後進了內殿。

蕭偃解了外袍和冠帶,一個人靜靜斜靠在榻上,江心嶼進來請脈,他隻微微抬眼看了下,這一眼江心嶼看到他眼睛通紅的,心下也微微一驚,又拿了左右手腕,一一把過,才低聲道:“陛下且寬寬心,您這是急火攻心,肝鬱氣滯,又外感風寒,氣逆而上,兩相夾擊,這才如此,還當少思慮多歇息才好。”

蕭偃閉著眼睛,微不可查點了點頭,何常安過來扶著他躺下,又請了江心嶼出來寫方,待到寫了方出來又親手拿進去奉給蕭偃看了下,這才出來命人煎藥。

祝如風看他指揮完內侍後,才低聲問何常安:“這事本就早有預料,也都有對策,皇上怎的還發這麼大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何常安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位主子的心,小的們何曾摸得透?從……”他壓低聲音:“他五六歲登基那會兒,就很少喜怒形於色,我那會兒蠢,還以為他是呆拙懦弱,後來才知道,那是何等深藏不露!”

祝如風又道:“這病起得急,不若我讓人通知下帝師,帝師手裡應當有好藥。”

何常安連忙擺手:“專門下了嚴諭,絕對不能告訴帝師,等帝師回來也一個字不許透露。”

祝如風一聽越發覺得不理解,如今皇上和帝師,那簡直是兩人好似一人一般,便是生了病,怕對方擔心,但既然也隻是風寒發燒,何至於等回來也絕對不能提?

但蕭偃多年乾綱獨斷,他說不許說,那自然誰也不敢多嘴。

這場病斷斷續續了半個月,才算大好了起來。隻是蕭偃明顯朝事上開始逐步下放,內閣重新又增加了兩位大學士,年歲都才剛剛接近四十,十分年青,雖說資曆淺了些,但是年青官員十分勤快,一進內閣,十分積極踴躍報效君恩,一時內閣工作大大減輕,皇上接到需要親覽折子的壓力也小了許多。

年前蕭偃又提了大量的青年官員到了關鍵崗位上,又特旨昭告天下,明年春闈,將增加進士名額三百名,又另外給了國子監特選名額,著即可推選算學、理學特長的學生以監生身份不必科舉,直接選官,但有一年試用期,一年磨勘若是拿不到合格,便退回國子監繼續研讀。

詔令一出,全國各地舉子儘皆歡呼天恩浩蕩,全國各地的舉子紛紛收拾行囊,準備過了新年旦日後,便要進京趕考。

而內閣中,又有一道旨意越發讓人矚目,年僅十二歲的太子蕭瑬入戶部,協理戶部事,主理推廣新糧種一事。

此事一出,大臣們全都心知肚明,皇上這是要培養太子理事治國之能了,先從戶部入手,農為天下之本,錢糧一事,但凡明君,無有不通的。戶部尚書一貫被稱為大司農,如今戶部尚書年前已告老,由原戶部侍郎裴戎雲接任,自然會全力輔佐太子。

“當初,今上提拔裴戎雲之時,也不過十二歲,當時輔政親王、太後儘皆全在,皇上雖未親政,卻仍能慧眼識珠。如今,太子也是十二歲入六部理政,裴戎雲自然會全力輔佐,推廣糧種,又將是萬世流芳之功勞。太子身後還有歐陽文樞和大長公主的支持,不怕站不穩推不動,這安排實在是妙啊。”

丁熏華在觀星塔專門留給內閣議事的寬闊長桌前,慢悠悠倒了一杯茶,看著窗外大雪紛飛,感慨著。今日大學輟朝,內閣大學士們卻都不約而同來了這棲雲莊的觀星塔,處理些小事,喝喝茶,聊聊事。

“裴戎雲是皇上親手提拔的,因此會全力輔佐太子?我聽說裴尚書為人樸拙,其實於這做官上不大精通,隻是難得一個忠心,皇上是為著裴家才提拔的他。”剛剛入閣的任溪大學士好奇問道。

丁熏華喝了一口茶道:“這話也沒錯,裴尚書確實算個能吏,但能吏咱們朝廷上下也不少,裴戎雲身後主要是站著整個裴家。當初守京,裴家精英儘出,如今邊將好幾個大將都是裴氏的。裴氏族裡的文武雙全的人才那可是一代一代熠熠生輝的,裴戎雲確實在裴家裡,才乾算不上特彆出挑,皇上看重他忠心,有意成全這君臣知遇的佳話……裴家也識相,有世家大族全力支持,這新糧種的推廣,想必是無礙的,這田地產量一旦上來,百姓能吃飽了。田地、稅法改革必然隨之跟上,這後麵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心動魄傷筋動骨的雷霆手段等著呢,怕不是還要影響百年,從一開始就讓太子開始參與,皇上心思縝密,計之深遠,實在每次都令老臣們不得不歎服啊。”

一位大學士道:“當初裴戎雲以賞玩陛下閒章進幸,朝中還有人恥笑他為幸臣,如今儼然隱隱已是要入閣的能吏了,這推廣糧種之百年功勞一出,誰與爭鋒呢,想來當初裴家不過是送了個最沒用的閒子進京應酬輔政親王,如今卻無心插柳,實在也是令人歎息這天命啊。”

丁熏華道:“隻是,皇上如今正春秋之年,這麼早便隱隱要培養太子自己的班底了,是否還該讓太子多讀幾年書?”他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季同貞。有歐陽樞文那樣的人才和大長公主親自教養,又有世家名臣輔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