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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221 字 6個月前

了什麼事,多派點隊伍的人去探一下,誰料一百人的押糧隊伍過去,也是有去無回……”

鮮於彤心裡升起一股不祥預感,命人道:“速速派探子去探!”

“不必探了,青獄關已被大燕收複了。”

一個聲音響起,鮮於彤抬起頭,看到鮮於鳶,眼睛一眯,凶光大現:“大哥和談失敗,怎不在帳中好好想著如何給父皇解釋,又來指指點點?”

鮮於鳶長歎:“晏平帝親率軍夜襲青獄關,連夜將青獄關我軍五千守軍全數屠了,如今青州太守莫嘉城已帶著五萬青州軍進駐了青獄關,修整後已點兵三萬往我軍包圍而來,前鋒營明日應該就能到了,做好準備吧,另外揚、豫兩州太守如今看到大勢所向,加快行軍,很快援軍也能到達,必然都要搶你的頭顱為首功。”

鮮於彤咬牙:“怎麼可能!這幾日京城被我圍得嚴嚴實實鐵桶也似,連隻鳥都飛不出去!大哥莫非是來動搖軍心的?”

鮮於鳶長歎:“我到底在這裡做了十幾年國師,自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當初在孫太後的嚴密監管下,小皇帝仍然時時出宮微服私訪,此事不是秘密,稍微找個俘虜一問都知道。安國公為小皇帝訓練私軍多年,傳聞都配有十字弩及佩劍,人人都能以一當十,書讀兵書,可為將者。雖說五千守軍,但夜襲,又是禦駕親征,訓練有素,一夜之間奪回不奇怪。”

“如今天下世族震動,範氏、裴氏族長都親率族中子弟,帶著家財投身到了青、揚、豫三路援軍內,其餘世族紛紛效仿,都帶著壯丁部曲,打著護君的名頭,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青獄關這一仗打得漂亮啊!便連各大寺廟全都派出了有些名姓的高僧,紛紛往青獄關赤霞穀趕去,要在那裡為冤魂超度做法事。”

“更有無數百姓自發勞軍,聽說京裡老弱婦孺,都宰牛殺羊,便是教坊妓子,也日日歌舞勞軍,圍困半月,民心未失,軍心高漲。民心向背,一目了然,天下大勢,已不在我們這邊。”

鮮於彤眯起眼睛看著鮮於鳶:“大哥這是來長彆人誌氣來的?”

鮮於鳶淡淡道:“北狄大勢已去,帝星大盛,看在兄弟一場,我是來勸你不若此刻儘快提出和談,尚且還能一線希望全身而退,否則,大燕一定會用你的頭來祭端王之靈,祭那三萬降卒。”

“當初我就勸阻過你,莫造此等殺戮……那藺江平要去便由他去了,他歸降北狄多年,何曾獻過一策,帶過一兵,他手下一直都隻是當初和他歸降的那些大燕士兵,沒有任何價值,不若以此為籌碼,以藺江平為籌交換幾城,還能有些實在的利益入手。你卻策反威逼他手下心腹,誘殺端王,火燒降卒,你身上之殺孽,必要反噬……”

鮮於彤麵露凶光:“大哥!你若要慈悲為懷,便早日繼續回你的佛門去!不要國師好好呆著又要還俗,還俗回來又要裝模作樣,天天用些玄玄道道哄著父王信你。你打過仗嗎?對敵人仁慈便是對我北狄殘忍!”

“那藺江平,我們北狄好聲好氣供養他和他的部將這麼多年,還是個白眼狼,不殺他難道還要放他回去縱虎歸山,反過來殺我北狄將士?要不是誘殺了端王,如今我們豈能這麼快在此?那三萬降卒不殺,留在青獄關,還要費糧食養他們,還要時時擔憂他們反了截了我們的後路,除了殺掉,還能有彆的辦法解決當時的難題?”

鮮於鳶道:“藺江平文武雙全驚才豔絕,孤軍奮戰卻被昏君斬了滿門!他就是大燕皇室昏庸的血淋淋的鐵證,又是我鮮於氏正義所向的旗幟!天下人都看著他!他哪怕什麼都不做,隻要好好活著在我大狄,為我鮮於氏效命。所有大燕的將士看了知道歸降我們能得到善待,我們本應是仁義之師,有他在前麵,自會吸引其他部將歸降,這才是天下歸心!如今卻被你這一殺,將旗幟給活生生折了,將我大狄的氣運全殺沒了!”

鮮於彤暴跳如雷:“大哥!你莫要在此妖言惑眾!我早聽說了那小皇帝軟弱無能,已讓人立了太子送去西京了,顯然已做好了亡國的準備,不世之功,唾手而得,你卻在此謠言蠱惑,動搖軍心!我乃主帥,動搖軍心者,本該立斬轅門,如今看在你是當和尚太久了,不知軍事,還請速速回帳反省,否則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執行軍法!”

鮮於鳶長歎一聲,想要摸自己腕上的佛珠,卻想起自己早已背棄佛門,為了挽救整個大狄,他苦苦追尋,千方百計,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絕處,無可轉圜,他閉上雙眼,熱淚滾滾落下:“狄朝大勢已去,二弟此後珍重。”

“吾這一世,欲救國不成,欲度人不得,修佛不成,還俗又為親所忌,究其原因,還是知天命而未順天命,徒勞無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阿彌陀佛。”

鮮於鳶忽然長呼佛號,轉身出了軍帳之外,一個人單身騎馬,回轉北狄王朝。

鮮於彤咬牙切齒,將桌案上的賬冊全數推翻在地:“他占了嫡長子的名頭,偏偏沒乾什麼正事,好端端出家去了,結果十幾年後又突然回來,便是如此,父王還是偏寵著他!如今又來妖言惑眾動搖軍心!隻恨不能斬了他!”

部將們連忙上前勸解:“鳶王子一看就無心名利,醉心佛道,王子不必在意,王子這些年建功立業,百姓都看在眼裡,如今眼見著不世之功就在此了,何必在意?”

又有部將勸解:“不過,青獄關那邊,還是得派探子去好生查探,否則我們也要被動了……”

“我以為應當立刻飛鴿傳書,速速命長狄、白狄各部大軍速來京師……”

“不若留五千人先圍著,王子先退守附近的嘉縣,進可攻退可守,先看看情勢……”

鮮於彤已按刀而起:“退個屁!吩咐下去,明晨黎明,所有各部發起全麵總攻!不再留力速戰速決!明日,我就要在他們大燕的金鑾殿上,斬下他們小皇帝的頭顱,以雪此恨!”

列位部將麵麵相覷,心裡知道彤王子其實也信了大王子所說的那些話,但若是情勢果真如此,他們的確隻有這一條路走,儘快攻下京城,擒了他們的王,然後號令天下,便也都撫肩微微鞠躬應道:“遵令!”

鮮於彤喘著粗氣,兩眼冒起了凶光:“醜正造飯,二刻後發起總攻!”

城裡,城牆下,百姓們勞軍的隊伍源源不絕,不停地送來牛羊和石塊。

白日的傷兵正被人送下來,有條不紊地送到醫館醫治,有不少教坊的女子自發來幫忙包裹傷口救助傷兵。

祁垣率著寶光寺的僧眾,正在一處祭棚,有的正在為傷兵包裹傷口,有的在念經超度亡者,有的在布施熱粥、熱湯。

祁垣慢慢走出來,轉頭看了眼天邊那點寒星,天上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雪珠子來,這種天氣,雖說不利於攻城,卻也不利於守城,他心裡頗有些沉重,忽然後腦勺一股陰涼,他倏然回頭,看到一個男子全身披著鬥篷,身材極高,兜帽下隱隱可看到幾縷金色的卷發。

他脫口而出:“巫先生?”

來人微微掀起兜帽,露出一對醒目的金眸:“是我。”

祁垣神情是震驚的:“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

巫妖微微點頭:“原來你也知道陵墓那邊的事?”

祁垣深吸一口氣:“是的,普覺……鮮於鳶在和談前找過我,將往事說了,當時我們也都猜到,淨化萬骨坑改回國運的人,應該就是你,但是……普覺當時說您已殞身獻祭以改國運,淨化怨靈,因此皇上如今是大危機,希望我能勸說皇上接受和談。我沒想到……您居然回來了?”

他既驚又畏,他跟隨普覺修行數年,又本就是至聰明之人,當然感覺到了巫妖身上那種非人的陰寒凜冽之氣,這無論如何都不像普覺口中所說的那獻祭自身拯救蒼生的“聖人”,他更像個來自死國的神靈,對人對物都漠不關心,冰冷如雪。

巫妖微微點了點頭:“找個安靜地方,我有話與你說。”

第70章 人勝天

更深霜寒, 尖銳的號角聲響起,熊熊火把中,北狄發動了總攻。

數百人拉著巨大的絞盤旋轉繃緊投石器, 然後向城牆投出巨大的石頭, 城牆被崩飛了幾塊, 城牆的守衛隻能蹲下`身子舉高巨盾,躲到了一旁的碉堡內。

趁著這一輪猛烈的巨石攻擊, 幾十台高高的雲梯架上了城頭,全副武裝的北狄軍密密麻麻往上攀爬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巨大的圓形撞擊木沉重地撞擊著城門,城門在這半月的攻擊下已瘡痍滿滿, 在沉重撞擊下劇烈震動著。

站在高高瞭望塔上的祝如風臉色嚴峻, 轉頭吩咐下去:“和皇上估計的一樣, 北狄軍隻能這幾日發起全麵總攻。傳令下去, 這次是來真的了,床弩,投石機, 火油,火箭,我們也要全上了。”

機械軋軋繃緊, 石頭同樣也投了出去,往下麵圍著的北狄軍稠密處沉重地砸了下去, 落石如雨,雲提上的北狄軍也開始被一桶一桶的熱油淋了下來。

火箭如同流星雨,劃破漆黑的長空, 點燃了澆滿火油的敵軍, 嚎叫著落下雲梯。

鮮於彤騎在馬上,看向城牆以及被落石逼得連連後退的前鋒營, 麵色十分不好看:“大燕奸詐,此前有所留力。這石頭的攻擊範圍和力度,都比前些日子要遠和多,頻率也更密。”

他一旁的軍師道:“看來是要拖著我們,等援軍到來。”

鮮於彤道:“命輜重營再加大力度,城門組,命戰斧營上攻城斧,隻給兩刻鐘,兩刻鐘必須破門,不破門則斬,能破門則人人重賞!”過了一會兒又有些暗悔:早知道當日將那三萬降虜逼著做前鋒,如今倒能少折損好些人。但也不過略轉了轉,一想到養著那些人不知要白白折進去多少糧草,又算了。

正觀戰之時,忽然後頭已有人來急報:“報王子殿下!有急行軍往我們這個方向過來,聽馬蹄聲約有五千人!”

鮮於彤點了一隊:“左營先帶三千人過去探一下底細,右營五千人接應。”

他轉頭看向城門,在巨大的圓木衝擊以及攻城斧劈砍下,已開始出現了一個裂口,破城門明明近在咫尺,他咬了咬牙:“再上三千人去城門!”

在睡夢中的蕭偃被巫妖搖醒:“北狄發起了總攻。”

蕭偃倏然坐了起來:“我去看看!”

巫妖拿過了甲胄替他套上,這是一套銀色的鎖子甲,流動著月色一樣的光彩,蕭偃低頭:“這……不是我的盔甲……”

巫妖道:“秘銀做的鎖子軟甲,有防禦作用,雖說主要是防禦魔法,不過在你們這裡也能足夠了。”

蕭偃看著他道:“我自己去,你不用去。”

巫妖:……

蕭偃堅定道:“讓我處理,我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