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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妖 灰穀 4180 字 6個月前

她打心裡的輕視我,雖然我說的都是實話,一個字沒說誰教的,越是如此,孫太後就越是忌憚,當有人能夠控製我比她控製得更厲害的時候,就相當於對她手裡掌握的權力的觸碰和損害。更何況還有安國公和靖海侯這曖昧不明的表態。”

“而我一直處在她的嚴密監視之下,何常安身邊自然也有她的人互相監視,唯一的空檔,隻有高靈元那天過來,在書房裡和我的獨處,太後一旦盤查起來,這是唯一的空檔。再加上水閣下藥那事,他們洗不乾淨了。”

蕭偃笑%e5%90%9f%e5%90%9f:“朕隻需要在這快燒起來的柴火上,再添上一點火星。”

何常安這一留就直到酉時過了才回,回來時臉色蒼白,但衣衫卻也都還完好,但蕭偃知道,這宮裡讓人表麵沒傷痕的問話方法多得很,看得出來何常安很是受了一番磋磨。

蕭偃看到他隻做不知,隻是笑著問他:“何大監回來了,怎的這麼久?”

何常安眸光閃爍:“太後娘娘關心皇上,問了些起居,又賞了些東西。”

蕭偃點頭道:“好,大監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何常安試探著問:“皇上今日說得真好,可是前些日子高公公來,給皇上出的主意?”

蕭偃淡道:“這還用彆人出主意?這不是朕一直學的為君之道嗎?立表姐為後,不是母後的意思嗎?朕不過是依著母後,找個借口推掉了閣臣們的安排罷了。”

何常安心裡微微發寒,想起今日自己在懲戒司被反複鞠問,卻沒辦法說出皇上是如何說出那樣一番話來的。而皇上那日水閣獨自離開,自己是如何遇上魏家的千金的事,也是被反複審訊,他雖勉力遮掩,一口咬定確實隻是遇上小姐迷路,但卻也吃了不少苦頭。雖說最後被釋回來伺候皇上了,但自己今日經受的種種,實在不敢再經第二次。

而且,到底皇上那天是如何從水閣離開的?如果說太後娘娘早就已知道高公公的安排,如今種種隱忍,莫非是有更大的圖謀?

何常安心驚膽戰,看蕭偃進了寢殿躺下睡了,隻能又一瘸一拐出來,想了想,找了個小內侍隻說是自己要吃藥,去禦膳房那裡要點熱水,卻是小心翼翼傳了一條消息給高元靈:“太後似見疑。”

接到消息的高元靈拿了紙條在手裡反複看了看,冷笑了聲。

今日小皇帝一反常態長篇大論,猜測是承恩侯府找上了安國公和靖海侯,一唱一和做了這戲,想來太後為了讓皇帝背下那些也很不容易吧。

高元靈將紙條直接放燭上燒了,皺眉想了想,太後和承恩侯府如今竟然能說動安國公那老狐狸幫忙,顯然不知又給出去什麼,多半是安國公那孫子的前程罷了——一個紈絝少爺。

高元靈不屑地吹了下手上沾的灰,勳貴不成氣候,小皇帝總要長大親政,閣臣這邊才是真正的國之重器,太後在深宮裡,隻以為控製了小皇帝,就能永遠號令天下,卻不知道前朝文臣們位高權重,座師、同鄉、同窗、同榜,同年,同聲共氣,根深葉茂,廢立君王,也不過是翻覆手掌罷了!後宮、外戚乾政,那是要被讀書人們罵死,寫在史書上遺臭萬年的!

當然,內侍也不得乾政,但,陪著小皇帝的永遠還是內侍們,大臣們還得依靠著他。

這些年下來,朝廷多少官員,從自己手裡任命出去的?閣臣們同樣需要宮裡有人,這才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本。

高元靈想明白了孫太後如今並不能將自己怎麼樣,真有事,兩位輔政相爺,豈會真的讓孫太後過於囂張?孫太後讓小皇帝開口,硬性定了承恩侯府千金為皇後,兩位相爺都十分不滿。

自己仍然能借機再謀取一些利益,魏家千金,上次可惜了。

高元靈想明白了,第二日再找魏寶山好好聊聊,又和兩位相爺說說話,不妨再讓些東西給他們,他不以為意,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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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孫太後卻病了,隻說是風寒。

蕭偃連忙上書房那邊告假,在慈寧宮親奉藥,又細細問禦醫脈案,十分孝心。

孫太後倒是趕著蕭偃回去:“我不過是有些乏,歇歇就好了,皇上在這兒,倒讓我心裡惦記著耽誤了皇上的功課,還是且回去寫功課吧——可以將何常安留在哀家這裡伺候著,哀家正好有些差使讓他辦。”

蕭偃自然立刻命何常安過來伺候太後,吩咐他仔細辦差。

何臉色蒼白,知道這是宮裡慣用的伎倆,若是懷疑某人有嫌疑,先抓了審一審,又放鬆,引蛇出洞,再抓再審,這個時候就很容易失控,他在宮裡多年,自然熟悉這一套……關鍵是,太後身子不舒服,承恩侯和其夫人帶著兩個千金立刻就遞了牌子進宮探望太後。

這是非要從自己嘴裡撬出東西了,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何常安絕望地看向了蕭偃,蕭偃渾然不覺,起身剛要走,卻見外麵來報:“娘娘,端柔大長公主來探望您了。”

孫太後一陣膩歪,神情卻也還風輕雲淡:“倒是巧,哀家倒忘了昨兒剛準了她請安的牌子,罷了,請她進來吧,正好皇上在,也許久沒見大長公主了,皇上略留一留罷!”

蕭偃道:“好,朕到前麵迎一下皇姑。”

到底也算長輩,孫太後沒說什麼,隻看蕭偃走出去,果然在宮門看到端柔大長公主扶著宮人的手正下步輦,她一看到蕭偃她就笑了:“噯喲還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難得進一次宮給皇嫂問安,可巧就能見到皇上,今日怎不讀書?是因為皇嫂風寒的原因嗎?皇上可真是孝順,皇上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端柔大長公主蕭繪蓮才二十多歲,先帝走的時候她剛剛出嫁,她眉目生得極秀氣,杏眼薄唇,眉尖似蹙非蹙,顯得神情總是楚楚可憐,宛如一碰就倒的細瓷美人花瓶,頭上戴著白玉蓮花冠,配著一對同色羊脂玉蓮花流蘇長耳墜,一身青綠色衣裙,裙身到裙尾垂墜如流水,整個人嫋娜蹁躚,隻如柔波上的一朵亭亭蓮花。

蕭偃站定了道:“朕安,皇姑可好?駙馬可好?怎的不把小郡主帶進宮來?”

說到小郡主端柔公主眼睛就彎了:“噯,她如今正淘著呢,又不肯讓奶媽子抱,天天非纏著要我抱,死沉死沉的,帶她進宮可不是自找累麼?駙馬如今賦閒在家沒事,正好讓他帶著孩子去莊子上玩了,眼見著這才五月,天已開始熱了,去那邊消夏最好不過。對了,這次進宮特意帶了莊子上才出的新藕和櫻桃,還有家裡做的極好的粽子和馬蹄糕、槐花糕來孝敬太後和皇上,皇上一會子嘗嘗。”

蕭偃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謝謝皇姑姑。”端柔大長公主與孫太後不和,進宮較少,但每次進宮,都會大張旗鼓地給紫微宮送許多吃的,雖然大多都被慈福宮攔下了,但總還有那麼一兩樣時興水果能讓他吃到嘴裡,無論如何他是真承這份情。

兩人一路進了花廳,端柔公主含笑上前給孫太後行禮問安:“皇嫂玉體可安康?適才在外麵聽宮人說您風寒不適,我可真擔憂啊,皇嫂您如今可還是少操些心,多寬寬懷靜靜心才好。”↘思↘兔↘網↘

孫太後眼角抽了抽,但臉上卻仍然保持著風輕雲淡:“皇妹好些日子沒來了啊,哀家不過是略感風寒罷了,倒勞煩你進宮特意來看哀家。”

端柔公主一笑:“噯呀皇嫂不必覺得抱歉的,其實我也是借著這機會來看看皇上,也太久沒見著皇上了,我一直惦記著呢。剛才還在說呢,皇上今兒看著真的是精神多了,長高了好些!身子骨壯實了,我看走路也比從前要穩當多了,果然是該大婚親政的人呢。”

孫太後嘴角抽了抽:“皇上身子還需好生調養調養才好,前些日子還像個孩子似的,貪吃冰酥,倒叫我擔憂得很。”

端柔公主響亮地笑了一聲:“皇嫂您可真是的?我家彩彩才五歲,都能吃掉半碟子冰酥一點事兒沒有呢,皇上這都要大婚的人了,吃幾口冰酥子算什麼?我看這麵色不是好著呢。哎,先皇若是知道皇上這般出息,不知怎麼欣慰高興大統有繼呢……”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圈。

孫太後暗暗咬牙,那眼皮子上的胭脂一點沒少,裝什麼呢,先帝根本沒見過蕭偃,隻在臨終前定了嗣皇帝,點了輔政大臣,這嗣皇帝還是自己擬了讓內閣和宗室送進去給先帝的,他當時已幾乎昏迷,談何欣慰高興?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裝,從前就總在先帝跟前柔柔弱弱的哭,先帝憐惜寵愛這個幼妹,平時也十分偏愛。孫太後煩死端柔公主了,臉上隻淡淡道:“我聽說駙馬如今賦閒在家,都不肯接差使?還是妹妹有福啊,駙馬天天能在家裡陪妹妹。”卻是在諷刺駙馬賦閒,一事無成。

端柔公主卻露出了個十分不好意思的笑容:“皇嫂彆這麼說,噯也對,雖然先帝早早走了,皇嫂年紀輕輕的……一個人住在後宮,確實寂寞冷清了些……”她滿臉同情看著孫太後,還歎氣上幾聲,仿佛真的對孫太後青春守寡十分嗟歎。

孫太後幾乎咬碎銀牙:“哀家一心撫育皇上,垂簾聽政,每日忙得很,倒不覺得寂寞。”

端柔公主點頭滿臉讚許:“皇嫂說得極是,皇嫂這福氣眼見著就來了,如今皇上也大了,眼看著就要親政替皇嫂分憂,皇嫂也算熬出頭了,苦熬這許多年,總沒辜負先皇托孤之心,您以後也可以在宮裡安養天年了。”

孫太後聽得自己在端柔公主嘴裡形容得仿佛一垂垂守寡老婦,又總拿親政來戳自己的心,揉了揉腕上的佛珠,總算心平氣和道:“哀家日日念經,倒也不求什麼福氣不福氣的,隻求皇上能夠平平安安的,如今把大婚給辦了……”

端柔公主自然接上:“再把親政的事給辦了,皇嫂您也就安心了。幸好皇嫂您信佛,這日日念經清修,也算清靜,不像我們,紅塵滾滾,七情六欲,還是沒皇嫂您豁達啊。”說著又拿了手帕按了按眼角,繼續補上一句:“雖說皇嫂也是命苦,不得已……到底還是佛度有緣人,咱們這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家人,還是隻能做俗人了。”

孫太後笑微微:“妹妹呀實在也是操心太多,哀家看您還是多關心關心駙馬才好,你們結婚也有好些年頭了吧?如今就彩彩一個小郡主,實在也是寂寞,我看妹妹也實在忙,正好哀家手邊頗有幾個幾年才選進來的女官,顏色甚好,看著就能生養,稍後哀家就讓尚宮局賞幾個過去給駙馬,替妹妹分分憂才好。”

端柔公主捂著嘴笑:“哎呀那可真是要多謝皇嫂了,皇嫂早些年賞下來的那個夢玉姑姑,在咱們公主府上伺候了幾年,確實是個治家管賬的好人才,我還記得她不過一個月,就把咱們府上的所有帳都盤得清清楚楚,替我抓出來好幾個刁奴。我和駙馬都十分器重她,原想著一直讓她管著帳,多伺候駙馬幾年。”

“可惜咱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