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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如意 五軍 4330 字 6個月前

往了,現在米輅遇到問題突然怪我,我才是百口莫辯。”

賀晏臻為自己開脫完,又麵露同情,假裝為米輅說話,“不過我也能理解他的做法,米輅才二十出頭,手裡拿著上千萬塊錢做投資,突然出事肯定就毛了腳。他從小被寵著,現在怕自己被責罵,隻能把責任都推到彆人身上。”

“你就完全無辜?”梁老師的確不知道怎麼判斷了。

作為母親,她本能地相信賀晏臻是善良的,她從小養大的孩子,從來沒乾過壞事。但是腦海裡卻又始終有個警鐘提醒她,要麼賀晏臻善良無辜,要麼他就是在顛倒黑白。

如果是後者,那就太可怕……太可怕了。

她沉著臉盯著賀晏臻的臉,希望從他的表情裡分辨出一絲一毫的依據。可賀晏臻冷峻的臉上毫無波動。

“我以為,比起外人,你會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彼時,賀晏臻不答反問,“媽,你覺得我是那樣的壞人嗎?”

梁老師當然不覺得。

但……

“晏臻,我之前就警告過你。”賀爸爸低聲道,“你下午的表演很精彩,我沒說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媽傷心。但不代表你已經把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中。”

賀爸爸語氣冷靜,想著怎麼再逼賀晏臻一把,先讓他承認。

這孩子已經走了歪路,他作為父親,現在懼怕不已。

沒想到的是,電話那頭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我承認。”賀晏臻徑直道,“米輅的事情是我做的,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他一無所有。”

賀爸爸狠狠愣住。

真聽這話從兒子口中說出來,他受到的衝擊仍是不小,“為什麼?”

賀晏臻頓了頓才回答,語氣很淡:“為了我被打碎的八音盒。””

賀爸爸沉默了很久,他深吸一口氣,卻又無話可說。這次,他知道賀晏臻說實話了。

幾年前的夜裡,那個懷裡抱著八音盒碎片出門,冷漠望著窗外的賀晏臻,現在終於不再偽裝,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你會犯罪。”賀爸爸痛心道,“你學了幾年的法律,卻會去犯罪!”

“爸,不會的。”賀晏臻說,“我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違法的。”

“……”

“上次聊天,你說現在有些人法律意識淡薄,需要增強,我表示反對,你還記得嗎?”

賀晏臻卻又說,“當時我沒跟你細聊,其實道理很簡單,普及法律的觀點,所代表的傾向性是人性本惡。當大家認為這樣的傾向是正確時,可善可惡的部分也會趨利避害,舍去善的可能性,彼此防備,爭訟成風。退一步講,以不違法為辦事標準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懲罰性的法律必須要有,但它應該是大多數人用不到的,平時忘記的一種存在。而不是人人熟知的行為準則。

“社會風氣想要好,靠的是教化,是鼓勵人心向善。”賀晏臻推心置腹跟父親聊完,最後道,“而我天生缺乏同理心,何意是我從善的方向。”

最後那句沒有什麼威脅的意思,更像是賀晏臻心底的一句感慨,或是,一種表白。

賀爸爸默然不語,他想到了賀晏臻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他考A大是為了跟何意談戀愛,讀法律是因為那是何意想學的專業,他進國護隊是為了讓梁老師找人幫何意疏通關係,他跟米家糾纏是為了給何意報仇。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好事和壞事,似乎指向了一個方向——何意。

可是這樣,何人能如意?

或許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我可以幫他。我想辦法,讓米家出麵表示不立案,不給何意留下案底。我也可以替你出麵,讓米忠軍放過何意,以後不要為難這個孩子。”賀爸爸道,“但我有一個要求,隻有一個。”

賀晏臻問都沒問,徑直道:“我答應你。”

賀爸爸點頭,“你很聰明。”他說完深吸一口氣,對賀晏臻道,“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希望你跟何意分手。至少,先分開幾年。”

——

何意在去派出所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刑事拘留,留下案底。

如果這樣,這次交流很可能要泡湯了。教授昨天還說要他這兩天去吃飯,因為按照原計劃,何意下周就要走了。

現在,一切無望。

何意內心出奇地平靜,他想了想,自己能接受這樣的後果。雖然不值,但是如果讓他繼續忍著米輅,他會憋出內傷。

米輅隻要罵他媽媽,以後他見一次打一次。雖然他自己也受了傷,右手已經腫了起來,米輅反擊時抓了他的脖子,現在頸側也火辣辣地疼。但跟米輅相比,這點兒傷根本沒什麼。

至於賀晏臻……

何意想到賀晏臻跳上救護車的身影,又想起米輅的視頻和那些話,半晌後搖了搖頭。

他不信。

至少,他要給賀晏臻解釋的機會。

他安靜地在派出所的留置室等著,沒想到天黑時,有人推門,衝他擺了擺手:“你沒事了,走吧!”

何意感到意外,愣了愣。

那人卻又語氣嚴厲地叮囑他:“這次多虧你們家長來的及時,就不給你立案了。但就是親弟弟也不能這樣打,知道嗎?這都夠公訴的標準了!好好的大學生,真留了案底夠你後悔一輩子!”

對方這話,赫然是知道了自己跟米輅的關係。

可米忠軍竟然會放過自己?

何意心裡存疑,卻不敢多問,忙連連應下來,從派出所離開。

回到小區,地上的購物袋還在,但看樣被車輪壓過了。

夜風吹得塑料袋嘩嘩作響,何意蹲下查看,發現裡麵的羊肉卷已經癟到不成形,蔬菜被踩爛了一小半,他不舍得全都扔掉,挑挑揀揀,突然間一股濃烈的委屈情緒滔天而至。

他抑製不住,扔掉了手裡的袋子,蹲在那裡大哭出聲。

他想起了自己腦海裡無數次出現過的念頭。韓老師問他有沒有過自殺想法時,他都否認了。他那時的確認為自己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但現在,他突然想起來了。

高中寒假,他獨自在宿舍發起高燒時,曾在心裡恨過自己的父母。

他對米忠軍的恨意是一直明顯又強烈的,但那晚,他同樣恨著自己的母親。

他恨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生出來,為什麼讓自己這樣孤單,這樣無助。他渴望著被人愛,但是沒有,從來沒有人在意他。

他不想繼續了,他堅持不下去了。如果投胎,他希望自己來生是一隻貓貓狗狗,絕不要當人。

可他又本能地求生,迷糊著找藥,昏昏沉沉抗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被自己臆想出來的,起初不知道,因為對方陪伴了他很長時間。但漸漸的,大家對那樣優秀同學的視而不見,每次考試名錄上都不存在的新姓名,都讓他慢慢意識到了真相。

他嗜睡、他自暴自棄、他以厭惡的情緒審視自己、他把米輅看成自己頭頂上的魔咒……他數次冒出過放棄的念頭。

這一切,好像都隨著今天的這頓暴揍消失了。

這一天終於到了,他感到了身上的枷鎖碎開。可這一天,到來的也太晚了……

何意痛痛快快哭過一場,最後抽噎不止,坐在小區的長凳上平複了半個小時。

購物袋裡的東西,他隻留下了火鍋底料,其他的丟通通進了垃圾桶,就像那些詛咒和懼怕。

此時此刻,他覺得累急,又說不出的輕鬆。

他決定等等賀晏臻。

賀晏臻對他的好不會作假,而在那個雨夜,對方冒著危險找自己後,何意認為他應該給賀晏臻這份信任。

何意回家,洗了把臉,又換掉了身上的臟衣服。

他把客廳收拾了一番,坐在沙發上等賀晏臻回來。

時針哢噠哢噠往前走,腦子裡的想法太多,他自己分析著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大概率的,小概率的,想來想去,毫無困意。

可賀晏臻一夜未回。◆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太陽照常升起。

第二天一早,學校的負責人便給他打了電話,說學校已經公布了調查結果。

原來發博的人有幾個悄悄刪了貼。這事兒雖然辟謠的傳播力度遠遠不夠,但已經有人相信了何意的清白,作為老師,他們希望何意不要受到太多影響。

一切似乎都是虛驚一場,何意謝過老師,又看到手機上航空公司發來的出發提醒。

何意大鬆一口氣,他昨晚等了一夜,終究有些熬不住,決定去補個覺。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沒有做夢,也沒被樓上樓下的噪音驚醒。

但或許是睡了太久,何意醒來時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恍惚感。他看著房頂發呆,意識緩緩回流進身體。

起床時,隻見外麵霞光漫天,誇張的晚霞鋪進了客廳,將牆壁都染成了橘色。

而一夜未歸的人此時就坐在沙發上。

“賀晏臻?”有一瞬間,何意忽然覺得當下美好到不真實,晚霞與愛人,像是一個美妙的音符組合。

他跳下床,隨即又記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那個脫衣服的視頻。

何意光著腳,幾乎小跑著到了客廳,坐在了沙發對麵。

他剛剛睡醒,神色還有些茫然,反應也有點呆,眼睛清澈無辜。

一個被人按在淤泥裡幾乎窒息的人,偏偏這麼乖,從長相到性格都是。

賀晏臻看著何意,想要露出一個微笑,最後卻發現任何表情的紋路都是抽緊的痛苦。

最後,他閉上了眼:“學長,我有話跟你說。”

何意一直看著賀晏臻,他發現自己準備了一宿,終究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現在賀晏臻先開口,何意才覺氣氛鬆了來。

他在疑惑中先輕聲道:“我也是。昨天米輅給我看了一段視頻。”

“什麼內容?”賀晏臻問。

“你們在一起,你坐著,看他脫衣服。”何意道,“他說要找更刺激的給我看,我已經在他屏幕上看到了很多……他說他這一年一直跟你有關係,你們是炮友。這次鬨自殺也隻是因為他出國玩的這段時間裡,你又跟我在一起了。他還說了你的癖好……”

何意咽了口水,一鼓作氣道,“我想聽你的解釋。”

賀晏臻愣住,隨即臉色微變——米輅自證清白沒有在身上藏錄音筆,卻在暗處安了攝像頭?

他回想那短短的一分鐘,事情發生的太快。如果隻看那幾秒鐘,的確很難解釋清楚。

何意見賀晏臻的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心裡猛地怔了怔。

他忍不住追問:“那個視頻是假的,對嗎?”

“視頻是真的。”賀晏臻卻道,“但我跟他沒發生過關係,他脫衣服是為證明自己身上沒有藏錄音筆。”

何意:“……”

“學長,不管怎麼樣,在我們交往的期間,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