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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如意 五軍 4263 字 6個月前

不如他好看。

消失了半天的米輅此時緊緊跟在他身邊,臉上的驕傲神色也格外紮眼。

何意看了那倆人一眼,正打算轉回頭,就覺賀晏臻身上有東西細細一閃。

他定神去看,等認出賀晏臻領帶上彆著的銀色領帶夾後,不由臉色變了變。

那個領帶夾,是他當初住進賀家時,狠狠心從名牌店買來送賀爸爸的。當時知道自己會給彆人家添麻煩,又覺得寄人籬下難免氣短,因此竭力補償賀家。但那些禮物花了他太多錢,都是他平時做兼職一分一分地攢出來的,因而東西送出後,何意就忍不住暗暗留意,看彆人會不會用起來。

讓他失落的是,除了做飯的阿姨歡欣鼓舞地戴上了新頭盔外,梁老師和賀爸爸都沒有用他送的東西。

何意為此難過了很久。

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過於敏[gǎn],似乎身上的每根毛細血管都能感知彆人的情緒。但他控製不住,這是他從小進化出來的自我保護手段,唯有感知到彆人喜怒,才會儘量避免自己讓人討厭。

然而此時,讓他默默失望,以為被人嫌棄的領帶夾竟然出現在了賀晏臻的身上。

何意早已留意到賀晏臻的手腕上露出的名表,跟這隻表,甚至跟賀晏臻的這身定做的衣服比,那個領帶夾顯得有些廉價了。

一如他自己當初,即便付出所有,也廉價,又不合時宜。

賀晏臻幾乎跟米輅同時看了過來,何意發覺自己可能盯得有點久,隨後又想,看就看吧,反正今晚就是他們三個最後的見麵。

這幾人剛剛進來,一旁便走出來兩位主持人。

何意聽了兩句,漸漸明白過來,原來羅以誠今晚辦的是慈善派對,除了現場的慈善義賣外,晚一些還會舉行小型拍賣,之後便是晚宴和節目表演。

何意既沒錢也沒東西,並不打算久待,於是從義賣區買了幾樣小玩意兒,少捐了一點,之後便等著他們走完過場。等了會兒,米輅先脫離眾人進入一邊的小休息室,何意打算速戰速決,於是也跟了過去。

小休息室裡放著幾樣設備,米輅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不由厭惡道:“你想乾什麼?”

何意幾乎氣笑,“這話應該我來問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外麵有人朝這邊看了眼,何意察覺到彆人的注視,乾脆走進來,將房門關上。

宴會廳裡燈火通明,亮光從窗戶透進來,足以照清彼此的表情。

米輅的神色有些奇怪,何意正要提醒他把賀晏臻叫進來一塊說清楚,就聽米輅問:“何意,你小時候是不是沒人接你回家?我記得那時候經常天都黑透了,你們老師還給爸爸打電話讓他去接你。爸爸一次都沒去過,實際上他就在我家呢,他故意不去的,就盼著你最好走丟或者被人給拐走。你說你是命好還是命衰,如果真被拐走了,就是去山溝溝裡也比沒有爹媽要強吧?”

何意皺眉:“你想說什麼?”

米輅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討厭你?”

何意愣了愣,隨後抿著嘴沒作聲。

他沒想到米輅會突然提這個。而這的確是他介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不好,會讓父親如此厭惡。甚至他一度以為自己不是親生的,還為此早早就有了寄人籬下的自覺。

後來何媽媽告訴他米忠軍是他親爹,何意終於得到解脫,之後卻愈發困惑。

再後來,他並隻能理解為是天生不和。

米輅見他沉默,不由撇了下嘴:“看來你還是不知道,你媽把你保護得真好。”

“你沒有資格提她!”何意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米輅母子倆提到自己媽媽,幾乎怒道,“是你媽逼死了她!”

“你還賴我媽頭上啊?明明是你自己。”米輅“哈”了一聲,冷笑道,“看來你真是不知道。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媽過得苦純粹是因為你,她就是被你拖累的。”

“……”

“你出生那天,爸就在醫院裡出了醫療事故。他後來去找大師算,大師告訴他,長子是化骨龍,次子是麒麟命。你自己知道是什麼意思吧?你八字不好,會妨礙父母,以後搞不好給家門惹禍。彆說爸,就是爺爺奶奶也討厭你,要把你送走。你媽死活不讓,爸根本不願回你們家,就是因為有你!”

何意隻覺腦子裡嗡嗡作響。他能感覺到,米輅沒有撒謊。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何意想到了何媽媽在家一直任勞任怨,仿佛低人一等。想到爺爺奶奶對自己從來沒有過好臉,想到米忠軍每次由衷的厭惡,以及許多次覺得委屈,跟媽媽哭訴時,媽媽隻讓他要乖要懂事,彆惹長輩煩。

原來,原來彆人的厭惡不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好,而是因為自己的出生時辰,生來有罪?

何其荒唐!

何意呆站著,大腦紛紛雜雜閃過許多念頭,卻又不甚清晰。

米輅的聲音似乎從遠處傳來,一聲輕一聲重地撞進了他的耳朵裡。

“本來我差點被流掉的,就因為麒麟命的批語,所以我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以為爸爸有了小三還會有小四,我以後的日子不一定好過?那你可以死心了。”

米輅得意道,“因為我的八字旺他,所以他在外麵再怎麼玩,兒子隻會有我一個。你之前還跑我們家做什麼孝子賢孫,跟著爸爸出去喝酒應酬,笑死了,他根本就沒正眼看過你。賀晏臻看過他的遺囑,裡麵沒有一分錢是給你的,包括你跟你媽住的老房子。哦對了,今晚拍賣,我帶的錢就是賣你們房子的錢。”

何意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怪不得米輅說要讓他死個痛快,這個真相對他來說的確是殘酷又血腥。他那個始終治愈不了的黑暗童年,錯位的和丟失的親情,原來都是因為一個出生日期。

何意越想越覺得荒唐,他幾乎想要大笑。但他卻又笑不出來,表情反而充滿了疲憊。

“還有嗎?”何意道,“我對米忠軍的事情不感興趣,你就為了說這個?”

“我是為了警告你,有點自知之明。”米輅見他神色沉重,愈發痛快,接著道,“你以後少來我們圈裡晃悠,知道嗎?”

何意突然一笑:“圈?不如這樣,你把你要圈的地方撒泡尿劃個地盤出來,我以後肯定繞道走。”

“你……”

“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何意看他,“你有事說事,沒事我可就說了。”

米輅想直接說賀晏臻的事情,但又不甘心,猶豫了一下,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順手按在旁邊的設備上,“何意,之前我沒拆穿你是給你留臉。你天天炫耀張君是你男朋友是吧?笑死,張君這樣的人能看上你?他堂弟這會兒就在外麵呢,人家親口說的,張君跟女朋友都私下訂婚了,就等博士畢業後團聚呢,你算哪棵蔥?”

何意眼皮一跳。

“你自己親口跟王越說的,你接近賀晏臻就是為了利用他,既能討好我爸爸以後好分點財產,還能故意給我使絆子。現在你又傍上張君,可惜人家是個直的。你今晚真好意思來,笑死,你在這個圈裡的名聲都臭了,誰都知道你又拜金又虛偽。”

“是嗎?”何意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既然這樣,你就更不用跟蹤我了吧?”

米輅的笑容一頓,隨後輕嗤一聲:“我是防備你還有騷操作。”

何意看著他,點了點頭:“你怎麼想的我不管。我今天過來就是告訴你,你找人跟蹤我的事情,我已經報警了。雖然單純的跟蹤行為算不上違法,但我以後隻要磕著碰著,又或者丟了東西,你和你的人都脫不了乾係。”

他說完,見米輅神色沒什麼變化,又接著到,“如果你把我惹煩了,我就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天天跟在你後麵,去你公司堵你,去你家蹲你。你以後跟賀晏臻約會,我肯定會陰魂不散地跟著。你怎麼騷擾我,我就怎麼騷擾你們。不想我好過是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陪你折騰。”

“你以為我怕你!”米輅臉色變了變。=思=兔=網=

“你當然不怕我,你隻是怕賀晏臻,怕他被我勾引走。”何意知道米輅的死%e7%a9%b4,溫和道,“米輅,彆以為我乾不出這種事來。你要再去騷擾我就試試。我能把他勾引走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信不信?”

米輅惡狠狠地盯著他,何意正要再說什麼,就見休息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羅以誠臉色十分難看,低聲問:“你們在這乾什麼?”

何意覺得奇怪,然而下一秒,大廳之中嗡嗡響起一陣被擴大的質問——你們在這乾什麼?

廳堂裡的所有人都朝這邊看著,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何意突然明白過來,霍然看向休息室內的設備。與此同時,羅以誠大步走進去,在一台機器上推了兩個按鈕上去。

他操作完,看向休息室外。

賀晏臻跟先前的兩個年輕人正一起朝這邊走過來,他臉色的倦色更重,眉間蹙起一個小疙瘩。

何意尚未反應過來,米輅已經飛奔出去,立刻抓住了賀晏臻的胳膊,又跟另兩個人打招呼:“張哥,梁哥。”隨後轉過臉,朝何意露出一點惡作劇的微笑。

何意深吸一口氣,低聲問羅以誠:“大家聽到多少?”

“該聽的都聽到了。你跟張君是假男友那。”羅以誠道,“我在樓上待客,越聽越不對勁。你倆來設備間乾什麼?”

他說完不等何意回答,已經走了出去,跟迎麵過來的兩個年輕人打招呼。

何意看羅以誠的態度,便知道那倆人有些來曆。再看姓張的眉眼間跟張君有些像,不難猜到這就是爆出真相的張君的堂弟。所以在自己來之前,大家早都知道了。

看客們紛紛朝這邊看著。

何意仍在休息室裡站著,兩步之外,是被燈光切割出一條淺淺的明暗分界線。明明抬腳便能邁過去,他卻很難聚起那點力氣。

米輅終於在何意臉上看到了那種屈辱悲哀的神色,他今晚斥巨資支持羅以誠的慈善會,已經篤定了羅以誠不會跟自己計較。

如今計劃達成,所有人都知道了何意的醜惡麵目,且是何意自己親口承認的,米輅便有了痛打落水狗的舒坦感。

賀晏臻剛剛和梁家表哥以及張君的堂弟在一起,在這麼多人麵前,親耳聽到了何意承認利用自己,這種事是個男人都不會忍下去的。

想到這,米輅立刻道:“何意,你剛剛說什麼?現在大家都在,賀晏臻也在,你敢當著大家的麵再說一次嗎?”

何意沉默。

羅以誠見狀,嘖道:“說什麼,一會兒跟我上去說。拍賣會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

“不行!讓他出來!當著大家的麵說清楚!”米輅喊,“何意,你還要耽誤大家多少時間?”

兩下僵持,廳堂中寂靜無聲。

何意像是被堵在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