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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

鳳元道:“其實那條蛟龍,並沒有被你殺死。”

我不由大驚:“什麼?他沒死?”

鳳元道:“是。你打碎了他的妖丹,可他並沒有死。我替他療了傷,送他回東海,讓他以後安生地做一個普通水族,不要再來路上為惡。可是那之後過了千年,我又遇見他了——他被那時重新出世的黑蓮收在座下。那時黑蓮已經瘋了。大開殺戒,為惡四方,那條蛟龍跟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奪人內丹,化人修為,犯下許多罪孽。”

鳳元的話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我一驚接著一驚:“黑……蓮?那條蛟龍和黑蓮?”

鳳元默默點頭:“其實當年你要殺那蛟龍,我還惱了你幾年,後來見那蛟龍作為,回想起來,其實並不是你的錯,反而是我的不是。獨腳夔如此凶猛的妖獸,當時所有人都勸我殺了他,我卻有心想教養他,因此將他封印在幻境之中,想著百年千年以後,便能化去他的戾氣,可它已在我的幻境中封存了兩百多年了,隻比當日更加凶殘,是我自作自受,也太自以為是。其實幾千幾萬年來的前輩都奉行除惡妖,渡靈妖的宗旨,這些人中豈有沒有能人善輩?偏我要走和彆人不同的路。也活該付出比彆人多的代價。有些惡徒,當真是感化不得的。”

我道:“不是你的錯,阿元,我知曉你一直是個心善的人。”

鳳元歎氣。

我道:“當年那條蛟龍沒死,難道我的九水神燈是他偷的?”

鳳元搖頭:“不是他。你渡劫之前,他的確曾來找過我。你可還記得你曾在我這裡留下一件牽機鎖嗎?”

我點頭:“記得。”那把牽機鎖連著我的五魄中樞,我之所以留給鳳元這件東西,是因為有了我的牽機鎖,他就可以雖是牽引我去到他身邊。

鳳元麵帶愧疚:“我一時不察,牽機鎖被那蛟龍偷去了。”

我訝異地合不攏嘴。原來如此,難怪我與那蛟龍纏鬥之時,總覺得他用什麼妖術在冥冥之中牽引我,最後竟將我引入他布下的陣法之中,原來他拿了我的牽機鎖!

我過了好久才從懊惱中緩過來,問鳳元道:“你說神燈不是他偷的?”

鳳元道:“九水神燈,是……慕虛拿來給我的。那蛟龍是在慕虛之後才來的,我本以為他是追著慕虛而來,因此並未對他多有警覺,才讓他將東西偷了去。”

我道:“阿元,慕虛也叫你一聲師父,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他練的又是什麼邪門的法術?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竟然同時有道家的清氣和魔修的魔氣,實在是古怪極了。”

鳳元苦笑著歎了口氣:“慕虛……我也沒想到他會叫這個名字。阿虛,你也是奪舍重生之人,我問你,你奪的舍是活舍還是死舍?”

我詫異道:“死舍?活舍?當然是死舍了。新舍主人魂魄離體,業已死去,我才能將我的魂魄寄存入新舍之內。活著的人,如何奪舍?且不說天理倫常這些大話,那人的魂魄尚在體內,我也根本無法入寄啊。”

鳳元頷首:“是,你說的不錯。世上所謂的奪舍,皆是奪死舍。一者形體毀滅,唯餘魂魄;一者魂魄散失,唯餘形體。因此兩者才可結合,謂之奪舍重生。然而本不是一體的魂魄和形體強行結合,對於命魂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損傷,因此常人都不可能奪舍第二次。”

我點頭,鳳元說的沒錯。

鳳元道:“但是世上還有一種很邪門的法子,可以讓人多次奪舍而不死。那就是——奪活舍。奪舍者將被奪舍者拘禁起來,用魔火炙烤他的三魂七魄,卻不讓他死去。直到他奄奄一息,命魂行將散去之時,再將他其餘魂魄強行抽離,隻餘命魂,將自己的魂魄依附於那人的命魂之上。如此一來,奪舍一事對於奪舍者本身的命魂損傷不大,還可多次奪舍。”

我聽得瞠目結%e8%88%8c:“竟有如此狠毒的方法?!多次奪舍……多次奪舍……難道慕虛他?!”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阿年和elong的地雷

85第八十四章

我一直知道慕虛是奪舍重生的,可是聽到鳳元的話,我還是萬分吃驚。而且他說的法子未免也太過狠毒了,竟然將生人的魂魄生生剝離,強行奪舍?

我問鳳元:“他為何要多次奪舍?難道他奪舍幾次後還是不得其法,逃不過隕落的命運?即便是將他人的魂魄剝離,一次奪舍也不可能毫無損失,定是不如專注修煉的。”

鳳元搖頭道:“那是自然。隻是他早已踏錯了路。他為了提升修為,強用逆天之法,專化人內丹,吸食他人修為,道魔不忌,因此他身上才會有如此特異的體質。其實你隻能分辨道家清氣和魔修魔氣,可他身上又何止兩股氣?”

我原先聽說他強行奪舍,已十分震驚,再聽了鳳元這話,簡直寒心。慕虛這一路走來,到底害了多少人性命?奪了多少人辛辛苦苦積攢的修為?我早知他心狠,卻不知他竟狠毒到了這個地步。

鳳元道:“他用此法修煉,又怎會不出問題?他並不自己修煉,因此沒有深厚的根基,功夫都用來克化他人修為,又豈是那麼好克化的?自然會遭到反噬。他一次奪舍,最多幾百年,幾百年後原先的宿體經脈俱斷,氣血逆流,再也無法支撐,他就不得不重新奪舍。”

我不住搖頭:“他自己肯定也知道這個道理,那為什麼他還要繼續錯下去?早點收手,未必不能重頭開始。”

鳳元道:“晚矣。他早已是千瘡百孔,停不下來了。他無法調和駕馭自己的靈力,就不得不吸食更多他人的修為來填補,他一旦停下,就會被反噬而死。”

我想起在濱海底下的地宮之中,那時慕虛大約剛剛克化了胡山的內丹,內息極其混亂,他的確無法控製他自己的法力修為。他也說過那種事經常發生,因此才想抓我在他身邊做他的爐鼎,時時幫他調理內息。我還當他隻是偶爾為之,沒想到……原來竟是這麼回事……

我道:“慕虛他,究竟奪舍過幾次?”

鳳元搖頭:“我亦不知,畢竟好幾千年了……”

“好幾千年……”我重複了一遍,然後沉默了。慕虛的身份,呼之欲出,以他的心性和手段,絕不可能是一個我從沒聽說過的小輩。他究竟是誰?先前我一直被一人無法奪舍兩次的思維限製,而慕虛這具殼子看來至多也不過幾百年,因此往前推算,我再往大了算也隻能猜他是黑蓮的弟子。可是聽了鳳元這些話……我心裡猜到的人……當真是不敢承認……

“他……和黑蓮……究竟是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就是……”

鳳元默默地點了下頭。

“他真的是?!”我還是不敢相信:“可若慕虛就是黑蓮的話,就算他能逆天而為,多次奪舍,可為何千多年前他的魔星隕落了?若是他元神不滅,他的魔星並不該隕落才是,我渡劫失敗,奪舍重生,我的星宿還高懸於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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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元道:“這一點我也十分困惑不明,大約還要去問黑蓮才能知道,許是他用的什麼障眼之法。”

我聽鳳元如此篤定,心便沉了下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後長長地籲了口氣。慕虛竟然就是黑蓮?難怪他最初堅持認為我是後生晚輩,難怪他提起我靈虛真人就咬牙切齒,難怪他仿佛與我有莫大的仇恨一般,還想傷害我身邊的人……

唉!我身邊的這些人,怎麼偏生一個兩個嘴裡都喜歡含著橄欖——繞%e8%88%8c頭說話?慕虛先前明明說是他的一個故人和我有些牽扯,弄了半天,原來是“我的故人”等於“我”。這不禁讓我想起過去有些人不知從何處打聽來本真人喜歡收年輕美貌的小弟子的事,就紛紛給我寄些畫像來,說是“我的師弟”“我的同儕”“我的弟弟”,什麼樣的奇葩都有,後來我才知道,那些寄畫像來的大多都是那些人本人。真是個奇怪的習慣啊。

如此一來,我也終於明白慕虛在幻境中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他想用河圖複活他自己,因為他恐怕也知道,即使他如此用如此暴戾的方法維係生命,也未必再能維持幾百年,這種事定然有個極限。所以他必須找個法子一勞永逸,這才打起了河圖的主意,想要複活他的原身。他說我不懂他,我身邊早有人替我籌劃好了一些,而他隻能靠他自己。

隻恐怕,在他第一次奪舍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用這種邪門的法子來提升修為,因此他雖然比我和鳳元差了百年,期間還奪舍重來了一次,後來修為卻追了上來,還一度趕超我們。其實黑蓮的資質並不出眾,按照常理來說,這也是不該的事,我那時一直不明白緣由,如今終於有些明白了。

我想起這些,心裡當真是十分難過的。黑蓮他,究竟是為什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我傷感地問鳳元:“既如此,先前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實話?”

鳳元道:“我並不知道那蛟龍傷你之事,慕虛……黑蓮他將九水神燈拿來給我時,你已閉關千年,音信全無,他說隻要我拿著此物你便會來找我。我也是出於私心,才沒有立刻將那法寶還回去。我萬萬沒想到你的天劫竟會提前降臨,待天雷落下之時,我雖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去靈虛山,卻還是害了你。慕虛不曾強迫我收下此物,也是我自己一時私心作祟,原也是我的不是,我合不該推%e8%84%b1。更何況……我不希望你再和黑蓮有所牽扯。”

我心中五味雜陳。我想問問鳳元知不知道河圖洛書的事,便開口道:“阿元,你知不知……”

鳳元突然用力皺眉,打斷了我的話:“有人闖進了滄溟之海。”

我愣了一下,道:“誰?”

鳳元閉上眼,似乎在查探幻境外的景象。過了一會兒,他又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我的眼前便展現出滄溟之海外的情景來。

——懷胤站在海上,表情恭敬而疏離,朝著幻境之上喊道:“鳳元魔尊,請問林戌是否在此?可否讓晚輩見他?”

我不由大驚。懷胤怎麼來了?他不是在閉關嗎?他的傷勢恢複的怎麼樣了?雲堯和師麟似乎沒有跟他一起來,他們又如何了?

鳳元歎了口氣,道:“你的徒兒找過來了,你怎麼說?”

我道:“要不,先讓他進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