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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元卻突然一揮手,將我罩進了一個結界之中。毛團被他隔離在結界之外,我剛想聽他要說些什麼,他就從我麵前消失了。

鳳元問我:“你來做什麼?”

我看著他,道:“阿元,你怎麼那麼憔悴?”

我伸手要碰鳳元,鳳元卻後退一步躲開了我的手。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我,歎了口氣:“你啊……我也不知道,你是當真關心我,還是虛情假意了。”

我看著鳳元無奈的表情,隻覺無比心痛。我敢摸著我的良心說,我從不對人虛情假意。假若我對什麼人不是真正的關心,哪怕他手中有我求而不得的東西,我亦不會虛與委蛇地去討好他。可我也知道這一千多年來我閉關不出,就連鳳元也不見,便是我說我每日都會想起他,想必他也是不會信的。

鳳元道:“我沒什麼事。倒是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我隻好道:“我想問你借混元鼎爐用一用。”

鳳元一愣:“你要用混元鼎爐?”他遲疑了片刻,道:“你也彆把混元鼎爐帶走了,就留在我這裡用。你在爐中修煉,修複元神,我也好在外替你看著。”

我硬著頭皮道:“不是我受了傷。是雲堯。”

鳳元又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道:“是麼,雲堯受傷了啊。可我眼下正在閉關,隻因你們硬闖,我才暫時儲罐。我還不便離山。你讓雲堯到我這裡來,我把混元鼎爐借給他用便是。”

我大驚,忙追問道:“你為何而閉關?當真沒有受傷嗎?”普通的修真之人,往日裡隻需進行日常的修行便可,除非受了傷或是要全力衝擊更高一階的修為,才會需要閉關。我看鳳元距離進階應當還早,那麼他眼下閉關就是因為……他受傷了。

鳳元皺了下眉頭,道:“沒什麼,隻是新學了一門法術,想加快修煉罷了。”

從我見到鳳元開始,我就覺得他對我有所避諱,可我實在不知道他究竟在避諱什麼。他不願明說,我繼續追問,他還是閉%e5%94%87不語。我無法,隻得道:“那混元鼎爐不能讓我借走嗎?”

鳳元苦笑:“你以為你還是從前的你嗎?你無修為傍身,帶著如此厲害的法寶獨自一人離去,勢必召人垂涎。你又打算如何自保?”

我聽他說到我的痛處,不禁黯然。鳳元似乎想安慰我,然而張了張嘴,卻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道:“那我等你出關,你出關後,陪我一起去。這些時日我就在這裡陪著你,正好我也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鳳元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我出關?這……”

我看著他的反應,心中愈發覺得奇怪。如果當真按他說的,他是為了修煉法術,以他的修為,閉關月餘也就夠了。如果他受了傷,譬如師麟懷胤他們為了取靈物而用乾了一身靈力,閉關三個月也足夠養傷了。雲堯那裡等上三個月不是什麼問題,反正眼下師麟和懷胤也要閉關兩三個月才出關,雲堯受了傷一人來滄溟之海也不太方便。可鳳元還是有難言之隱,除非是……除非他要閉關的更久,遠超三個月的時間。那也就是說,他受的傷甚至比一身靈力枯竭損失數百年修為的師麟和懷胤還要嚴重!

我不由擔心極了,既然鳳元不肯說,我便直接上前檢查他的身體,卻被鳳元一抽手甩開了。

我焦急道:“你究竟怎了?”

鳳元冷冰冰地說:“離我遠些。我受夠了你的若即若離,不要再靠近我。”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驚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鳳元扭過頭去,語氣比方才稍緩和了一些:“你愛等便等著吧。隨你喜歡。”說罷一揮手,我們周身的結界消失了,毛團又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

毛團怔怔地仰頭看著我們:“少爺,你方才怎麼突然不見了?”

鳳元一揮衣袖,冷冷淡淡地說:“我先去閉關了。”說罷便丟下我和毛團走了。

我望著鳳元離去的背影,滿心悵然。毛團在我的腳邊拽著我的褲%e8%85%bf,於是我彎腰將他抱了起來。我問毛團:“你認識鳳元?”

沒曾想毛團竟然轉了轉眼珠子,道:“不、不認識。”

我一愣:“你方才明明一副認得他的模樣。”

毛團低著頭把腦袋拱進我懷裡,不讓我看他的眼睛:“我怎麼會認識鳳元大魔尊?是我認錯了。”

我簡直被氣笑了。這一個兩個,都有事瞞著我不肯說,竟連毛團都如此!我靈虛真人真是枉活了五千年!

毛團死活不肯說,可憐巴巴地拽著我的衣襟:“少爺。”

我重重歎了口氣:“罷了,剛才與那獨腳夔纏鬥,也累了。我們先去休息,有事以後再說。”

毛團連連點頭,這才從我衣襟裡鑽了出來。

我和毛團尋了一間練功房住下。自打鳳元把慕虛支走以後,我就沒再見他,他沒來找我,我也就沒去找他。我自己已是被一縷縷謎團弄得頭昏腦漲了,他和黑蓮那檔子破事我實在是沒閒心再去追究。

一轉眼,天就黑了。

我也累了,因此早早就抱著毛團上床睡了。然而毛團自打上了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似乎想避開我的耳目,因此不斷催促我快些入睡。

毛團:“少爺,你累不累?累了就快些睡吧,我替你按摩筋骨?”

我道:“你先睡我便睡了。”

毛團立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閉上眼躺在我懷裡不動了:“好困……那我先睡了……”

我心中好笑,也不揭穿他,亦假裝合眼睡去。

過了沒多久,我感覺到毛團微微地動了動,輕聲在我耳邊叫道:“少爺?”

我故意不理他,繼續裝睡。

又過了一會兒,毛團從我懷裡掙了出去,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向外走去。

我打起精神注意聽著毛團的腳步聲,待他走出一段距離,我才不慌不忙地和衣起身,追了出去。

我一路追著毛團的影蹤,知道毛團進入了一間屋子,我站在屋外,打量著他溜進去的地方,頗有些驚訝:他來的不是彆處,正是鳳元閉關之地!

我沒想到小狐狸竟然背著我當真和鳳元有往來,實在捺不住好奇之心,極力斂住了自己的氣息,輕手輕腳地向鳳元的練功室走去。

我走到門外,毛團方才溜進去的時候門沒關嚴實,還留了一條小縫,我便撅起%e5%b1%81%e8%82%a1趴在那門縫邊看起來。

鳳元閉著眼正在打坐練功,神色還是如白日那般蒼白,眉頭微皺,似乎有些難受。毛團圍著他慢慢地轉了兩圈,輕輕在他的蒲團前趴了下去,小聲叫道:“恩人。”

我還沒來得及為毛團的這聲“恩人”感到迷惑,我的眼睛就看見了一件讓我更加震驚、險些驚呼出聲的東西:在鳳元房中的蓮花座供奉的那件法寶,不就是我丟失的九水神燈嗎?!

79第七十八章

我連退數步,險些跌坐在地上。九水神燈,九水神燈為什麼會在鳳元這裡?!如果不是丟了這件法寶,即使我被那惡蛟所傷,也不至於扛不過天劫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狐狸和鳳元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動靜,一齊回頭向門外來看。我捂住嘴,極力斂住自己的氣息,跌跌撞撞向我住的弟子房跑去。

我一頭衝回弟子房,跳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住。

我的思緒簡直成了一群漿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渡劫失敗一事有兩個關鍵因素促成,一是九水神燈被盜在先,二是那惡蛟蓄意傷我在後,兩者相加,才會造成今日局麵。而那惡蛟之所以能傷到我,也是因為他十分熟悉我的法術和習慣,絕不是什麼根本就不認識我的小妖小怪隨意就能為之的。

我一直都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可是那人究竟是誰?那惡蛟又究竟是什麼來頭?

我突然想起了過去我曾殺掉的那條蛟龍。這兩條蛟之間會否有什麼關聯?將我的法術、習慣告訴惡蛟的人和偷走九水神燈的人是否同一個人?鳳元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毛團在其中又是否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想得幾乎頭疼欲裂。

過了一會兒,毛團回來了。

我繼續裝睡,毛團在床邊徘徊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跳上床,蜷進我懷裡,就如他出去前一樣。

這晚我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我便下床了。毛團睡得也很淺,我一動他便驚醒了。我出了屋子,他也眼巴巴地跟上來,卻又什麼也不說。

既然毛團不肯開口,那我也就不問,隻是我心裡亂極了,不想與他對坐對視,因此我便在這滄溟之海的儘頭漫無目的地閒逛起來。

我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了慕虛。慕虛和我往日所見的模樣不同,他身上沒有了那股淩厲的氣質,他坐在海邊,神色茫然地眺望著一望無儘的大海。我心中有所感觸,因此便走到他身邊坐下。

慕虛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我也沒說什麼,就陪他一起定定地望著平靜的海麵出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虛突然問我:“你有沒有為什麼人、什麼事情而後悔過?”

我怔了一怔,笑道:“當然有,而且還很多。”

慕虛轉過臉,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畢竟活了五千年,漫長的五千年,即便是英明如靈虛真人我,也一樣會犯錯。天上的神仙也並不總是對的,何況我們這些人?譬如說,如果重來一次,我會選擇修魔而不是修道;譬如說,我會早一些將心事與鳳元說開,我們也不至於走上歧路;譬如說,我會給雲堯和懷胤多一些機會讓他們將話說明白……還有很多很多,在當年一些不經意的小舉動都是讓我沒料到會使我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後悔的事情又豈能一言以蔽之?

慕虛聽了我的回答,似乎愣了一愣,嘲諷道:“那你的人生可真是夠失敗的。”

我問他:“你難道沒有嗎?”

慕虛賭氣一般回過頭去,道:“沒有。我從不為我做過的事後悔。”

我聽他的語氣就好像是在犟著脾氣逞強,遂笑道:“若當真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