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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就不清楚了,辛寄年驚詫不已,“雲州學堂何時這般厲害了?”

方寅昂著頭,驕傲地道:“你也不看雲州學堂是由誰做了改動,又誰是山長。”

辛寄年斜了眼牛逼轟轟瞪著他佩服的程子安,欲將嘲笑他幾句,思及聞山長也曾是他的山長,話語恭敬了幾分,問道:“聞山長身子可還好?”

方寅歎息一聲,難過地道:“雲州府天氣寒冷,聞山長入冬後就病倒了,大夫說,這個冬日能熬過去,就能再多活一段時日,熬不過去,就數著天日的事了。”

辛寄年不由得看向了程子安,程子安手撐著下顎,望著門外安靜不語,神情難以形容的寂寥。

“聞山長算是高瘦了,是喜喪......”

辛寄年乾巴巴安慰了句,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乾脆閉上了嘴。

程子安與聞山長之間的關係,辛寄年不理解,他也不曾擁有過,但他清楚,超越了師徒,甚至父子,伯牙子期當如此吧。

聞山長忙,大大寫信回京,聞承聞緒卻三天兩頭來信,告訴程子安聞山長的身子狀況。

林老夫人前兩年去世之後,聞山長表麵不見傷心,精神與身體,直接一落千丈。

要不是學堂撐著,他早就倒了下去。

生死之事,程子安自認為永遠也參不透,看不淡,他隻做好了接受重擊的準備,痛就叫喊,大哭。

“還有你們。”

程子安說道,沒頭沒尾的話,令方寅與辛寄年都不解,他也沒解釋,仔仔細細問起了辛寄年兵營的狀況,尤其是傷兵的家世。

辛寄年努力回憶著同胞戰友的情況,以前他並未放在心上過,此時卻記得格外清楚,他也感到詫異,說完之後,納悶地道:“我的記性竟然這般好,都怪我以前玩心重,認真讀書的話,狀元的頭銜,當我莫屬了。”

方寅不客氣噗呲笑出了聲,程子安也笑,朝辛寄年拱手,“你說這句話,竟然一點都不害羞,在下甘拜下風!”

辛寄年氣得直翻白眼,摩拳擦掌想要與他們理論,程子安抬手打斷了他,道:“你平時養傷時,可曾聽到他們的擔憂,以後打算如何過,盼著朝廷如何替他們打算?”

辛寄年愣愣道:“受傷成了殘廢,如何能不擔心受怕。回到家,就成了家中的累贅,以後的日子如何過,大家都不知道。衝鋒陷陣的小兵,皆出自窮困之家,大字不識幾個,除了種地,彆的也不會。現在種地也不大行了。好些人都說,還不如乾脆死了。死了朝廷還會給家中一點撫恤金。話雖如此,好不容易活下來,誰真舍得去死。活不下去,死不甘心,真是生死兩難。”

方寅聽得心酸難忍,他在戶部當差多年,清楚戶部的大致狀況,這兩年雖說緩解了些,經過一場打仗,估計又開始捉襟見肘了。

朝廷向來不會管傷兵的出路,管也管不起。

隻程子安向來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問了,就肯定在為他們做考慮打算。

方寅懷著希冀看向程子安,見他眉頭微蹙,垂下眼瞼似乎在沉思,半晌後,他終於抬起頭,平靜地道:“我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待我與何相,兵部商議之後再決定。我會努力給你,還有他們一條出路。總不能流了血,還要繼續流淚。既然在戰場上沒死在敵人的刀箭下,就不能讓他們死在為之奮戰家國的無視中。”

一股熱浪,從腳底直衝頭頂,辛寄年鼻子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眼淚一下嗆出來,他狼狽地轉過身,胡亂抹去了。

程子安討厭歸討厭,卻真正善良,比他阿爹,辛氏家族都可靠。

辛寄年總算明白,他當初也不算太蠢,為何他就心甘情願跟在程子安身後,大哥長大哥短,鞍前馬後亂叫一氣。

幼兒會自動辨識母親的氣息,人也能自動辨認讓自己信任之人,程子安就令他從未懷疑過,哪怕是因為他的緣由,辛氏才逐漸覆沒。

辛寄年看多了人世間的苦難之後,他早已認識到,辛氏當年富貴太過了。辛氏的富貴權勢,並非是靠著本事得來,就好比太婆伍氏的海船,浸滿了船工苦力們的血淚。

方寅亦高興不已,興奮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行!”

程子安煩惱地道:“待最後定下來再高興吧,唉,煩得很,又要與他們罵架。走走走,不談這些煩心事,先回去吃酒!”

三人一道回了程府,辛寄年是第一次來,他四下打量,哎喲連連:“程尚書,不錯啊,竟然住在了這裡!”

方寅悄悄拉了他一把,低聲道:“這是聖上的宅子,借給他住而已。”

辛寄年張了張嘴,看著莫柱子牽走的騾子,道:“也是,這些年來,他還是這破騾車,哪舍得買這等華麗的宅子。”

程子安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笑著解釋道:“聖上已經將這處宅邸賜給了我,屋契已在我的手上。我打算出手賣掉,在貢院附近賃個清淨宅邸住。”

辛寄年怪叫道:“你就這麼缺錢?”

程子安唔了聲,“沒必要而已。我以前在貢院一帶住了許多年,那邊離皇城也近,清淨,主要是文氣濃厚,文氣,你不懂這個,我就不解釋了。”

辛寄年望天不語,他就不該多嘴!

方寅笑著解釋道:“子安的開銷大,除了明州府與雲州府的善堂,還在雲州學堂設立了程氏學金,對有革新創造的先生與學生,會給予一筆獎勵,窮困且成績優異的學生,也能領到一筆錢開支。俸祿的每個大錢,都算好了用處,如今官員的俸祿要扣除賦稅,就得想著節省開銷。”

辛寄年呆呆聽著,想要說些什麼,一個小姑娘跑了出來,喊道:“阿爹,你回來啦!”

阿爹?!

辛寄年眼珠都快飛出了眼眶,程子安尚未成親,就已經有了女兒?

他興奮不已,八卦地看向了方寅,神情不言而喻。

方寅無語地道:“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件事複雜,你彆打聽了。”

小名囡囡,大名程峭的小姑娘,生得玉雪可愛,她見到有生人來,烏黑的眼珠子靈活轉動,落落大方見了禮。

程子安撫摸著她的包包頭,笑著道:“外麵冷,你跑這麼快,等下仔細祖母又要嘮叨半天,快進去,我可不想被你連累一並受訓。”

程峭咯咯笑,狡黠地道:“祖母在書房裡寫信,我偷偷跑出來的。”

程子安笑道:“祖父會告狀,你看他來了。”

程峭靈活地往程子安身後躲,他將她揪出來,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程箴正板著臉欲收拾跟猴兒一樣的程峭,看到方寅與久未蒙麵的辛寄年,在外人麵前他向來不會說一句程峭的重話,當即笑著與他們寒暄打招呼。

崔素娘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彼此見禮問候,進屋坐著吃茶說了幾句話,前去灶房吩咐秦嬸送了飯食進屋。

程子安再次開戒吃了酒,程箴陪同著吃了兩杯,便與崔素娘一起帶著程峭離開,去盯著她寫大字,留著他們難得一聚的同窗三人,暢快吃酒。

辛寄年的酒癮大,酒量最差,方寅次之,反倒數平時極少吃酒的程子安,在三人中酒量最好。

程子安見辛寄年的臉都紅得跟抹了雞血一樣,他人也跟打了雞血似的,大著舌頭道:“程哥,這些年,我最服的便是你。”

方寅看似鎮定,卻不斷點著頭,他的頭已經點了半天,程子安懷疑他點得太久,明早起來會脖子酸痛。

辛寄年手上的酒盞,砰地撞在程子安的酒盞上,酒水飛濺,他舉杯一飲而儘,道:“痛快!痛快!比打仗殺敵都痛快!能在這裡與你們吃酒,我真的痛快!我是人了,我變得有人味了!我值得,挺得直%e8%83%b8脯說這句話!”

方寅跟著叫我也是人,程子安含笑,舉杯一飲而儘。

這條艱苦而漫長的路,好似也並不那麼孤單!

第193章 193 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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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相上了年歲, 慶典之後前去交回兵權,待回府就病了,程子安隻能先將對傷兵的撫恤安排放到一邊, 先忙和議之事。。

有酸儒不知被南夷收買, 還是真正愚蠢,居然有人提出大周乃是天朝上國, 應當展現出%e8%83%b8襟氣度, 以德服人, 寬宥南夷與北邊部落。

程子安聽到後,隻能道一聲佩服,無需他出麵,那些叫囂著要滅掉南夷北邊部落,或者要收遠超出他們賠款能力的的官員們, 當即罵了回去。

多靠酸儒們,將程子安身上的罵名分去了不少,讓他能心無旁騖同南夷與北邊部落和議。

程子安態度強硬,而且大周是得勝的一方, 南夷與北邊部落見到大周提出的要求,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難事, 除了在送工匠等人的條件時有疑義, 在大周的各種威脅下,終於答應了下來。

起初不明白程子安用意的官員,見到南夷與北邊部落的遲疑, 總算琢磨出了些況味。

隻是, 他們琢磨出來的東西不多, 畢竟“萬般皆下品, 惟有讀書高”。以讀書人自居的官員, 向來打心底看不起匠人,在他們眼裡,除了魯班等賢才,其餘的匠人在他們眼裡,與苦勞力無異,更遑說北邊部落養牲畜的奴隸。

程子安這天忙完,打算前去何相府上探病,王相恰好前來,見他準備出門,抬頭望了望天,道:“還未到午飯時辰啊!”

“去何相府上用飯。”

程子安隻當沒聽到王相的取笑,手上不停係著大氅的帶子,笑問道:“王相可得空,不若一道前去?”

王相遲疑了下,道:“也罷,我隨你一起前去。說起來,我許久都未前去何相府了。”

程子安笑眯眯道:“政事堂的相爺,當然不能經常來往走動。”

王相盯著他半晌,道:“你真是,唉,瞧你這話,要是被聖上聽見了,少不了一通罵。”

程子安最討厭帝王平衡朝堂的手腕,弄得底下的官員打成鬥雞眼,隻管立場,不論事實。

這次何相立了功,王相頗為不是滋味,他雖然表現得很是大方,卻瞞不過程子安。

王相打算吩咐小廝去備禮,見程子安隻手上提著一個油紙包,無語半晌,問道:“你油紙包裡是甚貴重之物?”

程子安晃了晃,道:“裡麵是白切黃羊,還有一小塊牛肉。”

牛肉難得,除了死掉的牛,經過官府查明後可以售賣,其餘的一概不準宰殺。達官貴人平時雖吃得不算少,到底不敢大張旗鼓地吃。

牛肉雖與黃羊都難得,王相聽罷,還是無語凝噎,想到程子安平時的做派,便放棄了與他繼續論下去,讓小廝去準備些貴重補品。

程子安眉毛揚了揚,“王相既然要去,我就坐你的馬車一同前往。”

王相笑嗬嗬道:“原來你是為了用我的車馬,才叫我一起去何相府。”

程子安笑而不語,一道往外走去,問道:“王相來找我有何事?”

王相遲疑了下,道:“先前聖上問過我,打算給何相封爵,幾等爵位比較合適。”

何相的功勞有目共睹,要是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