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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溫師爺,他同樣如此。

程子安與方老丈說了幾句,便讓他去忙了,指著這一片芋頭地道:“這些都是芋頭,我們在摸索如何栽種,如何能擴大種植。”

謝子晦恍然大悟,溫師爺明白過來,旋即道:“程知府,在下聽說芋頭不好種,很是吃肥,吃水,要是種不好,沒了收成不說,地都會廢掉。”

大周的糧食畝產就那麼多,現在一時提不上去,也沒有土豆玉米等高產作物,隻能在芋頭上打主意了。

糧食始終是重中之重,連後世的國家發展到那般高的水平,都有糧食種植土地紅線,要保證糧食的產量。

程子安歎了口氣,道:“是啊,所以要不斷摸索。至於能不能成,現在還不敢斷定。走吧,我們再邊走邊看,用過午飯之後,就回府城去。”

日頭頂在頭上照,謝子晦穿著綢衫,出了汗,貼在身上難受至極。早上他又米粒未進,回到了福客來,隨便要了幾分飯菜,埋頭猛吃。

吃完之後,謝縣令總算活了過來,讓溫師爺去收拾,準備跟著程子安前去府城。

吳掌櫃這時拿著賬本前來,臉上浮起笑,道:“這是賬目,請謝縣令過目。”

雖然成了縣令,聽到吳掌櫃喊出來,還是有些不大舒服。他接過賬本看了下,一下叫了出來:“一百五十兩?!竟然這般貴?”

吳掌櫃道:“價目都在後麵,謝縣令要是不服,不若我們一同前去縣衙,找程知府評評理。”

聽到程子安,謝子晦隻能忍氣吞聲,等到溫師爺下來後,前去會了帳。

夥計等到他們走出門,擔憂地道:“老大,你敲詐他這般大一筆,要是他告訴了程知府,老大,會不會被程知府修理啊?”

吳掌櫃啜著牙花子,嘿嘿笑道:“不算多,多的,咱也不能全部占了,該拿出去的,一定要舍得,方能長久,程知府可是成天為了錢焦頭爛額。”

程子安熟悉的騾車,由老張駕駛著,經過了鋪子。

夥計豔羨地道:“程知府真是厲害啊,一下就由縣令變成了知府。老大你瞧,謝縣令的馬車,比程知府的騾車,豪華百倍,我怎地覺著眼熟呢,總覺著不對勁,謝縣令肯定會倒大黴!”

吳掌櫃一臉看熱鬨的表情:“肯定會有人倒大黴嘍,以前的郜縣令,可沒能帶著他的萬貫家財,走出富縣城門!”

第121章 121 一百二十一章

◎無◎

崔素娘留在富縣, 程子安與程箴兩人並謝縣令溫師爺一起,緊趕慢趕,在翌日午後趕到了府城。

府城前的茶鋪還支著, 裡麵冷鍋冷灶, 空蕩蕩不見人影。

程子安挑眉,這茶鋪還收拾得挺快。

進城門時, 城門卒躲在陰涼處, 遠遠拱手見禮。

程子安悠閒靠在車前, 待騾車過去之後,他回頭望去,遠遠望著他們的幾人,驚慌失措彆開頭,裝作忙碌躲開了。

買路錢貴得很, 無孔不入,石頭都要榨出油來。

謝縣令已經許久沒這般趕過路了,到府衙前,他從車裡下來, 望著曾經自己的底盤,累加上難受, 眼前一黑, 差點一頭跌進府衙的大門。

程子安走在前麵,聽到後麵的風聲,下意識朝旁邊一閃。

謝縣令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趴在那裡, 身上是不軟了, 卻很想慟哭一場。

溫師爺疾步上前, 攙扶起了麵色蒼白的謝縣令, 程箴走上前,關心地道:“可有摔著?”

府衙裡的同仁們已經聞風走了過來,謝縣令看著曾經的下屬們,臉上掛不住,卻又不能失了風度,竭儘全力打起精神,道:“無妨無妨,讓程知府程老爺見笑了。”

雲州府衙已經接到了吏部的公函,麻通判領著胥吏們,齊齊上前見禮。

程子安頷首回禮,道:“外麵熱,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帶我空下來,再與各位一敘。”

眾人稱是退下,程子安以前來過一次,徑直前去了知府值房。

屋內擺設依舊,謝縣令離開後,一樣未動。

程子安四下打量,屋內擺件不多,每樣都拿得出手,不是雅就是貴。

尤其是案幾上擺著的硯台,色澤溫潤,摸上去涼意浸浸。

程子安收回手,心道這方硯台,聞老頭應當很是喜歡。

莫柱子送了茶水進屋,程子安看著碧綠,細嫩均勻的茶葉,頂級明前茶。

莫柱子肯定拿不出這樣好的茶葉,肯定是有人獻殷勤,將自己吃的茶給了他。

程子安倒不生氣,反倒很是高興。

誰說雲州府窮了?

雲州府絕對不窮!

就是九成九的錢,掌握在不到半成的人手裡而已。

除了錢,還有糧食呢!

程子安心情愉悅,招呼謝縣令道:“先前摔了一跤,嚇著了吧,先吃口茶定定神。”

謝縣令倒沒摔得太疼,真是如程子安所言那樣嚇了一大跳,悲憤莫名,是須得一杯清茶安神。

端起茶盞吃了半盞,謝縣令放下茶盞,對溫師爺道:“你去與夫人說一聲,讓她們收拾後衙,趕緊搬出去,好給程知府騰出屋子,他們晚上好居住。”

程子安與程箴也一起吃著茶,聞言道:“不急不急,都這個時辰了,搬家哪來得及,我與阿爹,就在府城尋間客棧住一宿就是。”

謝縣令連忙道了謝,微微鬆了口氣。他的家當多,在天黑之前,肯定來不及全搬掉。

就是搬得完,急匆匆之間,貴重之物恐有折損,丟失,他也不放心。

程箴望著茶盞裡的茶葉,驚喜地道:“是明州府的春茶!”

程子安朝他眨了下眼,笑道:“是啊,明州府來的茶葉,貴得很,阿爹得好好品嘗。”

程箴失笑,低頭吃起了茶。

一盞茶後,程子安道:“謝縣令,去將賬冊等,拿來交接吧。”

謝縣令放下茶盞,指著案幾右邊的抽屜,道:“府衙的章在裡麵。”

程子安拉開抽屜,拿出了雲州府的印章,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公印還挺清晰,看來這些年來,基本上沒用。

謝縣令對溫師爺道:“你去將管著賦稅戶帖的他們都叫過來。”

程子安擺手,道:“先不要交接這些,先交公使錢的賬。”

謝縣令見程子安開口就提錢,心涼了半截。

上任雲州知府之後,他拿到了一筆公使錢,共計兩千八百兩銀。

當然,這筆錢他照著往常的規矩,揣到了自己的荷包裡,一半當做公中的用度,一半當做了自己的私房。

至於賬目,哪裡來的賬目?

謝縣令後背又被汗濡濕了,知道這筆錢必須交出來,腦子靈機一動,道:“這筆錢領了之後,還沒來得及做賬。銀子下官可以如數交給程知府,由程知府去安排。”

程子安痛快地道:“行,你將戶部領取這筆錢的文書,與銀子一並交出來就行。阿爹,勞煩你清點一下。”

程箴道:“謝縣令,這筆錢要如何交割?”

謝縣令吭哧著,道:“程知府,這筆錢一直放著未動,下官恐前衙庫房不穩妥,後衙天天有人在,就放在了後衙書房裡,請程知府稍等,待下官回到後衙去取。”

程子安爽快地道:“行,阿爹,你就坐著等一等。”

謝縣令叫上溫師爺,一並朝後衙走去,沒多時,兩人回來了。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溫師爺將抱著的紅木匣子交給了程箴,道:“銀子太多太重,為了好保管,謝縣令就換成了金子。程老爺請點一點。”

程箴打開匣子,裡麵整齊放著一錠五十兩的金餅子,與幾錠雪花銀。他仔細清點之後,道:“無誤。”

程子安也不過問,為何銀子變成了金子,畢竟,金子可比銀子要值價。

連同從戶部領到的文書一並收好,程子安道:“謝縣令,你去將管著錢糧的胥吏叫來,將各縣所欠的賦稅帶來。”

謝縣令心裡莫名不安,現在他也來不及多想,起身走出門去。

溫師爺跟了上前,兩人走到轉角處,回頭朝值房望了眼,低聲道:“東翁,程知府可是要收繳曆年的欠稅了?”

謝縣令抹了把額頭的汗,順便抹了一手的油,他煩躁不已,取了帕子胡亂擦拭,道:“收繳,如何收繳,他從富縣縣令上來,難道還不清楚各縣究竟有沒有糧食,有沒有錢繳納!”

溫師爺腦子挺亂,似乎有什麼閃過,一時閃得太快,他沒能抓住。

雲州府的胥吏與其他州府一樣,在當地都是胥吏世家。

幾個錢糧吏見謝縣令前來,眼神十分複雜,帶著幾分客套虛偽的笑容,與他打了招呼。

謝縣令努力裝作鎮定,道:“李錢糧,你取了雲州府各縣所欠的錢糧賬目,隨我去見程知府。”

李錢糧吃了一驚,道:“程知府要收繳欠稅了?”

謝縣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我如何能清楚,不過程知府既然坐在了這個位置上,肯定要向朝廷繳納賦稅。”

雲州府的賦稅可不好收,李錢糧並非在意人的死活,就是他們得一次次跑,累死累活,也掙不到油水。

李錢糧看了屋內的同伴們一眼,歎了一口氣,“這倒也是。謝縣令稍等,我取了就來。”

雲州府積年所欠的錢糧賬目,謝縣令以前是知府時,經常要去看,已經翻得半舊了。

李錢糧嫌棄煩,就隨手丟在了抽屜裡。他打開抽屜找出來,隨著謝縣令去了值房。

程子安接過賬目翻看,一張張翻下去,問道:“高武縣的呢,總賬呢?”

錢糧賬目除了細賬,還有總賬,各縣一份,一張彙總。

雲州府共計十一個縣,現在賬目共隻有十張。

這種賬目不算重要,再加上看了也白看,壓根收不回來,李錢糧就不當一回事,從溫師爺手上接過後,看都未看就塞進了抽屜裡。

聽到程子安一問,李錢糧神色一變,轉頭看向溫師爺,道:“溫師爺,你以前經常來借賬目看,還回來的時候,竟然不還完整,偏生少了高武縣的,這是什麼意思?”

當時的謝知府,看到高武縣所欠的賦稅,總覺得刺眼。有次實在忍不住,謝縣令將高武縣與總賬目取出來,撕碎扔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溫師爺當時在場,知曉是怎麼回事。但誰叫李錢糧當時不清點,離手概不負責。

“李錢糧這句話就問得奇怪了,賦稅賬目由你保管,我當時是借了賬目查看,時候都全部還給了你。高武縣的賬目去了何處,我如何能知曉?”

李錢糧急了,他雖是胥吏,卻是府衙的胥吏,可不怕一個縣的縣令,冷聲道:“溫師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謝縣令在升任知府前,乃是高武縣的縣令。賬目由你取去,交由當時的謝知府查看。當時謝知府是一府的知府,我身為胥吏,就算知曉了賬目缺失,也不敢過問。內裡究竟,你我心知肚明!”

謝縣令臉比鍋底還黑,暗自咬牙將李錢糧的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

這群狗東西,以前他還是知府時,他們雖然狡猾,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在他麵前卻絕不敢這般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