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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

算了,看在崔素娘,以及崔婉娘的麵子上,他忍!

程子安耐心解釋道:“姨父,宰相門前七品官,還有句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他見孫仕明還是一幅不同意的表情,乾脆學著林老夫人那樣,直接乾脆地道:“聖上身邊近身伺候的宦官,也是奴仆。姨父可還會對他們拿出官身有功名的架勢?”

孫仕明一下怔在那裡,程子安懶得理他,從一旁繞過進了屋。

晚飯時,聞山長與林老夫人將程箴崔素娘並程子安一起叫了去,幾人熱熱鬨鬨用飯。

程箴見獨獨拋下了孫仕明,猶豫了下,道:“可要去叫孫兄?”

聞山長不樂意了,道:“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用頓飯,這份安穩,多虧了子安的麵子。不如問子安吧,你可要叫你姨父來?”

程子安嗬嗬笑,道:“老師,我餓了,就等你先開動呢。”

聞山長舉起酒盞抿了口,先夾了一筷子菜吃了,其他人陸續開動。

程子安等到最後才動筷子,埋頭苦吃。

聞山長斜了眼程箴,對程子安道:“反正我老了,老了就無需講那些臉麵規矩。子安是厚臉皮,亦不講究那些。我們這三人啊,就無疾一個端方君子。”

程箴忙賠不是,笑道:“是我著相了。不過子安,你與辛寄年的交好,卻承了永安侯府這麼大一份人情,可是過了?先前還說要去永安侯府道謝,上門哪能空手去,總得要備份禮。禮厚了,咱們家也拿不出來,禮薄了,那是侯府,顯得寒酸倒不怕,就怕他們以為你張狂,看不起人。”

程子安可是打算能在京城攀上多少關係,就攀上多少關係。

一個永安侯府就要掏空家底備厚禮,等到攀上的關係多了,程家傾家蕩產都不夠。

程子安老神在在道:“阿爹無需擔心,我們是小門小戶之家,拿不出厚禮正常,拿出來了倒是奇怪了。”

程箴琢磨了下,道理是這個道理,還是不放心問道:“那你準備帶些什麼,進京之後,我與你阿娘,算著去給你準備。”

程子安笑嘻嘻道:“厚著臉皮上門,就是擺明了要去打秋風,我還準備帶賞賜回來呢,一個大錢都不用出!”

程箴瞠目結舌盯著他,聞山長哈哈大笑,一幅你看你看,被你兒子的厚臉皮驚到了吧的模樣。

程家那點錢,拿到京城買到的厚禮,貴人也看不上。

況且送禮是個無底洞,程子安有那多餘錢,還不如直接散給窮人。

程子安早有打算,永安侯府,是個好開端啊!

第63章 63 六十三章

◎無◎

一行人順順利利進了京城, 四斤領著他們去了賃好的宅子。

宅子在貢院附近,周圍住著一些小官吏,文房四寶書鋪林立, 空氣中都飄著詩書之氣, 安靜又舒適。

前後兩進的宅子,收拾得乾乾淨淨, 京城天氣寒冷, 炕已經早早燒好, 熏籠裡添了香,進屋就暖氣撲鼻。

聞山長與林老夫人回了聞家宅子,程子安與孫仕明住前院,程箴與崔素娘住在後院。

安排收拾妥當住下來之後,程子安先好好睡了一覺, 翌日起床便寫了拜帖,準備前去永安侯府。

崔素娘不習慣京城的氣候,早起時覺著外麵太冷,便不願出門, 在暖炕上坐著。

程箴陪著她,聽到程子安要出門, 崔素娘覷著他的神色, 見他精神奕奕,關心叮嚀道:“出去的時候小心些,多穿一點, 彆著了涼。”

程子安掀起衣衫讓崔素娘檢查, 程箴笑罵了句, 問道:“你真打算要去永安侯府打秋風?可彆被趕了出來。”

永安侯府如今老永安侯仍在, 他去世之後, 侯府已到五代,就得將等襲爵。

永安侯府富貴是富貴,兒孫大多在朝廷做著些閒差,施三爺算是最有出息,今年升到了戶部侍郎。

施三爺之後,程子安也清楚。不過,端從永安侯府的做派來看,至少他們看重程子安這個舉人新貴。

隻要看中,他就不會被趕出來。

程子安簡單說了幾句,讓崔素娘好生歇息,“阿爹阿娘,你們自行用飯,無需等我。”

老張問好了路,駕著騾車,前往永安侯府而去。

京城的官員多坐轎子與馬車出行,騾車多是小門小戶,大車行的租賃,拉貨所用。

永安侯府離皇城近,周圍皆住著大周開國時的勳貴。從貢院過去,約莫要大半個時辰的車程。

在侯府周圍,平時見到的騾車,大多都是送貨。平民百姓無事極少前往,免得衝撞了貴人,遭到斥責驅趕。

老張照著程子安的吩咐,將騾車趕到了永安侯府的大門前。

侯府的門房躲在屋子內取暖,聽到外麵的動靜探頭出來一看,見老張正緩緩停下騾車。

門房一時還以為看錯了,待回過神,倒也沒亂趕人,而是微微不耐煩地道:“找下人仆婦的,往後麵去走偏門。”

外麵寒冷,門房終於忍不住,不悅抱怨了句:“恁地不懂規矩。”

程子安也不惱,待車停穩之後,從騾車上跳下來,上前遞上拜帖,順道將約莫半錢碎銀,一並放了進去。

“在下乃是明州來的新科舉子程子安,有勞施三爺遣了施管事前來洵水迎接,特地上門來遞拜帖,待施三爺有空,再親自向其道謝。”

門房手上拿著拜帖,仔細打量著程子安。

少年俊朗,舉手投足之間,一身讀書人的斯文氣,又是新科舉子。

施德前去洵水辦差的事情,門房倒不清楚。不過聽完程子安的話,捏著手上的碎銀,態度一下就變了。

門房忙躬身見禮,客氣恭敬地道:“原來是程舉人,三爺去了戶部當差,程舉人放心,待三爺回來,帖子定會即刻遞到他麵前。”

夾在一堆拜帖中遞上去,與遞到施三爺麵前,差彆不大。

但對門房來說,就已經足夠表明,他這個來自明州,坐騾車來的鄉下舉人,騾車再停在永安侯府門前,不會被趕走。

程子安拱手道謝,轉身上了騾車,道:“走,去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位於皇城中軸線上,周圍商鋪鱗次櫛比,三層高的酒樓,門前搭著高高的彩棚。進去的客人,非富即貴。

彩棚後的女伎們花枝招展,見到客人來,軟語嬌俏扭著身子貼了上前。

也有穿著簡樸的客人,但夥計連腰都快彎斷,比起迎接先前的錦衫豪客還要恭敬客氣。

女伎們也變得矜持了起來,隻盈盈起身見禮,並不私纏。

程子安買了一包炒銀杏,邊走邊吃看得津津有味,感慨不已。

這就是富與貴之間的區彆。貴不一定不好美色,而是須得在門口攬客的女伎,貴人看不上。

各家花樓的行首,教坊司出名的官伎,會被他們召喚,上門伺候。

果然,沒多時,程子安便看到了一架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門前。

夥計趕緊上前,親自打開車門,伸手手臂虛浮,卻被先下車的嬌俏小娘子一把推開了,自己立在那裡,伺候車裡的人下車。

夥計也不惱,臉上堆著滿得不能再滿的笑,將從馬車下來,穿著雪白狐裘風帽,隻露出一絲豔色的美嬌娘,迎了進去。

程子安笑了笑,悠閒地晃到了天香樓隔壁的銀樓祥福樓。

銀樓不比天香樓熱鬨,門前照樣搭著彩樓,門前迎客的夥計麵無表情立著,看上去很是傲慢。

程子安走過去,夥計拿眼角將他從上斜到下,最後隻不鹹不淡招呼道:“客人若要買些銀丁香耳墜,進去一樓櫃台挑選。”

銀丁香耳墜最便宜,眼屎大小的銀子,做成丁香花的形狀,出口大氣就能吹走。

程子安也不計較,他穿著半舊的棉夾衫,外麵披著細布大氅。

無名小卒,加上衣著打扮,辛辛苦苦攢了一些銀子,也隻買得起銀丁香耳墜。

到了櫃台前,站在櫃台後的夥計熱情些,問道:“客官可要買什麼頭麵,銀丁香耳墜,還是銀手鐲?不是在下吹噓,祥福樓的頭麵,就是銀丁香,在全大周你都尋不出來這般精巧的樣式。”-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又是銀丁香耳墜。

程子安止不住笑,問了價錢。

夥計從櫃子裡拿出耳墜擺在櫃台上,道:“五兩銀子一對。”

程子安將炒銀杏放進荷包裡,擦乾淨手,拿起耳墜在手中墊了墊。

滿打滿算,一對銀丁香耳墜加起來,沒有半錢銀子重。

耳墜做工是精巧上乘,螺絲殼裡做道場,鼻屎大的銀子上,花瓣紋理都清晰可見。

匠人地位低,工匠的手藝不值幾個錢,值錢的是祥福樓這塊招牌,尤其是能開在朱雀大街上的招牌。

五兩銀子,可以買一個下人了。

程子安將耳墜還回去,從容地道:“太貴了,我買不起。”

夥計那點熱情,跟變戲法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多話,轉過身不搭理程子安了。

程子安也不在意,轉身往樓上走去。

夥計見了,忙揚聲道:“哎,樓上的更貴,你若買不起,就彆去亂逛,當心衝撞到了貴人。”

窮人不要講麵子,麵子不值幾個錢。

當然要有尊嚴與底線,但程子安向來放得很低,主要是看為了什麼。

程子安好脾氣問道:“看都不允許看嗎?”

夥計一下遲疑起來,祥福樓倒是沒這個規矩,不過,明知道自己買不起,還去看甚看?

程子安好脾氣道:“我就是去見見世麵,看看京城的繁華富貴。”

樓上恰好下來一群人,聽到程子安的話,有人噗呲笑出了聲,其中一個男子道:“還真是有趣。施二,你們祥福樓竟是這般待客的?”

被稱作施二的男子懊惱地道:“明九,你休得胡說,先前我輸給了你,那是我大意了,你彆借機再明嘲暗諷啊!”

夥計見到幾人,縮著脖躲到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程子安順眼看去,兩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被稱作明九的,穿著黑色灰鼠裡大氅。一旁的施二,穿著大紅的緙絲狐狸裡大氅。

明與施,祥福樓。

永安侯府得了安老侯夫人的嫁妝,從隻剩貴中,添了富。

能與施二有說有笑,姓明的郎君,應當就是明相的孫子了。

施二蹬蹬蹬下了樓梯,來到程子安麵前,將他上下看了看,道:“祥福樓裡的珠寶貴得很,你買不起。不過,你隻是去長長見識,隨便上去就是。”

說話不客氣又直接,程子安笑著拱手道謝,“我真是買不起,隻是從明州府來京城考春闈,想來開開眼。”

施二愣了下,立刻來了興致,道:“原來是明州府而來,我姨婆嫁進了明州府辛氏,你既然來自明州,應當聽過辛氏吧?”

程子安笑道:“我當然聽過,在府學時,我與辛寄年辛小郎是同窗,一直交好。這次來京城應考,還有幸得了施三爺差施德前來迎接。”

施二愣了下,哎喲一聲,道:“原來是三叔的貴客,我聽太婆提過,三叔也念叨了幾次。你可是姓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