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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傾城 曉夢霜天 4448 字 3個月前

正看著自己。白玉棋子跳動在若情修長的指間,拂袖一彈,將那棋局打亂:

“好了彆唱了,都下去吧!”

戲子們這才止了聲音,一個個躬身告退。

儀德殿內頓時清淨下來,東方若情似已薄醉,被囚龍鏈纏住的雪白玉足稍稍抬起,猶如火蛇纏著腳踝,媚惑橫生。曹璉立刻撲跪在地,捧起公主的玉足輕輕按摩。東方若情的目光卻在慕緋身上凝了片刻,忽然懶懶喚道:“木頭你過來——”

胡亂扯謊出來的名字讓慕緋險些反應不過來,她慌忙迎上前去,裝作囁囁喏喏的模樣應道:“奴才在。”

東方若情望著慕緋,緩緩將酒杯遞回給何平,似笑非笑的話語從頭頂飄下:“本宮乏得很,你去泡杯醒酒茶來!”

慕緋低頭深吸一口氣,隻是泡茶而已,她按捺住心頭的種種情緒領了旨意,轉身就告退去給東方若情泡茶。再回來時,鳳榻上的東方若情仍保持著原來的姿態,香腮暈紅,醉態恍惚,清眸子中卻含著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大殿內靜的出奇,太監宮女們低眉順眼,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慕緋眸色沉靜,端著琥珀色的茶盞走到東方若情身前,彎腰跪下:“公主請用茶!”她將茶盞高舉過頭頂,等著東方若情接過...

東方若情先是淡淡瞄了一眼,身子前傾,輕輕握住茶盞。她手上幾根鏤金長指套尖銳駭人,散著碎鑽般的冷銳光芒。東方若情逼視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小太監,纖細的手腕突然用力一掀,滾燙的茶水立刻潑了慕緋滿臉滿身,“啪!”的一聲打翻在慕緋眼前!

“公主殿下!”慕緋%e8%84%b1口驚呼,不料曹璉搶身上前扯住慕緋的衣襟,另一手揮出一掌狠狠劈在慕緋臉上,大罵道:“狗奴才,一杯茶都端不好!”慕緋的臉頰剛被茶水燙到又被曹璉掌摑,火辣辣的疼痛猶如錐刺,她來不及辯解半句,雙臂就被曹璉和何平死死按住,像是犯了什麼彌天大錯...慕緋強忍著還手的衝動,怒而抬眸瞪著東方若情,卻見那人%e5%94%87角揚起冷冽而又玩味的弧度:

“你打翻了本宮的醒酒茶,該當何罪?”

慕緋氣得臉色煞白,隻覺%e8%83%b8口翻湧的怒火衝上頭頂:“奴才...奴才沒有!”

“哦?沒有...”東方若情目光灼灼,刺在慕緋緊鎖的眉心:“那你想說,是本宮打翻的麼?”

慕緋緊咬牙根,俯□去,光潔細膩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線低啞:“奴才不敢...請公主責罰!”

東方若情嬌豔的麵龐沉如寒冰,似醉似醒地盯著慕緋,冷冷開口道:“拖下去,杖責四十!”

慕緋愕然起身,脖頸立刻被狗仗人勢曹璉死死扼住,太監尖細的聲音刺破耳膜:“來人啊——拖去慎刑司狠狠地打!”

“不必了,”東方若情慵懶地抬了抬手,語調卻更加森然:“就在這裡,在本宮麵前施刑就是了!”話音剛落,慕緋就被四個一擁而上的小太監粗暴拽起,往殿外拖去...這就是皇宮,沒有人會給她半分辯駁和自救的機會!主子隨時能對你肆意□,主子一句話,就能讓你生不如死,天塌地陷!

隻因打翻了一杯茶,而那杯茶分明是她自己打翻。

東方若情,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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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責的刑具很快準備妥當,擺在了儀德殿殿門外。殿外風雨未歇,慕緋披頭散發,渾身淋透,被人死死按在行刑的長條板凳上。慎刑司來的兩個粗獷漢子握著荊條大仗,隻等一聲令下。東方若情則坐在殿門口一張鸞鳳金椅上“觀刑”,手捧一盞曹璉重新泡來的醒酒茶。紅%e5%94%87倚杯,眸色淒冷,將妖後東方端華的狠辣決絕學的淋漓儘致...

四十大板,一旦下手得狠,能把一個常人打得當場斃命,就算不死也是終身殘疾。絕望的痛楚瞬間席卷而來,慕緋急怒攻心,啞聲喚道:“公主...奴才知錯了,求公主饒過奴才這次吧!”

東方若情幽幽一笑:“求饒求得心不甘情不願,你當本宮聽不出來麼?打!”

她那聲“打”字剛落,第一杖就狠狠砸上了慕緋的%e8%87%80部,“啊!”慕緋痛得大喊一聲,而她的喘熄叫喊很快淹沒在一片“啪啪啪!”的亂響之中...那感覺像是有千斤重物從四麵八方劈向她的身體,像風雨中的枯葉任由被人撕裂摧打!淩遲般的劇痛從身下迅速擴散,甚至有骨骼碎裂的聲音。“十、十一、十二...”她聽見有人在數,每一聲都如同地獄傳來的腳步,慕緋受過那麼多次傷痛,沒有一次和現在一樣,緩慢而殘忍!

血腥的味道很快彌漫開來,慕緋不敢想象自己皮開肉綻的模樣。一塊冷硬的木條在這時被人塞入口中,然後死命咬著。她抬頭去看東方若情,冰冷的雨幕和吃痛的淚水早已模糊了所有,再也看不清那人高高在上的冷漠絕情...慕緋瘋了般恨著,她想要逃,她知道在四十大板打完之前,甚至有力氣%e4%ba%b2手殺死東方若情!但卻不能...她也許能逃出宮,卻會害死引薦她入宮的李公公,害死舅舅容兮明!

何況一旦逃了出去,紫罌粟、風息草、月下金蓮和千金散這四種靈藥就再沒有機會得到了,她又有何麵目回去見南雪衣!

“雪衣...”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掠過心底,她垂眸淺笑間的溫柔,她拔劍縱橫時的流雲之姿,她以血鑄成相思劍的決絕。兩年前慕緋弑君重傷,南雪衣從鑄劍山莊一路追去臨安,香湯共浴,氣息如蘭地說過:“有我在,你怎麼會死!”

如今慕緋的世界再也沒有南雪衣時時刻刻守著她,護她周全。慕緋隻有自己,隻剩了自己!

怎能死在這裡,活生生被打死在東方若情的杖下?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慕緋默念著南雪衣的名字,忽然幾杖打偏打在了她的背脊,內腑一陣翻江倒海,慕緋痛呼一聲把口中的木條吐了出來...隻見那木條上鮮血淋漓,慕緋的%e5%94%87角也源源不斷地滲出血絲,內傷外傷,怕是支撐不住了。

東方若情霍然起身,她猶疑了,眼睜睜看著俊俏精致的小太監被得打麵無血色,鬢發散亂,淚眼混沌,嘴%e5%94%87顫唞發白。慕緋直勾勾盯著地麵,那雙淺澈的眸子裡透著陰鬱的倔強和憤恨,除了恨以外,還隱藏了某種東方若情看不透的心事。那樣沉重,又濃得可以燃儘一切。

木頭,你究竟哪兒來這樣多的銳氣和心事?

曹璉察覺了東方若情的失神,搶在公主下旨赦免前,高聲喊道:“繼續打啊,往死裡打!”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行刑的宮人奮力數著,不料剛打到第三十大板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嘶啞的呼喊:“停手,求你們停手啊!”

東方若情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青灰色織蟒箭袖袍服的太監匆匆趕到儀德殿前,撲通一聲跪在了杖刑的長凳前,淚水橫流,不住磕頭道:“不能打,不能打了!公主殿下開恩,彆再打她了啊!”

這太監不是彆人,正是受容兮明托付、送慕緋入宮的副總管公公李鬱。李鬱年約四十,為人忠厚穩妥,是宮裡唯一知曉慕緋身世的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揮杖的宮人見是李公公,停了手不知所措地望著東方若情。東方若情眉尖緊蹙,很是詫異道:“李公公怎麼來了,擅闖東宮,就為了給他求情?”

李鬱望了慕緋一眼,隻見她癱軟在長凳上痛暈了過去,臉色慘白如紙,打得碎亂的衣衫險些暴露了女子身份。滿身浸透了雨水和血跡,受儘恥辱。李鬱心如刀絞,嘶啞著聲音解釋道:“奴才罪該萬死,任由公主責罰!但慕...木頭她是奴才引薦入宮,教導不慎!冒犯之處奴才願替她承擔所有,求公主饒她一命吧!”

東方若情鳳眸一挑,%e5%94%87角疏冷的笑容透出了好奇,和尖銳的試探:“那你為何要引薦他入宮,你和木頭是什麼關係?”

李鬱放緩了聲音道:“奴才,奴才和木頭的父%e4%ba%b2,李木匠是交情深厚的同鄉。李木匠去世時把他托付給我,奴才視他如自己的%e4%ba%b2生兒子...”

若情神色肅然:“不對吧,本宮問他的時候,他說自幼家貧被賣進青樓做小廝,哪兒來的什麼父%e4%ba%b2?”

李鬱拭了拭額角綿密的冷汗:“是...木頭不是李木匠的%e4%ba%b2生兒,是他十歲的時候被李木匠收養了。不料過了六年養父去世,這才托付給了奴才。”

“身世倒是複雜...”東方若情微一失神,眼底的冰霜漸漸褪去化作了柔和,酒也全然醒了:“既然李公公視他如子,留一條賤命便是!帶下去吧,三日後入浣衣局,服役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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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裡,春雷陣陣,暴雨傾盆。

宮外的家宅,廊前的紅燈籠在淒風冷雨中搖搖欲墜,燈影幢幢繚亂。陌生的廂房裡,濃烈的藥香熏得人幾近窒息。幾個侍女模樣的女子端著銅盆、藥碗等來來去去。床榻上趴著那人雙眸緊閉,昏沉不醒。她在夢裡似乎也被疼痛折磨著,墨染似的眉梢深深擰著,呼吸紊亂...

“快快快,直接把衣衫剪開,快上藥啊!”李鬱守在床旁使喚,額頭上滿是汗水。侍女們順從地忙亂起來,一個輕輕按住纖腰,一個小心翼翼地剪開慕緋鮮血黏住的衣褲...隻見她原本雪白細膩的%e8%87%80部肌膚被打得傷痕交錯,模糊的血跡凝成暗紅,觸目驚心!李鬱彆開臉不去看她的身子,拿著熱毛巾擦拭慕緋慘白的臉。

侍女們手腳麻利地開始清洗傷口,替她塗上宮裡最好的金瘡藥。

傷口的劇烈刺痛感如火焰一樣猛竄上來,“啊!”慕緋呻[yín]一聲驚醒過來,手下意思地攥緊棉被,疼得渾身驚顫發抖...“公主!”李鬱忽然撲跪在床沿,一下下抽著自己的巴掌,哭道:“是奴才無能,是奴才保護不了公主!奴才去找太醫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o(>_<)o ~~可憐的緋兒被打了,她長這麼大回宮後不是被扇耳光就是被打板子,雪衣要是知道了肯定心碎了一地。這個故事告訴偶們,欲得女王信任,必先被虐╮(╯▽╰)╭

有木有覺得李公公那一聲“公主”特彆心酸啊,唉,兩個公主的虐戀情深開始了、、、

PS.若情和慕緋小時候那段回憶,慕緋送若情珍珠那段是在二十八章,慕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