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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

東方青楓閉上了眼睛,手中白光一閃,一柄雪白刀刃,毫無遲疑,麵對麵地穿進了文嬰帝的%e8%83%b8口。

文嬰帝悶哼一聲,倒在他肩上,他的下巴放在了他最愛的兒子,寬闊的肩膀上,他笑了,“楓兒,若再來一次,朕絕不會,讓你和你娘,去蟠龍山……”

最後的莊字沒有說出來,文嬰帝便閉上了眼睛,連同他身體裡滅世,一同死去,死的時候,還能聽到文竹君那不甘的怒吼。

東方青楓手微抖地握著刀柄,他輕輕地鬆開,手環住父皇的肩,“父皇!”眼淚,落下來。

他聽到了一道聲音。

“哈哈哈,東方青楓,你的心境破了!我以為我要等十年八年才會有機會,沒想到,才幾天你就不行了,哈哈哈,你竟然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這殺父之感,滋味如何啊?你的刀,正插在父親的%e8%83%b8口上,你可有一絲痛苦啊,不,東方青楓,你不必開口,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痛苦,你若不痛苦,我又怎麼會出來,哈哈哈……”

一條黑龍在東方青楓體內肆虐,仿佛出寵的鳥。

“唔”東方青楓口中,溢出血來,但他很快穩住心神,將父親放到了地上。

他知道,他其實已經死了,死在滅世的手中,可他又活了,這世間,唯一能做到死而複生,逆轉生死的人,隻有她一個。

隻有她一人。

她來了,她就在城內。

白衣,可這不是黃泉,不是天災,這是滅世,她用了什麼代價,扭轉了時空,白衣!

他將最珍惜的斬龍刀,留在了父親的身上,轉身踉蹌地衝出皇宮。

……

時光回轉,元櫻從王府裡衝出來,她見到了祖宗,剛才還一頭秀麗黑發,瞬間變白,一口血吐了出來,在倒在地上前。

被衝過來的元櫻接住,“祖宗,祖宗!你怎麼,頭發……嗚。”

闕清月靠在元櫻肩上,看著她,聲如蚊蚋道:“帶我走,不要,不要回闕氏。”她不想族人擔心。

元櫻看著祖宗的樣子,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她哽咽道:“好,好,元櫻帶你走,祖宗,要要去哪兒。”

闕清月目光渙散,她用力地看著遠方:“找一處,沒有人,山青水秀的地方,有河,有樹。”

“好,好。”元櫻點頭答應:“祖宗說什麼,元櫻就應什麼。”

說著,她將祖宗背了起來,背到了車上,不理管家的呼喚,坐上馬車,抹去眼淚,拿著馬鞭狠狠地抽向馬,“駕!”

一夜過去,天亮了。

昨日的一切,像做了一場惡夢,大聶普通百姓,將昨日那一幕,當做一場夢,不願再想起。

畢竟,第二日太陽升起,又是忙碌的一天。

也有很多門派中人,清楚的知道,昨日,滅世降世,大聶滅亡之際,有一高人,逆轉了時間,保住了大聶王朝,救了他們所有人。

這種世間傳說的神通,流傳下來的,寥寥無幾,最有名望的,是闕氏的先祖,闕朝歌五百年前施展過,但據說,闕朝歌施展過後,便離世了,闕朝歌已死去五百年,但她有轉世之身,便是闕氏如今的那位轉世祖,闕清月。

一日間,無數名門正派的人登門拜訪,卻未見到那位轉世祖,隻見到了那位闕氏族長,以及全族上下的族人,他們眼睛都是腫的,怒瞪著他們。

這些人親眼所見,無數族人,跪拜在祠堂裡,整夜為祖宗祈福,磕頭,隻求祖宗歸宗。

可是,祖宗沒有回來,一直沒有回來,再也沒有回來。

白衣從此消失了,元櫻,亦不見了。

闕世的轉世祖可能凶多吉少傳言,流傳出去,無數道門中人,玄門中人為感謝她,向闕門送上救命禮,通通被闕金寶丟出門外。

他不要錢,他要白衣回來,白衣沒有死。

郊外的一處小山,山中有一條小河。

旁邊是一間空置的獵人草屋,草屋前,一棵乾枯的樹下,有把簡陋的搖椅。

一白發女子,躺在搖椅上,身下墊著錦被,身上蓋著厚厚的披風。

白櫻取了火烤熱的饅頭,她跪在搖椅邊,抖著唇道:“祖宗,你,你就吃點饅頭吧,你已經一夜沒吃東西了。”

“祖宗,外麵那麼冷,這河水都凍住了,沒什麼好看的,我們不看了吧,回屋裡好不好,我升火,暖和。”

“嗚嗚,祖宗,我背你去找大夫吧,我去找東方青楓,讓他找禦醫給你看看,好不好?”元櫻幾乎祈求地蹲在搖椅邊小聲地說。

祖宗終於動了動,她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隻是虛弱地開口:“元櫻。”

元櫻邊哭邊將耳湊近她,“祖宗,你想說什麼,你說。”

“給我梳梳頭吧。”

“好,好!”元櫻哽咽地從懷裡掏出玉梳子,像往常一樣,給祖宗梳頭發,可是以往一頭柔軟的黑發,現在卻是一頭銀發,她握都不敢握。

握在手中,手都是抖的,元櫻就算再傻,也知道,祖宗這是,這是傷了壽命,壽命將儘了。

梳了多久,她就哭了多久,待梳好了頭發。

她蹲在自己做的簡陋的搖椅旁,仰著頭看著祖宗。

闕清月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白,隻有唇間有一抹紅,唯有眼神還算清亮,她望著那條不會流動的小河。

是她說,要看河水,元櫻才做了搖椅背她出來。

可是,沒有河水,隻有冰。

若是春天就好了。

“元櫻。”

“嗚,嗯。”

“原來,我能活一百二十歲呢?”到了如今,闕清月方知道,為什麼月盤周圍會有閃爍的星星,早年無聊得很,她還數過,是一百二十顆,現在,一顆也無了。

她壽命走到了儘頭,看著靈台暴漲五百萬功德海,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可真是,功德無量啊。

可,她就要死了,就要與這世間,緣儘於此。

她的使命,她此生的天命,已經完成。

“祖宗,一定會,會長命百歲嗚。”

元櫻難過地低下頭,可是從今日之後,再也無人會摸她的頭發,喚她元櫻,莫哭。

“元櫻,莫哭。”

“我們,終會相見的。”

很遠的地方,傳來鞭炮的響聲,今日,是歲首,本應該在族裡吃糕餅。

不知何時,雪,從空中落下來。

下雪了。

闕清月望著天上雪,想起了,上一次大雪的情景,她的手,艱難地轉了最後一次扳指,“天上雪,馬上人。”

還有扳指內,他最真心的祝福:長命百命,福壽綿長

“告訴他,我走了,不後悔。”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從此再也沒有聲音。

“祖宗!啊!”元櫻跪在地上,抱著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陪著她長大的人,教她長大的人,在無人的山中,嚎啕大哭。

這時,從山頂,下來一人,在聽到元櫻的嚎啕哭聲時,他腳下一趔趄,差點摔了一跤。

“哈哈,東方青楓,你愛的人,她死了,你竟然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著,好可憐啊,東方青楓,最後一個愛你的人,也離你遠去了,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把命給我吧。”¤思¤兔¤網¤

東方青楓穩住自己,置若罔聞地向河邊而去。

河邊,他與白衣,有過許多回憶,他為她捉過蟲,掏過鳥屎,趕過馬蜂,她曾氣不過,追著他打,二人繞著河邊跑,此間種種,皆仿若昨日。

他走到元櫻背後,盯著搖椅上的人看,一把推開元櫻,他伸手握住白衣的手腕,許久,才放下。

他平靜地道:“你哭什麼?誰說她死了,她還活著,你去找鹿三七,他手中有一顆宮裡的秘藥,九轉還魂丹,能救她,你去取來。”

元櫻聽到後,當即從地上爬起來:“真的?真的?我馬上去,我去。”說著,連鹿三七在哪兒都沒問,便衝了出去。

元櫻一走,東方青楓才緩緩地會倒搖椅旁邊,他轉頭看著仿佛在搖椅上睡著的人。

她還是那麼迷人,白發,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容顏,隻會襯得她仿佛如謫仙一般。

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他靠著她,望著溪麵,自言自語:“上一次下雪,我送你入京,這一次,又是這樣的雪,我卻要送你離開,白衣……”

他眼圈紅了,“你一直在信中,勸我,將來要做個好皇帝,要保大聶江山,嗬嗬,我從來不想做皇帝,我也從不在意這大聶江山,但你讓我做,我為你,願意去做,儘我之力,保這大聶江山。”

“可白衣,你卻離我而去,你不守誓言,說要做我的國師,沒了你,這皇帝,我要它何用,這天下,這江山,又與我何乾?”

“若可以換,我願用這一切,換你歸來。”

體內的煞龍,已從青色,變化為黑色,它馬上就要再次由蛟過龍門,化龍飛天,它狂笑:“哈哈哈,東方青楓,你的心境漏了,父皇被你親手殺死,如今,心愛的人也死在你麵前,你還堅持什麼呢,把命給我吧,全了,一切就都了結了,一切痛苦就都沒有了……”

東方青楓仿若未聞。

他道:“白衣,你總跟我說功德,讓我積累功德,我知道,你的功德比我多得多,你想讓我也跟你一樣多,嗬嗬,才會讓做那大聶國君,可你不知,功德對我而言,這有何難?”

他咽下喉間一口血:“你隻知,做皇帝,能積累百年功,你卻不知,還有一種,更快積累功德的方法……”

青龍在他身體瘋狂肆虐,它似乎終於明白東方青楓要乾什麼,它吼叫,它狂舞,不斷地摧殘著這具身體,摧殘著東方青楓的意誌:“東方青楓,你敢,你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東方青楓任它肆虐自己。

毫不反抗,整個人已如風中燭火。

他伸手,小心地將搖椅上的人,將那一頭銀發靠到自己肩膀上,讓她倚著自己,就像睡著了一樣。

“那西豐主君要吞噬父皇命格,進階滅世,可我又何嘗不是呢,我體內的蛟龍,化龍之時,又何嘗不是另一滅世,嗬,我若一日滅掉兩滅世,白衣,你說,我這算不算功德無量啊?”

“你敢,東方青楓,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有何不敢呢?父皇被我親手殺死,白衣,也離我而去。”

他摟著人,用這雙眼晴,替她看這最後一眼天地,最後一眼人間山河,最後看一眼,這場揚揚撒撒的冬雪。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可惜,無一是你。”

說完,他的手便猛地向%e8%83%b8口一拍,將整顆心脈震碎。

血,從他嘴角湧出來。

“嗬嗬,他,朝若是,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

說完,東方青楓環抱著人,無聲地垂首。

雪落不斷地落在兩人身上,很快,便積了一層,無人撫去那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