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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探路的,兩人過來跟劉司晨說了幾句話。

劉司晨回身走過去與東方青楓道:“殿下,那邊是闕氏的人,早上就在那裡等著了,車馬俱全,那,那祖宗,該過去了。”他們護送的任務,到這裡,便算完成了。

東方青楓手握馬繩,坐於馬上,他回頭,看向馬車,沒有開口。

身後墨綠色馬車的厚車簾被人掀開,闕清月一身孔雀藍衣衫,身著披風,從車上走了下來,元櫻早早放好了車梯,扶著人走下車。

到了這一刻,短短的幾十米,闕氏的人站在那邊,並沒有過來,這是給幾人分離,留下說話的時間。

鹿三七與劉司晨,元櫻一起,默契地走至一邊,他們是給九殿下與闕氏祖宗留下告彆的空間。

東方青楓在雪中,翻身下馬,手握刀,一身玄衣,朝她邁步走過來。

真是個堂堂九尺男兒,站在雪中,好高啊。

闕清月也低頭朝著他走近兩步,兩人麵對麵站在雪中,她捏著寬袖,看向他。

朝他笑了下,她輕聲問道:“東方青楓,你還會回朝歌城嗎?”

東方青楓居高臨下望著她,眼神裡,有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哀傷,他握了握手中刀:“說不定。”

“哦。”闕清月低頭看向地上的雪,然後又抬頭問他:“你近段時間,會留在京城?若有事,可以給我寫書信,派人送到闕氏,交給元櫻。”她在雪中道。

旁邊不遠處,鹿三七側身持扇,劉司晨腳踢雪花,元櫻蹲著,三人同樣望著這一幕,深有感觸,日日相伴,一朝分離,就連他們心中都不是滋味,有種想祈求老天,讓這一對戀人,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不要彆離。

“嗯。”他應聲。

闕清月看著他,笑容慢慢落下來,她問:“就要分道揚鑣了,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嗎?”

東方青楓眼底發紅,他深吸氣,看著她道:“闕姑娘,多加保重。”然後退了一步,抬手握刀,拱手,那是江湖離彆之禮。

闕清月看著,她低頭笑了,然後慢慢收回了笑意,在雪中,也朝他,雙手交疊,做了一個同輩揖禮,回到了她們最初的稱呼,“將軍,保重。”

兩人都沒有說後會有期。

她懂他的意思。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回身,喊道:“元櫻,三七,我們走。”說完便向京城那邊走去。

鹿三七與元櫻站起身,跟在後麵,元櫻背著箱子,一路跑跳到祖宗身後,她回頭望了一眼,見他們身後,九殿下仍站在那裡,孤零零地在雪中,目送他們,劉司晨也緩緩起身,跟在九殿下`身後,看著他們。

隨著分離,二人的身影,在雪中越來越遠。

元櫻感覺眼睛突然有點不舒服,她低頭揉了揉。

短短的幾十步,從沒想過會那麼漫長,闕清月一直往前走,一直走著,在闕氏的人迎過來的時候,她突然心有所感,停下腳步,握著披風,回過頭,向身後看去。

隻見,茫茫雪中。

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東方青楓坐在馬上,並沒有離開,隻是站在那裡,二人遙遙相望,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肩膀上,厚厚一層。

這一幕,讓她記起幾個月前,得知要返回京城時,她曾給自己算過一卦,算完還吐了血,她在那卦中看到的。

就是眼前這一幕。

她還記得那畫麵,自己身披裘衣,站在天元城外,天空也是這樣下著大雪,前麵有很多人迎接她。

她看到自己回頭。

城外有一匹棗紅戰馬,馬上遙遙坐著一個人,對方一直在城外望著她,身上已經落了許多雪花。

那時,她還覺得,這樣天上雪,馬上人,回頭的畫麵,甚是奇怪。

如今身臨其境,原來,是如此光景,如此心境。

她一路走來,曾跟無數的人道彆過,與人說過無數次告辭,終於輪到最後一次,是她和東方青楓的彆離。

天上雪,馬上人。

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一幕,原來是現在這樣。

她伸出手,去接那天上落下來的雪,雪花飄落在她手上,融化在她的心裡。

是留戀,是決彆,是永遠,不再見。

第49章 月牙 嗯,回來了

元櫻背著箱子走到祖宗身邊。

“祖宗, 這裡是不是應該,有那首曲子啊?”她問。

闕清月將手揣進袖子裡,眼晴餘光向右:“什麼曲子?”

“就是, 你曾經彈給鬆英的那首。”元櫻努力回想著:“那首, 宣你!”

闕清月一愣,目光飄向遠處,隨後看向地麵的雪,白色的雪,她笑了下,道:“你說的不錯,是該彈那首。”她抬頭,最後向雪中望了一眼。

然後轉身:“沒有結果,執迷不悟, 不如放手,走吧。”

元櫻越聽越不懂了,她撓了下頭, 身後鹿三七走過來, 他用扇子拍了下她的頭:“剛才說的什麼曲子?什麼放手?”

“祖宗以前給李鬆英, 就是你表妹,給她彈過一首曲子,你聽過沒?”元櫻道。

“我怎麼可能聽過?曲名是什麼?”

“宣你?”

“選你?”鹿三七想了想:“什麼意思?”

“所以我就說了嘛, 你不懂。”元櫻雖也不懂,但她很會重複祖宗的話,“宣你,就是沒有結果, 執迷不悟, 不如放手!懂了嗎?”

鹿三七手拿扇子, 看向元櫻,扇子一收:“沒有。”

元櫻:……

“到底什麼意思?”

“快走吧。”她一扯鹿三七,兩人追上去。

闕氏來了三十多人,為首的是一年長的女子,她見到闕清月,頗為激動,在雪中快步走過來:“姑娘,你總算回來了。”

闕清月見是她,微微一笑,摘下了頭上的風帽,揖禮道:“文姨,彆來無恙。”她自幼在族中,衣食住行都是文姨打理,文姨早年喪夫,不想改嫁,便一直在族裡打理這些瑣事。

“回來就好。”文姨扶起她,高興道:“族長他啊,接到消息早就望眼欲穿,一早就讓我們在城門口等你,剛才見你與朋友有話要說,就沒過去,上車吧,馬車裡有茶水與點心,暖和些。”

“謝文姨。”闕清月回頭看了眼鹿三七與元櫻:“她們是我的朋友,與我一起回族裡,文姨可有地方安置。”

“有的有的,姑娘的鏡湖園一直留著呢,安排在鏡湖園裡?與姑娘住一起。”

闕清月點了下頭,她看了眼文姨身後的人,多是女子,有許多生麵孔,看向她的目光,頗為激動,都看著這位傳說中,離開闕氏七年的老祖宗,從她一露麵,就被深深地驚豔到了,所有人眼晴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她收回視線:“麻煩了。”這才在闕氏的人擺好車凳後,拎著衣擺,優雅地彎腰上了馬車,元櫻與鹿三七也向文姨道謝後,一起跟在馬車後麵,離開京城門口,向西而去。

……

劉司晨翻身上馬,馬兒在雪裡踢著蹄子,顯然雪已沒過它的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殿下,我們也該走了。”他望著人上了闕氏的馬車,慢慢離開京城門口,往闕氏族地而去,風雪中,再不見蹤影。

不舍,真的不舍得。

那小公主,不是,那祖宗,真的走了,就那麼走了,狠心呐,多一句話也不說,劉司晨心裡不適,難過,不舍,通通都有,他不敢說有多喜愛那小祖宗。

但在他的心裡,是真的喜歡她。

喜歡那小祖宗平日裡懶洋洋的樣子,喜歡她與人鬥嘴的模樣,喜歡她看人時不屑的眼神,喜歡她微笑時春花乍現的驚豔,還喜歡她嗬地一聲地嘲笑他的樣子。

連嘲笑他,他都喜歡,雖然嘴上不服,但心裡真的歡喜,愛看,喜歡看,多多地看。

平時就愛看她一舉一動,看她走路捏著袖子,看她坐下端正的姿勢,愛看她那柔美的長發,還愛看她那張……

再說下去,他覺得對殿下就不太禮貌了,殿下知道他所想,估計得踹他。

但他,是真的喜歡,從見第一麵起,雖然很多時候在吐槽,他口不對心,可是每一句,都藏著在意,在他心裡,回憶起來,那小祖宗是那麼美好的人啊,他並沒什麼非分之想,不過就是看著她,心裡高興罷了,現在,就那麼走了。

以後想見也見不著了,能不難過嗎,他忍著傷心,策馬來到殿下`身邊。

“殿下,我們也走吧,宮裡傳來消息,皇上已經知道你回來了,宣你入宮,那個,咱們都在京城,殿下如果想的話,見她,也不難……”當然,殿下想的話,他就能跟著了。

坐在馬上的人,身下的馬兒終於動了動,他拉緊繩子,終於回頭,掉轉馬頭,“那戲文,嗬,唱得半點不錯。”

“什麼戲文?”

“……小生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兩袖清風怎能誤佳人……嗬嗬。”他輕嗬一聲,咬牙,“走。”

然後狠狠一踢馬腹,向著京城的方向,急馳而去,在風中道:“……進宮。”

劉司晨在後麵拽著也要走的馬兒,疑惑地想了想:“一身清貧?兩袖清風?殿下這次回來,皇上肯定會賜宅封號,怎會清貧?喝西北風?不至於吧?”邊想著,他踢了下馬腹,跟在殿下`身後,向宮中的方向策馬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中。

……

東方青楓帶刀進下馬,宮裡人正在宮門口候著呢。

“九殿下。”那太監見來人,立即彎腰,目光掃了眼這位還未見過的九王爺,當真是有當今聖上的一絲風采在身上,身高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也是最像聖上的皇子。

隻不過聖上龍顏美須,尊貴威嚴,這位殿下則有些冷漠了,全身如陰影籠罩,麵無表情如索命閻王,一身冰冷的戎裝襯得他眉眼更有幾分肅殺之意。

當真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

那太監更不敢說錯話,“皇上在太情宮等您,殿下請,奴才給您帶路。”說著,他領著兩名小太監,彎腰在一側引路。

東方青楓與劉司晨入了宮門,一路走過福元花園,進入後殿西次間的靜憩軒。

黃琉璃瓦歇山頂,穿堂與後殿相連,殿室內有個小戲台,入靜軒前,東方青楓方將手中的斬龍刀交到劉司晨手裡,讓他在這裡候著,然後在宮人的帶路下,進入西次間。

入目便是一麵牆的多寶格,器具之精美、寶物之豐盈,格內玉器珍品達到百餘件,皆隨著器形大小,安放在紅木寶格內,泛著精品的色澤。可以說,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室內擺放著紫檀山水人物掛屏,粉彩九桃天球瓶,群仙祝壽鐘,文嬰帝正一身常衣坐在塌上。

這裡是他平日裡休息的地方。

文嬰帝手拿著一本名冊,太監先一步進入室中,文嬰帝身邊的大太監衝他擺了擺手,然後低聲對看著名冊的文嬰帝道:“皇上,九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