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英道:“我表哥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那你呢。”闕清月有了點興趣,問她:“你就要嫁人了,這次去找他,你有什麼打算?”
李鬆英捏了捏手裡的帕子:“我喜歡他很多年了,可是他不會娶我,爹隻能把我許配給了彆人,可我還是喜歡表哥,雖然今生與他無緣,可我想再去見他最後一麵,看看他就好,看完我就回去安心嫁人,嫁人後,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存了好久的路費……”
說著,她眼淚如串珠一樣,落下來。
闕清月望著她,輕歎了一聲。
何等的癡情啊!
人生難得真心一人,如鬆英這般,寥寥無幾。
闕清月想到什麼,自案桌前坐起身,“你我有緣,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什麼,就送你一曲吧。”她看向元櫻:“你去隔壁趙小姐那裡,借把古箏來。”
她旁邊客艙住得是一小家碧玉,最喜撫音,今日一早便聽她在彈。
元櫻很快就將箏借來了,往闕清月書桌上一放。
闕清月隨意地單手在上麵來回撥動了下音色。
然後抬頭看了眼李鬆英。
“此情珍貴,那就送你一首……”
她在大夢輪回中,另一個世界學到的曲子。
懸溺。
說罷,她一展寬袖,仿佛帶著某種韻律,手指在琴旁咚,咚,咚有節奏地敲了三下,然後又拍了一下。
接著她的指尖開始在琴弦上不斷跳動,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幾番叮咚後,便大開大合,行雲流水。
撥動的每一個音符落下,又會連成一片,充斥著整個船艙。
所有人都被聲音震住。
從那打拍子一般,三聲連著的咚,咚,咚開始。
愛由心生,情隨意動,音韻氣象,變幻萬千,愛或情,皆是心意。
懸溺一響,純愛登場。
掃撥變奏,天地顛倒,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當闕清月彈到一曲終了的時候。
屋中人,無一人言語,無需多言,餘韻猶新。
思爾複顫,如破如癡。
李鬆英聽完,紅著眼睛怔怔地坐在那兒,整個人失魂落魄,許久沒有言語。
闕清月雙手輕按住琴弦,聲音嘎止。
元櫻一個箭步竄到闕清月身邊:“祖宗,你這曲子彈完,她哭得更凶了……”
闕清月嗯了一聲,低頭看琴道:“這首曲子,隻有求而不得的人,才聽得懂。”是一段沒有結果,卻執迷不悟的戀情。
“可我也聽得懂啊,祖宗彈的,好聽!”元櫻立即道。
“你?”闕清月看向元櫻,又回過頭,輕喃:“你還沒開竅,你懂什麼叫好聽?”
“對了,這首曲子叫什麼來著?懸……”
“懸溺。”闕清月道:“永遠得不到,最後不如放手,那個夢裡懸溺就是……”
“一份永遠也得不到的情感,充滿著遺憾……”
說完,她歎了一聲,低頭整理了下剛才彈琴時,亂了的袖子,然後有所察覺地目光一掃。
看到了倚在艙門邊,不知站了多久的東方青楓。
在她懶洋洋看過來時,他已經垂眸,握著刀轉身離開了客艙。
李鬆英弱弱地開口道:“闕姑娘,我,能再聽一遍嗎?”
闕清月看了眼元櫻,笑了下,對李鬆英道:“可以,你是元櫻的朋友。”
“今日這曲子,與你有緣。
那就再彈一遍。
原你此後人生,所求皆所願,所願皆所得。”
……
第二日船工拿網撈魚,打算晚上吃魚。
很多人在看熱鬨,闕清月也被元櫻強迫拉了出來。
“就撈個魚,有什麼可看的。”闕清月被她拽的衣服都皺了。“鬆開。”
最後,她半推半就地被推上了甲板。
甲板上魚腥味濃重。
剛一露麵,就見到劉司晨和東方青楓手裡一人一條魚。
劉司晨拿著魚跟元櫻炫耀,“看看元櫻!魚從網裡蹦出來,我徒手抓的,厲害吧?”
“那有什麼,看我的。”元櫻鬆開闕清月跑了過去。
闕清月遠遠站在那兒,根本不想靠近他們。
東方青楓卻朝她邁步走了過來。
闕清月一開始隻看著,眼見他過來了,手裡的魚也沒有扔掉,她開始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並往後退了一下。
“你要乾什麼?”
“你幫我拿一下這魚……”
“我不拿!東方青楓,你有病啊!”
“我警告你,這魚很腥,你彆沾在我衣服上,拿走。”
“你彆過來啊!”
人太多了,闕清月沒地方躲,差點想將披肩取下來趕走他。
他到底記不記得他是個皇子啊?
東方青楓不過是看她船上兩日吃得少,還有點暈船,讓她活絡活絡筋骨罷了,隻是逗她而已。
並不會真的弄臟她衣服。
可誰知,他不想,魚想,隻見手裡的魚炸死,一個擺尾。
泛著魚腥味的水,淋到闕清月身上。
那水還帶著魚鱗。
闕清月不敢置信地抬起袖子,看著自己的衣衫,接著又讓她看到了崩潰的一幕,魚掉了,掉到了她衣袖上。
元櫻也搶到一條魚,剛想拿給祖宗看,就見祖宗像踢她一樣,狠狠踢了九皇子一下。
她扭頭,發現旁邊的劉司晨也看到了。
她急忙給祖宗找補:“嗬嗬,我祖宗她踢我踢習慣了,她平時就是這麼踢我的,習慣了……”
劉司晨眼晴也緊張地盯著,嘴裡“哦”了一聲。
這他倒是見過。
他沒覺得闕清月踢殿下有什麼不對,好像是哪裡不對,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殿下竟然沒踢回去?殿下那腿,可千萬彆踢回去,那祖宗是真打不得,三千兩黃金呢。
還好,殿下忍住了。
可不對啊,不但沒踢回去,竟然還被那祖宗追著,又挨了那祖宗一下。
我的乖乖,都上腳了!我說殿下啊,你到底怎麼惹到她了?
第20章 陰陽和合 願為一人,守護天下人
闕清月一臉薄怒, 氣得臉色微紅,眼晴黑瞳油墨般亮,她用這個樣子瞪人, 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亮眼驚豔。
連手都不揣著了, 直接甩了下沾了魚腥味的袖子,快步回了二層船艙。
元櫻跟在她後麵。
客艙樓梯處的房間,走出來一襲長袍,頭戴玉冠的富家公子,手裡還拿著把畫扇,極致風雅地邊走邊扇。
見樓梯處有人上來,他風度翩翩地往下一瞧,登時扇子停住了。
“天啊,斂發綰雲頭, 舒霞織天麵。此女多一份淡雅,減一分輕柔,葉眉含黛, 秋水芙蓉……”
“這位姑娘, 在下……”他立鄧上前, 握扇子風度翩翩,實際有些緊張地行書生禮,就要報上名號。
闕清月本就微惱地走上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見一陌生人站在樓梯旁擋著路。
她隻餘光瞥了他一眼, 就移回視線,直接走過去了。
“哎!姑娘,你……”
元櫻跟在後麵,見到這人糾纏祖宗, 她哪還不知道他想乾嘛, 以前經常打發這些人, 伸手直接擋開他:“你什麼你,站遠點,彆擋著路!”她還收斂一些,以前在羅煞城,一般都是喊好狗不擋路。
闕清月一進客艙,就將身上那冒著魚腥味的外衫,從肩上一下褪下來。
元櫻在後麵小跑跟進來:“等等,門還沒關呢。”轉身掩上了門。
闕清月利落地將外衫脫了下來,跟元櫻吐槽:“這個東方青楓,你說他是不是瘋了,真是惹不起他,手裡拿著魚,他竟然……”她回頭望向元櫻。
元櫻正縮著脖子,站在一邊斜眼看她。
闕清月看著她那表情,她手將外衫扔到一邊,隻著裡麵的貼身孔雀藍斜襟長衣,腰間一側係著帶子。
她說:“你那是什麼眼神,有話說。”
元櫻皺著一張臉,她湊近小聲道:“祖宗,那東方青楓,他畢竟……是個皇子,你說,怎麼也不能,踢,踢……”他啊。
“你踢了他,他要事後翻臉怎麼辦?”
“這皇子的臉,聽說那是三月的天,說翻臉就翻臉的,不都說,伴君如伴虎嗎?”
闕清月深吸一口氣,在桌前緩緩坐下。
然後抬頭望她:“喲,你還知道伴君如伴虎呢?誰教你的?”這話是這麼用的?
“那,那我還不是天天在你身邊,跟你學的……”元櫻趕緊到書桌前,給她倒了杯茶,讓她趕緊消消氣。
闕清月看著元櫻將茶杯放到她麵前,總算靜了下來,她道:“他現在隻是皇子,還不是皇帝呢,我踢他,那是有原因的,皇子也得講道理。”
“不過你說的也對,雞蛋焉能碰石頭,我不該跟他動手……”闕清月拿起茶。
雖然平時說元櫻傻,但她也不是真傻,她是單純,剛才她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哎,她真是氣暈頭了。
說完見元櫻還站在她書桌前,瞪大了眼睛,擔心地看著她,她才輕聲道:“你放心,就這點小事,他還不至於翻臉。”若皇子就這點肚量與城府,早幾百年骨灰渣都不剩了。
見祖宗氣定神閒了,元櫻才舒了口氣。
闕清月眼神左右看了看,然後望向箱子道:“你去拿件外衫,淺藍的那件,我要穿。”
“好咧。”元櫻立即轉身去拿。
……
劉司晨瞧著殿下被踢了兩次,殿下也隻是本能地躲了兩下,沒有絲毫反擊,好似讓著她,就讓她打兩下出出氣罷了的意思。
待人氣走了,劉司晨才走過去,問道:“殿下,你怎麼又惹到她了?”那闕家祖宗,雖然嘴巴厲害了些,但也講理,殿下若不是真做了什麼,她也不至於打殿下……
畢竟她家那個元櫻傻,元櫻這個主子可不傻,而且精著呢,要不是真氣著了,以軟碰硬這種事,她估計懶得做。
畢竟兩個人的體型差……
殿下雖瘦,但那寬肩都快抵那祖宗一個半了,更不要說身高,東方青楓這身高,普通男子都隻到他的下巴。
就算讓那個祖宗打,她大概也不想,那得跳著高去打,怪不得她用踢的……
東方青楓聞言,橫了他一眼,低頭咳了一聲道:“那是魚甩尾,水濺到她身上,後來那魚,又落到她衣袖上了……”他說完,一甩袖子,仿佛與他無關,從頭到尾是那魚乾的,關他什麼事。
劉司晨:……
東方青楓看了眼四周,沒什麼人,他轉身正色地站在甲板上。
手握住船欄,望著無邊海域,偶爾海麵上有幾艘船艦駛過。
船上的旗子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其它九位鎮守史,聯係上了?”他問道。
劉司晨跟過來:“隻有伏曉鎮守史與商酌鎮守史兩人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