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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身不染塵世的白衣。

若非在荒郊行走,恐怕鞋底都想要遠離地麵,保證纖塵不染。

凡是她要坐的地方,不是用墊子就是用竹席,還要侍女鋪好了才肯坐。

若沒鋪好,她就在旁邊等著,直到鋪好為止。

此時這一身衣服,上身緊,下寬鬆,外麵還有層絲質罩衫,罩衫在火光下可觀出上麵精美的白色刺繡,繡的東西不俗,並不是常見的海棠牡丹,而是鬆林白鶴圖。

十分的講究。

肩腋處是兩片裝飾絲帶,銀絲交織,火光一映熠熠生輝,既莊重又飄逸。

且全是絲絹製品。

饅頭需要彆人烤了才能入口,頭發需要侍女梳好才滿意,喝水要人倒,馬車要人扶,就連頭上落了兩片樹葉,恐怕也要待女幫她取下來。

宮裡的九妹帶人微服出行,也不過如此。

東方青楓餘光上下端看了她一番,才看向另一邊。

隊伍的後方,大多與他們一起,交過買路錢,男女老少各占一邊,包袱各放各的。

他們斜後方一家四口,男人剛過來借火,雖然神色局促,多看了幾眼旁邊這位吃個饅頭都彆人烤的人。

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對麵的人。

衣袍短打,拿扇磨刀什麼行頭的都有,一儂五人。

顯然隻是臨時搭夥的隊伍。

這也是為什麼,元櫻撿柴火,劉司晨拿晚飯,他卻一直坐在這裡沒動過的原因。

皆是因坐在石頭的這個闕氏祖宗。

真是麻煩。

可他若一走,她那侍女的麻煩就要來了。

不過,就算他坐在這兒,頻頻看過來的五人,其中一個,竟然真有膽走過來。

他微眯了下眼睛。

來人倒是生得高大,麵白無須,穿著也算體麵,但一雙眼睛,已經要掉下來了。

一臉驚為天人的蠢樣。

“在下雲城蘇家人,聽聞各位也去醉龍攤,不知是否一起同行,路上交個朋友,也好互相照料一番?”

未等東方青楓開口,元櫻剛咬著饅頭站了起來。

她剛為祖宗整理好頭發,連綁發的銀色發帶珠穗子,都整齊地垂在祖宗身後。

銀色絲,羊脂玉,串在一起,隱在黑發中甚是好看。

剛將梳子掖回腰間,這個賊眉鼠目的小子就過來了。

火堆旁正好有一塊石頭,她隨手就是一拳。

石頭頓時飛濺,碎成了渣。

周圍不少人看過來,頓時幾道吸氣聲隱隱。

“滾!”

那個人大概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這麼暴力。

他飛快掃過右麵火堆旁倚刀而坐的清俊男子,雙臂環%e8%83%b8正一臉淡漠地看著他。

而坐在另一側的人,低頭整理袖子,甚至都沒有向他看過來。

“嗬嗬,既然如此。”他勉強擠出絲笑容:“那在下告辭。”

圍坐在那兒的五人見同伴铩羽而歸,或憋笑或嘲笑,還有不屑的。

“趙兄,你平時雖有風流之名,但那都是些花館寡婦之流,你好好看看人家,這你也敢肖想?”他拍了拍趙的肩膀,“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再說了,人家壓根就沒正眼看過你,我瞧那舉止氣度,肯定是名門望族出身,彆想了,來來,還是喝酒吃肉實在!”

“可我李玉城,從未見過如此絕色……”

“罷了,玉城兄,美人水中月,不似人間人啊。”

“嗬嗬,剛才我就說過,趙兄你就不要去自討沒趣了。”

其中一身紫衣拿著扇子的男子道:“出門在外,最重要的是眼力,你們都看見了,那女子剛才一腳,至少有五百斤重力,堪稱神力,仰青兄,你比較有見識,你覺得呢。”

五人裡有個臉上有刀疤的人,一直未開口,直到紫衣男子如此說,他才點頭,目光看向對麵被火光映射的一個人,那身麒麟甲熠熠生輝,“確實如此。”

紫衣道:“而且你們看,右邊那位一直沒有動的男子,他身上穿的,可是世代功勳之家才能傳承的麒麟甲!”

“什麼?那是麒麟甲?”

“宮裡的甲?”

“看起來這麼年輕,他是世家子弟?”

“惹不起。”

“雲城沒聽說這樣的人物啊?算了,我們一介布衣,就不要找那麻煩了。”

“你們聽說沒有,商隊今晚打算連夜趕路,難道仙女廟此地有什麼不妥嗎?”

“我在仙女廟夜宿過,沒什麼問題啊。”

“聽說這仙女廟,以前是個村子。後來,來了群山賊,把人全殺了,還放了把火,最後隻剩下仙女廟。”

“為何喚其仙女廟?”

“據說此地有人差一步登仙,可惜失敗,死後百姓稱其陸地神仙,供奉起來,不過都是傳說而已……”

……

劉司晨手裡提著東西回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東方青楓的刀直接插在土裡,他一直倚著自己的刀,見到劉司晨,才坐直身體。

雖然一路未說什麼,但大家都餓了。

劉司晨打開自己帶的包裹:“我跟商隊裡的幾個武師是舊識,從他們那裡弄到點吃的,啃饅頭多沒意思,我看他們剛才逮到了一頭白羊,就從那兒弄了點羊肉和調料,一會熬點羊湯渴渴。

入秋了,咱們今晚恐怕還要趕夜路,吃點羊肉驅驅寒氣……”

“趕夜路?為何?”

東方青楓看著他手裡提著用草繩綁著的肉,塊頭還不小。

“據武師說,荒郊野外歇腳太危險,不如趁著體力充裕連夜趕路更安全些,待走出前麵那片仙女廟的範圍,到了四方鎮,在那裡歇腳也不遲。”

說著他又從袋子裡找出一包東西,打開了上麵的油紙,露出鬆軟雪白又帶著點點紅的糕點。

東方青楓見狀,剛將手從左臂抬了下,就見到他這屬下`身子一轉,將糕點朝向另一邊。

“這是雲城特產,玫瑰米糕,用最上好的米漿做的,選雲城最大顆的野玫瑰花片製成,馥鬱清香,闕姑娘,你們來雲城時間匆忙,肯定沒吃上,我是從武師那兒搶過來的,你們嘗嘗……”

糕點一拿出來,確實有股玫瑰花香。

元櫻嘴饞,劉司晨再三給,盛情難卻,見隻是份點心,她就替祖宗接著了。

“還有些蜜餞果仁,我知道女孩子都愛吃這些……”劉司晨一股腦都給了元櫻。

旁邊東方青楓默默收回手,抱臂斜目看著這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要知道這人是這麼個玩意兒,早就讓他卸甲歸田,回家吃自己吧。

他劍眉微挑,不悅地倚回刀上。

待銅鍋裡的水滾開,劉司晨取了刀,將炮製好的羊肉切成薄片扔進鍋裡,加入調料。

他還從熟人那裡搞來了一小壇酒。

四人圍火而坐,中間那鍋肉,香氣四溢,饞得河邊不少人咽著口水,多吃了兩個饅頭。

“好了好了,這回肉熟了,快吃吧!”劉司晨招呼幾人。

“真香。”

東方青楓挾了一筷子熟透的羊肉,一抬眼,就看到闕家那位千金祖宗,坐在那塊石頭上。

她那個侍女則靠著她席地而坐,這侍女本就長得人高馬大,腿又長。

大概是擠到她了,她從端坐變成微俯身,手臂撐在膝蓋上,雪白的鞋子微露,兩隻腳微微內八,  支撐著自己。

侍女元櫻正一口大半個饅頭,卷肉吃得香。

她卻沒動過筷子,隻是低頭慢慢悠悠地撕著饅頭。

旁邊劉司晨也注意到了,“闕姑娘怎麼不吃呢,這個羊是現殺的,肉質很新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著他拿過碗,“彆不好意思嘛,我給你挑幾塊熟的,羊湯也多喝些,驅寒……”說完連肉帶湯舀了一碗。

“是,這肉是挺新鮮的。”

他碗遞過去一半,元櫻伸手就攔住了,她接了過去,解釋說:“可惜,我家祖宗不能吃葷,你這碗肉給我好了,我能吃……”

“玄門子弟,不能吃葷嗎?”劉司晨有些驚訝。

“我見有些玄門中人,也是喝酒吃肉的。”

“那是他們,我們祖宗不一樣,她?”元櫻扭頭往後看了闕清月一眼:“……跟一般人都不同。”

說著,她放下碗,掰著手指:“一不能吃蔥,二不吃蒜,三不吃香菜,四不吃一切有異味的東西,包括肉,海鮮,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樹上叫的,葷的腥的,全都不吃,連羊奶都不喝,何況是膻腥的羊肉,她毛病多著呢……”

闕清月剛將一塊饅頭皮咬在嘴裡,就聽到坐在她腳邊的元櫻在大放厥詞。

她習慣性地衝她揚起手:“你皮癢是吧?”

元櫻立馬縮起脖子。

闕清月見對麵的人正看著,最後裝作甩了下衣袖,將手收了回來。

給她留點麵子。

這傻妞,囂張了現在,竟然還敢編排她?

劉司晨看得肉都忘了吃,我的個乖乖!這闕氏家的祖宗,生起氣來,臉都紅了,更生動了。

看著比肉都香,真要命。

原來秀色可餐是這麼來的。

東方青楓將肉放到了碗裡,似笑未笑道:“哦,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樹上叫的,水裡遊的,她都不吃,那你祖宗平時都吃什麼?難不成,天天喝風飲露就飽了?”

他一本正經地嘲諷道:“天天這不吃那不喝,難道,你還能成仙不成?”

闕清月剛才打元櫻,袖子不板正了,她正捏著袖口,聽聞此言看向他。

明白了,這位東方將軍,看樣子對自己有諸多不滿啊。

她看著他,一邊嘴角衝他微微一笑。

將烤饅頭放到一邊,慢條斯理地取了她沒使用過的筷子,挽起袖,從鍋裡親自撈出了一塊羊肉。

頓了下,體貼地放進了東方青楓的碗裡。

“東方將軍,不必客氣,我又怎麼能和您比呢,你看,你是將軍,這一身麒麟甲穿著多威風,上麵還帶著血跡,一身的血腥氣,方圓十裡都無人敢靠近你,我吃不吃無所謂,將軍你多吃點羊肉,膻腥之物大補,你可要好生補補。”

旁邊的劉司晨低頭“噗”地一聲,一口酒嗆到了。

東方青楓回頭瞪了他一眼。

忍著沒聞自己身上鱗甲的味道。

很好,這闕氏的人,是真的記仇。

再看鍋裡,那確實膻腥味重了點的羊肉。

他猶豫了下,將肉碗放下了,端起旁邊酒碗飲了一口。

“這酒哪兒來的?是什麼酒?”一股古怪的味直衝腦門。

“啊,這個……”劉司晨欲言又止,最後望了眼對麵,湊近將軍,低聲道:“將軍,這是壯暘酒。”

“壯,什麼?”

“補元氣的!主要補元氣!”

“晚上要趕夜路,武師說這酒賊有用,能讓人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們武師經常夜裡跋涉,體力跟不上時,就愛喝這個……”

“我體力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