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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自大,待人謙遜而公正,才會讓大家敬重三分,仍舊承認無爭山莊的往昔榮耀。

原隨雲在一瞬間起了殺心,可他想起自己的武功雖然高深,卻不一定高得過晏亭……於是這點殺心他隻能壓於心底,牽扯出一個微微的笑來。

隻聽得晏亭道:“我不喜歡他的麵相。”

雖說這聽起來像是編的,但他若不願意說,原東園也的確沒有任何辦法,他隻能問道:“真的不能治麼?”

倒也不是不能治。也許換一個不拘小節的人麵對此等情況便答應治了,條件是往後餘生不能作惡,隻是在晏亭這裡,做過的惡事就是做過了,總不能他回頭是岸,便把他所做的錯事一筆勾銷了吧?

那霍天青能活下來,正因為他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手上沒有沾染人命,才得了晏亭的醫治。

可麵前的原隨雲……

“不能。”,晏亭不欲多說,他點了點頭道,“既然已告知,在下便告辭了。兩位請留步。”

他如此說著,便徑直原路返回,走出了山莊。

原東園還算是通情達理的,人家不願意治,他也隻能搖搖頭,試圖安撫他的孩子:“隨雲,是為父對不住你……他不願意,我……我也沒有辦法……”打又打不過,人家也不會回心轉意,也隻能憋著了。

原隨雲重獲光明的唯一希望就在眼前,可這希望也就在眼前破滅了,再沒有比這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原東園難受,可原隨雲不比他更加難受?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心疼便能夠感同身受的。

原隨雲麵對關心他的父親,心中升騰而起的,首先便是對他父親的怨懟,他甚至想說‘你知道什麼?你又不是瞎子!’這類失禮而過分的話,可他最終還是吞了回去,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來:“父親,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麼?”

他既然如此說了,原東園哪裡還能說出‘不好’?

他心疼地拍了拍原隨雲的肩膀,轉身走了。走出很遠之後,他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不過屋內的原隨雲可沒有他想的那樣脆弱而黯然,反倒是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表情猙獰,咬牙切齒道:“晏、亭!”

親自上門拒絕,誠意是有了,就是這仇恨也結了。

說不準沒多久後,晏亭便會發覺自己受到重重阻礙全然是因為此次舉動。

此時的原隨雲摸到桌子上那塊被重新放回的硯台,氣得又砸了出去,仿佛這硯台便是那晏亭一般。

他又一次惡狠狠道:“好!好一個晏亭!”

第72章 存活+72

原隨雲嘴裡念叨了‘好一個晏亭’, 這句話裡的晏亭方才離開無爭山莊,他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他很照顧原隨雲,用了還算委婉的借口推拒, 並且十分顧念原隨雲的焦急心情, 特意上山莊來當麵說, 他自覺簡直沒有比他還要體貼的人啦。

晏亭暗自點頭,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是滿意。

他這麼想的,也是不在意那原隨雲到底想什麼, 自然也有他自身強大的原因。

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固然厲害,但這豈不也是一種依托於彆人身上的技巧?敵強則我強,敵弱則我弱,全是後手招式,總歸會有破解之法的, 可擁有絕對力量的那些人是不同的, 他們並不需要這樣的技巧,因為他們足以一力降十會。

晏亭便是這樣一個人。幾乎什麼都不懼怕,活得隨心所欲,他自然會成為許多人的榜樣, 也會是他們進步的目標。

作為江湖新秀,總要有一個兩個崇拜的人, 或者說是向往的、想結識的人吧?如今晏亭已經成為與陸小鳳、追命、葉孤城這樣的人齊名的大俠了。

他們還叫他‘晏神醫’,但是那不過是因為他在醫術上的名頭要更加響亮罷了,實際上他的武功與輕功同樣出名。

他也有一個‘老實人’的稱呼——至少大家如此認為, 他也從未在正事上說過謊話, 隻要不涉及他的秘密, 他都會如實回答的——他也曾見過‘老實和尚’, 據說他不會說謊話, 而他又是一個十分執拗的性子,那人在這方麵可比他要有名得多,他也隻見過一麵罷了。

綜上所述,他在很多人眼中除去有些冷冰冰的好像不近人情,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可他有陸小鳳與追命這樣的朋友在,他們自然會在聽到的時候順口澄清一下。

而他的醫術又是如此的高明,怎會不是諸多大夫的憧憬對象?並且,他實在很是刷了一波大夫們的好感——他隻治疑難雜症,不搶絕大部分大夫的飯碗。

隻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有名的大夫找到他麵前來。他們要麼拉不下臉,要麼輕功沒有他高明找不到他,要麼便是年紀有些大了,總之原因倒是多種多樣的,結果倒是都一樣。

晏亭十分安心的住了大半個晚上,翌日起了個大早,練完劍後花了半個上午又回了平南王的封地,正要往裡趕,身邊本來幾乎沒有人的,但是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中心有一塊地方十分吵鬨。

他耳聰目明的,聽著不是什麼官兵員外欺壓百姓這類影響不好的事情,便轉身離開,隻是有一瘦瘦小小的人從身旁一閃而過,立刻便引起了晏亭的注意。

他不引起注意也不行了,畢竟這實在是奔著他來的!

而且還‘來者不善’。

“上次偷我扇墜,這次要偷我扇子,你這個偷王可有些過分了。”晏亭按住某人的手,眼中帶著些許笑意說到。

那瘦瘦小小的人被拽住,隻好老實地停下來,不再動作。看他那明亮的雙眼,不是那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又是誰?

“可不要再送我進開封府了,我還不想蹲大牢!”,司空摘星見被發現了,立刻賠著笑,“我這麼做可是有委托的!有人雇我偷你的扇子一觀,他們說你的扇子裡藏了包治百病的藥粉之類的東西,這是真是假?”

說著,他還擠眉弄眼,顯然自己也是不太信晏亭醫術是有假有問題的。

晏亭略感詫異,眼神古怪了些,麵色冷冷:“自然是假的。”

他捏住自己的扇子,言語間亦是流露出幾分傲氣:“會與不會我都不會說謊作假,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並不是難事。”

隻是他的不足在江湖人眼中尤其的少罷了。

司空摘星正色道:“有人說,定是你這扇子裡藏了能治百病的藥,才會如此厲害!”這話說的就差沒有指著鼻子說他作假了。

然後他便笑嘻嘻的改口:“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又怎麼會相信他們呢?”

晏亭心領神會,頷首道:“來找陸小鳳?”

司空摘星:“是,也不是。”

晏亭:“那便是來偷我扇子的。”

司空摘星一邊與他同行腳下不停,一邊頗有些跳腳道:“那隻是順帶!我知道偷不到的!”

他說完憤憤道:“你變了!你怎麼和陸小雞一般了!”

晏亭沒有笑,但他身周的氣氛十分平和,顯然方才他在開玩笑,也並不在意司空摘星的話。他隻淡淡道:“或許以往是你不了解我。”

司空摘星也終於平靜下來不再耍寶,他笑了笑:“我來也是想看看陸小鳳他又卷到什麼樣的麻煩裡了,怎的還沒結束?”

最近沒有和陸小鳳的翻跟頭賭約,也沒有願賭服輸的花上好幾天挖蚯蚓,弄得自己一身臟,感覺時間一下就空閒起來了。可陸小鳳又是有麻煩纏身,最近很是有正事的人,他便接了委托,親自來看上一看。

這才是他到這樣一個地方的原因。

畢竟這平南王府他也不是沒有來偷過,他從前自然也會想稍微避開,可現在不同了,平南王府的庫房總管江重威之前被平南王好好安頓,不在府中,這便沒有能夠攔住他的人了!

他唯一來的那次差點被逮到,後來偷來的東西他也很快還了回去,偷很驚險,還也很驚險。而這江重威是被治好了,可還沒有複職,他自然膽子大了不少,接了那委托立馬快馬加鞭地趕過來了。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巧,遇見同樣剛進封地的晏亭。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晏亭聽他這話裡話外都是對陸小鳳的在意和關心,他微感詫異——這種為了朋友安危而特意趕來的行為實在更像是陸小鳳那人會做出來的,司空摘星在江湖上可沒有這樣的名聲——金黃色的眼眸下意識上下掃了掃他:“也快結束了。”

司空摘星:“快了?”

“快了。”

“他會有危險嗎?”

“不會。”

麵容平凡,眼睛異常明亮的司空摘星道:“我就知道禍害能活千年!”

然後他又道:“可需要我出馬?”

偷王之王的技術實在高超,想偷些什麼證據啊把柄啊,那不是手到擒來麼?他這一問也就表明他的確隻是為朋友而來罷了。

他不知曉平南王與宮九的那些事。而這些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官家的詔書或許已然在路上了。

晏亭:“不需要。”

司空摘星立刻停下腳步,往反方向去了。他一個跟頭翻上房頂,霎時間沒了身影,隻留下一句話隨風飄來:“我走了,不必告訴他我來過!”

江湖人總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為誼而來,又為義走,似乎做了好事也不想叫人知道,這與其說他是偷,不如說他是俠。

畢竟這兩者也並不衝突。

晏亭望著他遠去的方向,耳朵輕輕動了動。直到走到略顯偏僻的巷子裡,他才道:“閣下跟著我所為何事?”

這樣的氣息與腳步聲有一些熟悉,但是一時間讓他想不起是為何會感到熟悉。按理來說,短時間內見過的人他不應會忘記,畢竟越新的記憶越清晰,他來這裡也不過是幾個月罷了,為何會想不起這曾經聽過的聲音?

晏亭再次去感覺這個人的氣息,得到的結論仍舊是熟悉,但……還是想不起?

這到底是為何?

還不等他想出一個所以然來,那並未用心藏著自己的正人君子便走了出來,開口了:“無事。隻是恰巧碰到傳聞中的晏神醫,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來。”

坦率,真誠,一瞧就是一個俠義之士。

這人晏亭的確見過,正是那鼎鼎有名的嵩陽鐵劍——郭嵩陽。

幸好郭嵩陽的話裡先說了是初次見麵……晏亭也想起來了,他在遊龍生身邊的時候,以那隻叫‘阿亭’的小狐狸的身份見過郭嵩陽,那時他隻覺得這人是個人物,更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對他的印象極好,也知曉他是會為彆人之托而奔赴刀山火海的俠士。

……隻不過那時晏亭並不是人形。人形與獸形的感知終歸還是有些許差彆的,這才會讓他沒有第一時間認出。

幸虧是郭嵩陽先開口了。

晏亭又一次如此慶幸,不然他那一句‘好久不見’豈不是太過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