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臉上的麵具,又捏了捏手中折扇,最後下定決心,把扇子與麵具都丟進了中指佩戴的戒指裡麵,繼而……變成了一隻小巧的白色狐狸。
狐狸和人類能一樣嗎?那肯定是不能夠啊!
作為狐狸,晏亭早就習慣被師父揪來揪去挼毛,甚至還能在草地上打滾,但一旦變成了人形……狐狸的表情他們看不出來,人還看不出來嗎?!
人,是要臉的。
哪怕是天狐的人形,那也是有臉的!
換句話說,隻要不是人,就沒有臉皮!
純白色的小狐狸在追命他們再一次休息的時候,悄悄竄出,盯著淺藍色衣衫的少年,然後,張嘴發出了與外表很不符合的——
……嗷嗷聲。
第30章 存活+30
距離陳州五裡外。
追命作為靠譜的武林和朝中的前輩, 自然知曉城門上的哨兵雖然軍餉低,卻也不是吃素的,他立刻叫遊龍生下馬休息一會, 不要被瞧出臉上焦急, 能做一番打扮就更好了。
若是牽著馬從正門而入, 自然是需要檢查路引的,顯眼的目標會被上報。
那比如追命這種,穿著一身俠士衣服, 腰間掛個酒葫蘆,又是堅毅正直長相,腳下穩健不虛浮,還牽了一匹馬,恐怕立時便會被認出是追命崔略商, 更彆說路引上自然有著他的名字。
所以要麼喬裝一番, 封了門口官兵口舌,要麼便棄了馬,趁哨兵不注意,從城門上走。
順便一提, 其實一直沒有路引的黑戶晏亭便是這麼做的。
“稍作休息,休息過後便要入城, 不知此事是否已經塵埃落定,便要注意些。”
追命停在一處林子邊上,又把馬往深處引了引, 他道:“便在這裡修整。”
栓好了馬的遊龍生順從的聽從, 從背的包袱中往外掏東西:“那便吃乾糧對付一下……咦?中午, 吃烤雞還是烤兔子?”
說著說著, 他忽然改了口。
“好……嗯?”追命應聲應聲著, 忽然覺著對方的話不對勁,男人疑惑地抬頭,順著好似在發呆的遊龍生的目光看過去,他看見了一隻半藏在低矮草叢裡的白色狐狸。
“咦?”,追命摸了摸下巴,疑惑道,“狐狸不是臨近夜晚才出來狩獵,天亮才回窩嗎?”
白色狐狸一僵,耳朵抖了抖,警惕的看過來。
追命:“……好像不是很怕生啊,真少見。”
遊龍生喃喃道:“它真漂亮。”
的確,這隻狐狸全身不過兩手那麼長,毛茸茸的尾巴拖在身後,晃人視線,攝人心魄,它的皮毛是純白色的,白到在陽光下仿佛是在發光,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追命也無法否認這一點。
而且純白色的狐狸……在這裡實在也是少見,尤其是親人的、還會試探的狐狸,他們猶豫半晌,還是遊龍生伸出了手:“應該如何說……嗷嗷?”
他學著狐狸之前的叫聲,試探著發出聲音。
追命在後麵露出了無聲的笑容,而且裡麵仿佛暗含了欣慰和慈祥……
這一幕落在了白狐的眼中,它的眼裡好像閃過了一絲嫌棄,它還是覺得遊龍生的表現現在著實是更有趣一些,他便直勾勾地盯著看,然後又一次發出了:“嗷!”
狐狸的叫聲的確多是嗷嗷的聲音,隻不過有些許的不同罷了,但在人類聽來,全都是‘嗷’聲。
“它回應我了!”在狐狸回應後,遊龍生整個人興奮起來了,他本就還是少年的年紀,隻不過是少莊主這個身份過於沉重,才讓他被吹捧的驕傲起來,不過他家中的情況,也足以讓他自傲。
許久不見的活力從他身上顯現出來,追命點頭:“嗯,它回應你了。”他畢竟年紀也不算小了,隻是一直沒有伴侶,但實際上也到了能有個十幾歲孩子的年紀,他總是不自覺的多照顧一下遊龍生。
少年嘛,總會有下一代的,更加出色的人_腳c a r a m e l 燙_,也總會有那麼一天,會接替他們,成為新的國之棟梁。
尤其是現在的宋朝,重文輕武,那自然會有一些……不太好的情況發生,比如武官沒有正一品,最高隻是從一品,再比如從五品的官職便已然非常高了,從七品便屬於武官中的中流,像展昭那種四品的禦前帶刀侍衛,才是當今腦子一熱想出的新的職位。
因而,朝廷的確是十分需要新的血液輸入。
遊龍生得到肯定,忍不住道:“它似乎並不害怕我?”
追命:“的確。”
遊龍生:“我想養它。”
追命:“……”
如今,金貴的都是人,會給野/獸看病的大夫,幾乎是不存在的,他以為少年定是隻是突然興趣,略微相處一會便是,哪曾想會是直接要養?
不過,孩子正在興頭上,於是這位名捕快便說:“你且看它願不願意跟你就是了。”
養便養吧,隻是看體型似乎也有幾個月了,或者說這隻白狐隻有這麼大,它能保持這麼乾淨自然有著獨立生存的能力,難不成是陷阱?可怎麼看都不存在腹部藏書、攜帶信件的情況。
追命第一時間考慮這隻白狐的不合理之處,他的確察覺到違和,隻是把一切都排除,最不可能的便是真相:這隻白狐是想把少年當飼養人。
總不可能這白狐能變成人,再來報恩吧?誌怪故事裡講的事情哪裡能當真呢?
隻不過能不能養得熟就難說了。
遊龍生當真詢問:“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離開?”
白狐金色的眼瞳看著他,過了一會,它慢悠悠晃到了少年伸出的手邊,低下頭用頭頂蹭蹭少年的手心。
晏亭:人形的時候自然不能給人添麻煩,可現在他可是狐狸誒!狐狸!明白嗎?!他即便是狐狸也是最美的一隻狐狸!天狐的顏值絕不認輸!
遊龍生:!
好、好柔軟!
追命又忍不住琢磨:這眼睛看起來怎麼有幾分熟悉?
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是如何熟悉……
遊龍生驚喜地挼他腦殼:“你是同意了嗎?對了,你好像能聽懂我說話?”
晏亭敷衍的“嗷”了一聲。
可在遊龍生眼裡,這便是白狐身體不舒服,興致不高的表現,他立刻把它撈起來查看:“有哪裡受傷了嗎?”
少年自然很是熱情,擔憂全部都寫在了臉上,他順手摸了摸白狐狸的四肢,又用了點力氣捏了捏,確定沒有受傷,把它從頭上摸到後背又接近尾巴,看來毛茸茸的尾巴也沒有受傷。
晏亭以為自己很是習慣,畢竟他的確常常被師父挼來挼去,隻不過師父很少叫他‘徒弟’便是了——但他現在在這裡,根本無法忍受遊龍生的手!
師父挼他,他躺平那叫尊師重道,這孩子年紀還沒他除去幾百歲的一個零頭,算來都能當他不知道多少倍的曾孫,他本該是應該護著這孩子的,這麼想來,晏亭就羞恥起來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露出的柔軟肚皮瞬間被他藏起來,他的爪子踩在遊龍生的手上,不滿的大聲:“嗷!”
“你是不是有點眼熟……?”,遊龍生被蹬了一下也不生氣,大抵是現在知道它的身體其實很健康了,他隻是在此刻看見這熟悉的配色,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它很像晏亭!”
追命一口酒噴了出去:“咳咳——!!!”
還沒能咽下去的酒便也真的咽不下去了,他仔細想了想,倒是沒覺得有任何不對,相反他在腦中對比過後的結果也是:啊,這一人一狐還真的是很像。
再仔細看看,還能從這隻狐狸的額頭與尾巴尖發現不對,那裡都是紅色的,額頭那點紅色像是一隻豎著的彎曲眼睛一般,是由一條弧線與一個點組成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追命:“它是不是有主人的?”
遊龍生看看它的額頭和奇特的尾巴,也不免下了同樣的結論:“也許。”
有主人的帶走是不是不太好?這種品相的狐狸,是不是達官貴人養的?他們一個其實官職不是很高,一個壓根就是白身,其實根本不適合摻和進這件事。
這樣,它能聽懂話也就有原因了,定是飼養它的人著下人訓練的。
晏亭:!
因為他這種狐狸在修仙界是十分正常的,他一時之間居然沒想起來要用法術遮掩一下自身的不同之處,他著急的‘嗷嗷’起來,甚至放下矜持,用自己那不適合攀爬的野/獸爪子扒上少年的袖子,然後踩上他的肩膀,踩來踩去:“嗷嗷嗷!”
追命歎氣:“它很喜歡你,既然之前能聽懂話,也許彆的也能聽懂,你問問它。”他看看森林深處,很快收回目光。
遊龍生點頭:“那,阿亭,你有主人嗎?”
追命:“……你把名字都給人起好了?有主人是不是都想直接擄走了?”
因為和晏亭的模樣感覺像,乾脆直接叫‘阿亭’了嗎?要是被晏亭聽見,這如何說得清楚了?
晏亭本人:“……”
雖然這稱呼與他師父的稱呼是相同的,可是不同的人喊出來,給人的感覺的確不同,他心情很是複雜,尾巴掃動,搖搖頭。
遊龍生感覺到它的動靜,驚喜道:“我能養了!”
晏亭安心地在他肩膀處盤下來,看見追命又歎了口氣,然後道:“我去狩獵。”
加入這隻狐狸當做同伴的話,他們這進城前的最後一頓飯,便不能吃乾糧了,他們倒是無所謂,狐狸怕是吃不下去的。
遊龍生看看肩膀上已然不想動的狐狸:“好。”
他暗自打定主意,之後其他的事情上要多幫一幫追命,因為這位老大哥實在是太照顧他了。
在他想著的這幾息之內,追命便已然消失在林子的深處了,初陽讓林子裡的光線很充足,也很明亮,遊龍生在這樣的陽光之下也不免有些昏昏欲睡,尤其是早起趕路的疲勞環繞在他身周,使得他靠在樹邊,便已經在困了。
晏亭:……
他伸出雪白的小爪子,踩在少年的肩頭,爪子平平地懟上少年的臉頰!
清醒一點!這裡又不是絕對安全!至少也要到樹上去休息吧!
很彆扭的晏亭如今與人形時候的反應完全不一樣,遠比那時候有人情味,也可愛得多,他見遊龍生還抬手說了句:“彆鬨。”整個人更是氣到飛起……不,是整隻狐狸的毛都炸起來了,他一邊推一邊‘嗷嗷’叫。
堅持了一會兒的遊龍生敗下陣來,隻能點頭,然後和狐狸的爪子做起抗爭:“……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人心性,一點也不介意與動物對話,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他都很願意與它分享他的心情,大抵是動物反而比很多人類好相處,還會報恩的緣故。
而且,他不知道這隻狐狸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很是願意‘多管閒事’。
他是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