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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計劃敗露了?

難為他一個人一直在珠光寶氣閣附近,信鴿不比人腳程快多少,出去送請帖的人也遲遲未歸,他現在可以說得上是隻有自己能依靠,這怎麼能不讓他感到心驚?

他心裡驚異,而這計劃事關重大,因而他沒有親自去叫閻鐵珊,走到半路上就叫另一個下人去叫他們的大老板。

——他實在是擔不起這個風險。

霍天青尚且年輕,武功又高絕,天禽派雖然沒落,但也不是一點人都沒有,他便是不認又如何?全推到上官飛燕身上又如何?

本想直接運起輕功離開的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哪怕上官飛燕是他的情/人,他心中偏向她,卻也不免覺得這次計劃太多不可說的漏洞,尤其是……有關花滿樓的部分,還有追命居然也在這裡!

說到底他要什麼沒有,為什麼要把光複他們天禽派的重任交托在上官飛燕的身上?

這本身便不甚合理。

於是他不走了,如果這群人真的是來揭發他們計劃的,哪怕隻是發現了上官飛燕那邊的計劃,他都要自曝。

霍天青止下步伐,又差人為閻鐵珊上早點,便守在平時天氣好用來見客的涼亭中,靜靜等候。

隻是這等待的滋味實在是太像是處刑前的最後一頓飯了。

青年把自己的食指都摳紅了,又忍不住想,平日裡大老板對他有哪裡不好?他的衣食住行皆被包圓,他又是大老板身邊武功最高的一位,自己若是有事想要出門,大老板也從不在意,放他離去:哪怕身邊並無他保護,也許不是很安全。

國內如今形勢也還不是很好……

霍天青忽然間變得很清醒。

在這種緊要關頭,上官飛燕是為什麼要找這些財寶?是隻為了自己嗎?那……

孤獨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之一。

因而他在這裡胡思亂想了這麼多,當陸小鳳他們到來的時候反而覺得有幾分釋然,忽而覺得這是解脫,這讓他相當放鬆。

青年笑道:“各位請坐下稍等,時間還早,大老板剛剛起身,怕是要稍微用點早點才能過來,還請各位諒解。”

追命搖頭。

花滿樓笑著說:“本是我們不對,來得太早,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是等一等罷了,並無大礙。”

遊龍生微微頷首,陸小鳳也笑著附和。

霍天青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就這樣,站在亭子的道路口處,也不靠近,隻是守著,然後任憑彆人再怎麼說,他都不願意坐下來。

幾位在他身後對了個眼神,什麼也沒說。

不過是一刻鐘,大老板閻鐵珊便來了,他進入亭子之前,甚至還很高興的與霍天青打了個招呼,後者眼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噙著笑意退到遠處,不發一言。

高處的獨孤一鶴輕聲道:“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壞事。”

晏亭垂下眼眸,好似是在思量著什麼:“他的確是個好孩子。”

聽到‘孩子’二字,獨孤一鶴眼睛一亮,他證實了心中想法,此刻十分高興:“老夫門下的三英四秀也都是好孩子,若他日有緣遇到,還請晏先生能幫襯一下。”

一頭霧水的青年不理解他的情緒為什麼忽然高漲,但還是道:“好。”

然後又聽得他說:“老夫有一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晏亭:“……當問。”

獨孤一鶴:“你還能活多久?”

晏亭:“……”真的很失禮啊這個問題!

他歎道:“很多年吧。”

難道讓他說,他能活不知道多少年嗎?以他如今修為與之後可能的提升,成千上萬年也並不是奇怪的事情,畢竟有哪隻能立得住腳的妖修,會簡簡單單死掉呢?

……

結果自然不出所料,閻鐵珊果真從沒有背叛過,他說他雖然靠那筆財寶發家,卻在賺回來等量的錢之後,一直為他們保存著,就等著什麼時候小王子他們有複國的想法,他再還回去。

他的情緒激動,聲音是掩蓋不住的尖細:“要是那日醉/酒我留下上官木就好了!他就不會死了!”

“上官瑾居然假死!他居然還占著上官木的東西不放手!”

他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而後他忽然反應過來:“霍天青!我平日待你不薄,為何、為何要——”他說不出口了。

他本就是個閹/人,能有如今,全靠當初的大金鵬王提攜,然後護住小王子逃跑到了中原,他們老臣又各自隱姓埋名,他的身邊有死士,卻沒什麼真心相待的人——他麵無白須,在一開始有的是人不願意與他相交,如今有了成就便再沒有人會低看他了,碰上的霍天青,居然是為了奪取他的財寶與性命而來!

霍天青雖是他管家,卻是個能與他平輩相交的人,也不會用異樣眼光看他,並且還願意保護他,這已經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這位年紀很大的老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霍天青低頭:“大老板,是我對不住你。”

他現已知曉,上官飛燕的表姐當然沒有看不起她過,更不曾苛待對方,反倒是他們謀財害命,又不難得知上官飛燕一開始出現在花滿樓附近,演一出追殺的戲碼便是為了博取花滿樓的同情,騙取人家的感情。

從開始到結尾,他都知曉了,更是已然明白,若是真的計劃成功,他也絕不會被容許活著,他握緊拳頭:“我……我為大老板最後做一件事。”

他還有那些門人,他還不能就此倒下。因此,他有一個計劃。

待他說完計劃,遊龍生其實是不太相信的,若他有情有義,又為何一開始便要來臥底?可陸小鳳和花滿樓都願意相信,追命捧著裝滿了酒的酒葫蘆,也默認了。

“……我仍相信他。”,閻鐵珊的表情欣慰,可夾雜著些許痛苦,“天青,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珠光寶氣閣的管家了,你自由了,你可自去複興你的天禽派,而你我之間也不必再有聯係。”

僅僅隻是趕走而已,這實在是很輕的處罰。

霍天青站得筆直,卻因為心境變化,竟顯出幾分佝僂來。

臨近午時,上官飛燕進了地界。

因為霍天青蹲守到了她的行跡,知曉她是此刻才趕來,到山西的路途其實並不遙遠,隻是對上官飛燕來說,功力不夠,馬匹又不是上好的:她自然是想所有錢都是她自己的,騎術也一般,比陸小鳳他們那些常常騎馬的自是差了很多。

霍天青不給上官飛燕去見她另一個同謀人上官瑾的機會,他直接拉住上官飛燕:“出大事了!”

“你怎麼在這?等我嗎?”,詫異過後,上官飛燕也焦急道,“是出大事了!我要離開一會!”

霍天青溫聲哄她:“我的事情很急,飛燕,先聽我說好嗎?”

一個優秀男人的眼中全都是她,這怎麼不讓人心動呢?上官飛燕猶疑了一瞬間:“可他們找到大智大通了!我沒能殺掉他!”

霍天青:“原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細微的破空聲在此刻響起,有什麼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立時到了上官飛燕的身上,美麗的少女也頓時癱軟倒地,麵色青白,嘴唇烏紫。

她的眼睛瞪大,仿佛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竟、竟然……”

第19章 存活+19

頃刻間,如花一般的少女便要身死,她的眼睛在訴說著不甘心,她在求救。

霍天青本已經下定了決心,可他看著少女的眼睛,也實在說不出拒絕她的話,因為此刻的她太過可憐、太過可悲,青年想到以往的溫存,此時竟也有些傷感與不舍。

花朵凋零的太快,他全然沒有去尋找凶/手的心思,因為他若離開,便再也看不見活著的上官飛燕了。

青年附身,撐住少女的腦後:“飛燕……”◣思◣兔◣網◣

“治不了?”,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陸小鳳下意識看向晏亭藏身的方向,可他又猛然想起,對方絕對不會治療一個壞人——雖是以晏亭的標準評判的壞人——他又補救,“抱歉,你本也沒有救她的必要。”

江湖人不放心晏亭也在於這一點,對方的標準是什麼樣的?他現在的標準還算是正常,可若是某一日他的心態變了……畢竟惡人也不是一開始便是惡人的。

晏亭若是知道了,怕隻會在心裡笑說他們想得太多,他要是真的變了,首先便要被師父打個重傷再說。

霍天青聽得陸小鳳仿若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話,猛然抬頭:“她、能救她嗎?!請出手救救她吧!”

花滿樓輕輕蹙眉,偏開了頭。

即便是惡人,那也是人命,他總是這樣心軟。

遊龍生也有些不忍,但一想過她做的事情,便說不上不忍了。

追命沒有第一時間去追偷襲的人,反而緊緊盯著上官飛燕:她死了,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司空摘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瞳孔地震:“她、她她她——”

陸小鳳:“她什麼她?”

司空摘星:“我接到的委托是要偷走她啊!”

上官飛燕還努力呼吸,殘存著一口氣。

陸小鳳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因為這聽上去太過巧合,也太過荒謬,霍天青卻在此時道:“……我知道,是她自己雇傭你的,你大可不用費力了。”

自己雇傭彆人偷自己,這要求屬實是很有趣,可加上之前的計劃,這陰謀的氣息無論如何都是遮擋不住的,仔細想一想,又有誰不知道,這樣能夠讓彆人忍不住去憐惜她呢?

瞧,有人針對她!

於是幾位又沉默了。隻不過下一息,他們全都震驚地瞪大眼睛!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霍天青壓抑著的痛呼聲,而他本人也立時因為這個變故,變得同樣臉色蒼白嘴唇烏紫,癱倒在地上!

還有什麼不明白?他也中毒了!

再一看,明顯是上官飛燕手上的毒/針做的孽!她竟然是寧可帶走一個一起,也不願意便宜了彆人!

追命‘嘖’了一聲:“好狠的心!”

陸小鳳也忍不住道:“以往聽最毒婦人心,我還沒什麼想法,是我草率,以後我還要更注意才是。”

遊龍生:“能在江湖上行走還不吃虧的女人,又怎麼會是好惹的?”

花滿樓眉頭輕蹙,表情嚴肅,顯然他是連半點笑容都擠不出了。

幾位也不能不在意了,早就湊到霍天青跟前,不讓上官飛燕與他再挨著:天禽派的獨苗苗不應該因此而死,這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暗處的獨孤一鶴險些要撲出去,可他又想起追命之前的囑咐與部署,他倒不急這邊了,衝晏亭示意後,順著之前暗器的方向,悄悄追了出去。

霍天青表情痛苦,他也很是詫異,艱難道:“這……這是為何?!”

可他的表情隨之釋然了,聽得他們說話,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