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櫻嗤笑一聲,眼底儘是數不儘的孤傲:“若這點都看不出來,我早已經死了千八百遍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瓶子,推開茅塞,裡麵竟爬出一隻手指那麼粗的蟲子,那蟲子生的很奇怪,全身%e4%b9%b3白色,隻有頭頂是紅色的,好像頂了一顆紅豆。
聶歡看的心頭發毛:“這就是解藥嗎?”
弒櫻沒搭腔,將蟲子用銀針挑著,放在釋心的%e8%83%b8口,然後又灑了些黑色的粉末在它身上,不一會,那蟲子居然渾身冒煙,聶歡很快便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連忙捂住鼻子:“這味道……”
弒櫻巍然不動的站在釋心床邊道:“這是為了引出釋心體內的蠱蟲!”
苗疆蠱術大多以雌雄兩隻蟲煉成的,一般以雄蟲入人體,解藥便在雌蟲身上。
果不其然,釋心露在空氣中的皮膚裡竟然付出一隻蟲子的形狀,慢吞吞的在他皮膚下蠕動著。
弒櫻連忙掏出一把刀,在釋心的手腕處開了一道極小的口子,那刀很鋒利,滑過皮膚居然沒有流血。
雄蟲順著味道慢慢朝傷口的方向移動,果然,沒過一會便看見一隻頭頂著一顆藍色豆子的腦袋伸出來。弒櫻眼疾手快,執起銀針刺穿蟲子的腦袋,用力將它從釋心的皮膚裡拽了重來。
而那隻用來引路的雌蟲也在下一刻被弒櫻以內力震死。
“他醒來的時候,把這瓶藥喂他服下!”
“你去哪?”
弒櫻抖了抖衣袍道:“我去休息!”
夜深了,今夜是皇帝的頭七,所有跟皇帝有關係的人都去寶華殿守靈了,這裡反倒變得冷冷清清的。
釋心被手腕上的刺癢弄醒,可眼皮卻如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身旁走動,卻看不清楚那人是誰。
心裡想著若是壞人,自己此刻也算完蛋了。
“釋心……”聶歡伏在他床邊,小聲喚道。
歡歡?釋心忽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用力一瞪,眼皮豁然張開,聶歡擔憂的樣子一下子映入他眼睛裡。
“釋心你醒了!”聶歡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天知道這幾個時辰她是怎麼過來的,弒櫻雖然說沒事了,可是釋心總昏迷不醒,擔心他會一直這麼睡下去,如今懸起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摩羅釋心動了動手腕,俊俏的眉峰擰成一團,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雖然沒有痛的感覺,但他曉得,隻怕以後再也使用不了武功了,擰緊的眉鬆弛下來,他彆過頭,難過道:“歡歡,我武功被廢了!”
聶歡心頭一顫,連忙安慰道:“你放心,有你師兄在,他不會讓你變成個廢物的!”
摩羅釋心閉上眼睛:“我是被人弄斷了經脈!”
“誰說的,還有一根沒斷呢!”
“嗯?”釋心豁然來了精神。
聶歡把弒櫻之前跟她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釋心的表情瞬間千百萬化,一會開心一會懷疑,一會難過一會懊惱。看的聶歡分外焦急,是不是大起大落間隔時間太短,導致他精神有些分裂啊?
……
一晃七天過去了,弒櫻的藥此刻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旁人半月才能修養好的身子,釋心居然隻用了七天便好了,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孱弱,可比起七天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自從那一夜之後,弒櫻便不再露麵,聶歡知道,他這是要避嫌,不光為自己,還為了釋心。
太後一次也沒有來過,倒是差人過來送了不少好東西,可釋心一口也沒動。
“釋心,你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你可以離開這個院子了!”聶歡小聲提醒道。
出乎意料的是,釋心並未露出雀躍的表情,這要換做以前,他早就跳牆跑了。
這幾天釋心明顯安靜許多,也說話,不過內容卻簡短的很,聶歡很是不放心,試著跟他逗樂,哄他說話,得到的結果卻不是很樂觀。
釋心看了看聶歡,清澈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悸動:“歡歡,我沒有地方可去了!”
“呃?”不明就裡的看著他。
釋心道:“逍遙穀我回不去了!”
“那你也可以去彆的地方啊!”
釋心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與太後居然如出一轍。
“我現在哪裡都不想去!”他低頭看了看已經結痂的疤痕,永遠忘不掉自己武功被廢時的痛楚,每一下都像要了他的命一般。這痛楚,卻也不能白白受著。
曹丞相,曹貴妃……這兩個人他一個也不想放過。
聶歡看到了釋心眼中的不甘心與報複,他本就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主,如今受了這麼大的罪,豈會說算就算呢?
“你想怎麼辦?”
“我想做皇帝!”釋心忽然轉頭,冷靜的看著她:“我現在才曉得,武功再厲害,殺人也不過耳耳,若是用權利殺人,那才叫痛快!”
“釋心……”
“歡歡,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是他第一次打斷聶歡的話,他慢慢的從床上站起來,望著窗外陰霾的天氣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便可以不做的。我如今要恢複武功還需要點時間,這期間若有人想害我,我必死無疑!”
“我可以保護你!”聶歡道。
釋心搖搖頭:“你保護的了我一時,可能保護我一世?”
聶歡怔住了,這世上有誰可以保護一個人一生一世呢?父母,兄弟?姐妹?還是朋友?都沒有,連她都不敢說,釋心,我能保護你一生一世。
“你決定了嗎?”猶豫再三,釋心還是踏上了一條她不願意看到的道路,這也許就是宿命吧。可不管怎麼樣,作為她來說,若釋心決定了,她便全心全意的幫他就是了。
“決定了!”釋心堅決的點頭,神色淩然道:“今日之我,已非昨日!”
所有人都是被逼出來的,釋心也不例外,喜歡自由的他,被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逼上了絕路。
……
皇帝下葬,釋心破天荒的出來見人,譽淺看見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眼神微微一暗,似乎覺得蹊蹺。
該隱則很正常,前來關心幾句。
太後保持著冷靜的態度,並未多說什麼。倒是曹丞相與曹貴妃臉色煞白,似乎沒料到前幾日還一副快要死的釋心,今日竟能跟正常人一樣站起來了。
聶歡以太傅身份跟隨左右,在與譽淺打了個照麵,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譽淺收攏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聶歡,便彆開眼。
殉葬妃嬪一路哭泣著跟隨著皇帝棺木上路,公主皇子們站在兩旁跪著,大臣們則跪在這些皇嗣的後麵。
場麵十分壯觀,紙錢如漫天雪花般拋灑下來,麵前的路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的雲彩十分壓抑,好像翻滾的開水。
該隱哭的最為傷心,在釋心來之前,皇帝最寵愛的是他。
“父皇,你放心,兒臣一定極儘所能保家衛國,不讓大曜的領土被人侵占一絲一毫!”
譽淺在旁淡淡道:“三弟,父王一定會成全你的!”
該隱抽噎著點點頭。
摩羅釋心腰背挺直的跪在那,雙眼一直追隨著漸漸遠離自己的棺木。心頭傳來一陣酸楚,他用力的憋住眼淚,可是卻憋不住回憶。
某年某月
“你說你是我父%e4%ba%b2,可有什麼證據?”
“嗬嗬嗬,你是朕的兒子,哪裡還要證據!”
“要證據,我隻曉得從小被師傅收養,他可從來沒說過我有父%e4%ba%b2!若是我隨便認了,那不是便宜你了!”
“這倒是,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朕的兒子呢?”
“……好像是哦!”
慈愛的手撫摸著他的頭,皇帝忽然掏出一麵鏡子來,把釋心拉到身邊,兩張臉擠在一麵鏡子裡,皇帝指著鏡子裡的兩個人影道:“你看,朕與你像不像?”
釋心轉過頭,鄙夷的看著他:“我可沒你那麼老!”@思@兔@網@
“……”
陵墓發出轟隆的聲音,一塊巨大的石板阻隔了一切。
哀傷的氣氛在陵墓關閉的那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太後與曹貴妃,曹丞相與聶歡對望,釋心與譽淺,三人皆是仇恨的對視,聶歡還好,看曹丞相的臉就如同看一張快要掉下來的皮,而曹丞相卻恨不得把聶歡看出一個洞來。
“我們走著瞧了!”曹貴妃斜了斜嘴角,率先離去。
……
接下來的時間是緊迫而又刺激的,大曜不能群龍無首,太後一屆女流,不可能永遠掌控大權。曹丞相帶領百官在金鑾殿上諫言,要儘快擁護儲君上位。
百官中有不少人受過曹丞相的恩惠,自然舉薦曹丞相中意的人,那便是譽淺。
而釋心的支持者隻有太後這一撥。
凱旋侯邢浩宇保持中立態度。
情況一度出現白熱化。
弒櫻想要取回三年前崆峒山的協議書,可是大曜沒有立國君,誰也沒有權利這樣做,所以他被迫留在大曜。
聶歡愁眉不展,若釋心曾經沒有做過那麼多過分事,也還說得過去。可現在朝上朝下都拿釋心到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太後即便有些勢力,也敵不過大家心裡的抵觸。
“現在隻有一個人可以幫你!”聶歡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
“誰?”
“凱旋侯邢浩宇!”聶歡一字一句的道。
“他?”釋心明顯不想提起這個人的名字,永遠記得歡歡為他傷心流淚的樣子,這樣的壞蛋他不屑他的幫助。
聶歡沉靜道:“邢浩宇雖然隻是一個侯爺,可他手裡擁有大曜的兵符,曹丞相現在按兵不動,肯定是想拉攏他!若這個時候邢浩宇歸了曹丞相麾下,大局便難以更改!”
釋心低頭想了想:“此事的確很難辦!”
“所以,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頭拉攏邢浩宇!”聶歡斬釘截鐵說道。
“可是邢浩宇並不是好拉攏的!”
聶歡嗤笑:“誰說的!”
“你有辦法?”
“當然!”聶歡笑的極為陰險。
當年為烈焰城降雨,她曾向邢浩宇提過三個要求,第一,給她十萬兩黃金,第二,給她自由,第三條還未想好,所以並未兌現。
本來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此時釋心需要邢浩宇的幫助,她不得不這麼做。也是,時隔三年,她也該索回些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
邢浩宇府中遭逢大火,府邸連番整修,才勉強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