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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轉,眼眸中膜拜之光流連。

是的,膜拜。

從紅顏到禍水的距離,究竟有多長?

自從霜劍隨著路家大小姐路顏一道去了柳府參加閨中女兒舉辦的一年一度詩詞大會,在席間見到一個女子之時,她的心頭暗驚,腦海中登時現出與此情此景頗為不符的“紅顏禍水”四個字來。

卻說這路顏,不過是一個小吏之女,身份雖不怎麼高貴,然而性子卻不錯,很是開朗。她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很少見人。在幾年前一次逛廟會中遇見了霜劍,閒聊了幾句相談甚歡,她便死心塌地的認作霜劍為姐姐,沒事便來江都府衙門尋霜劍出來遊玩。此次得知柳府之女柳品之舉辦詩詞大會,凡是收貼之人皆可參加,她收到之後連忙去喊了霜劍,邀請她一同過去湊熱鬨。

霜劍對柳品之沒什麼印象,但是對他爹柳師爺可是頗有印象。柳師爺素日隨同知府謝維一道升堂辦案,霜劍就算再怎麼孤陋寡聞,這個也是知道的。眼下見其女忽然邀請閨閣女伴齊聚一堂,來搞什麼詩詞大會,她也不禁來了興致,於是就隨了路顏一同來到這柳府。

此時正是夏日將儘未儘之時,空氣中溫熱的氣息還未完全消褪,但是隱約可以感受到些許初秋微風襲麵的清爽涼意。在柳府丫鬟的帶領下,霜劍同路顏穿過曲徑通幽的回廊,繞過紫藤蘿花架下的竹竿,終於成功抵達柳品之的閨房。

去了一看,這裡是一座二層小樓,一樓已齊集了好些人來,花廳裡歡聲笑語,全是銀鈴兒般的女孩兒的說笑聲。霜劍與眾位不怎麼相熟,隻是有禮貌的打了招呼,便拉了路顏一道,去了一處不起眼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隨意打量這周圍的眾位鶯鶯燕燕。

柳品之站在花廳的正中央,此刻正在和幾個女孩兒談笑風生。柳品之屬於那種典型的豪放女子,她濃眉大眼,頗有英氣,跟人說話時好像有一種指點江山的豪邁。再看看這屋裡的擺設,一明窗,一淨幾,書桌上擺滿了好些詩文書籍,看上去格外大氣,沒有一般女子的那種脂粉氣和小家子氣。

但是霜劍卻沒有看柳品之,隻是將目光牢牢鎖定站在她身旁的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年歲約摸已有雙十,長得甚是妖嬈,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媚來。身著淺紫薄紗水袖裙衫,鬢邊秋海棠簪質樸淡雅,耳朵上的紫玉耳墜煥發出神秘渺遠的色澤。她膚白細膩,似乎是可以直接掐出水來,全身上下幾乎是沒有一點瑕疵。

霜劍又瞥了一眼正與那女子相談甚歡的柳品之,不由得搖頭微微一哂:那柳品之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啊,和這麼一個大美女站在一起,又有誰還會注意她才是今日的東道主呢?

路顏大概是瞧出了霜劍一直在盯著那邊瞧,於是便笑著低聲介紹道:“站在柳品之身邊的那個漂亮女子叫做南宮婧,霜劍姐姐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吧。”

“嗯,的確是第一次見,”霜劍心不在焉的點頭承認,在聽到“南宮”這個姓氏之時,不由得一愣,蹙眉道,“江湖上最近興起了一個魔教組織,據說全教上下全是女性,而且整齊劃一全都姓南宮呢。隻是不知,這南宮婧的來曆究竟是怎樣?”其實,霜劍這話也是說一半留一半,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這魔教教主嗜食男子鮮血,教徒們紛紛為其尋人血,此事流傳於街頭巷尾,人人隻當是聽個熱鬨罷了,並未完全放在心上。

路顏撓撓頭,想了片刻方開口道:“這個我還的確不知,隻是聽說南宮婧同柳品之的哥哥私交過從甚密,似乎也就好事將近了。”

哦?看來這倒還挺複雜的。霜劍素來性子沉穩安靜,從未過於出風頭,眼下見這情景,隻是不動聲色冷眼旁觀。

柳品之見人基本上都來齊了,便清了清嗓子,做了開場白:“姐妹們,靜一靜!今日我們齊集柳府,共同來參加詩文鑒賞比賽……”

話未說完,路顏便笑嘻嘻的搶先說道:“柳姐姐,怎麼比?比什麼?”

“路顏,你老毛病又犯了麼,就你性急,”柳品之笑斥了路顏一聲,不過語氣裡並未有任何責怪的意味,她清了清嗓子,這才接著重新扯回正題,“其實說來倒也簡單,大家從春夏秋冬四季中任選一個季節,作詩作詞都可以。我讓丫鬟燃了一隻夢甜香,燃儘之時若還有人沒作完,可是要受罰的。”

“限韻麼?”南宮婧不疾不徐的緩緩微啟紅%e5%94%87,她這麼一開口,果然把全場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霜劍粗略一瞧,隻見這射過來的眼神中,有驚豔,有豔羨,有妒嫉,就是沒有淡定從容的。

“不限,不過是閨中取樂而已,何必弄得那麼正式?”柳品之言談之間,也帶有那種豪放灑%e8%84%b1的氣勢。她話音剛落,大家先嘻嘻哈哈瘋鬨了一陣,然後便開始分彆默默的思索去了。霜劍對著舞文弄墨之事實在是沒啥大的興趣,便隻顧去觀察席間的眾人。她麵前的那張白紙上一個字也沒寫,甚至連那毛筆還是擱在硯台之上,絲毫未動過。路顏冥思苦想,不時的塗抹刪改,寫壞了的廢紙丟了一堆。南宮婧倒是%e8%83%b8有成竹,麵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那隻精巧的狼毫在她手中優雅的跳躍。

夢甜香隻有三寸長,不到一會兒香就燃儘了。有人剛寫完,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還有人在大聲叫叫嚷嚷,抱怨不休自己還沒寫完。

柳品之眼珠兒一轉,很快就盯上了拚命往霜劍背後縮的路顏,有些好笑的開口提議道,“路顏,就從你開始吧。”

路顏躲藏了半天還是未能逃%e8%84%b1這厄運,隻得訕笑著走出:“我於詩詞之上實在是不通,各位姐姐們彆笑啊。”說完這句之後,她見柳品之含笑點頭,遞來一個鼓勵的眼神,不由得生了信心,展開自己的宣紙,以一種洪亮的聲音朗誦道:

“夏日驕陽鋪江上,

朵朵白帆點中央。

倩影獨駐江岸邊,

笑問來人誰家郎。”

大家聽後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哄笑,霜劍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柳品之走過來,笑著擰了一下路顏粉嘟嘟的小圓臉,打趣道:“首聯裡這一‘鋪’字用的極好,妙極,果真是詩如其人了!你這小丫頭作的詩跟你的性子一樣,又有趣兒,又好玩兒。”

路顏笑著拽住柳品之的胳膊不撒手,撒嬌道:“柳姐姐知我素來不甚在這詩詞上下功夫,好歹擔待擔待我罷。”

柳品之倒也不再糾纏,隻是笑著將身旁的一盤蜜餞托起來給路顏吃,路顏笑嘻嘻的拈了一塊放入口中,不由得讚道:“好甜!”柳品之笑意腮麵,不由得將目光轉移到靜坐一邊默不作聲的南宮婧那裡:“婧兒,你如何了?可做成了?”

南宮婧展顏一笑,風致卓絕。她從容起身,看向眾人,輕聲念道:

“昨夜弄疏風驟雨,

心事瀟瀟下。

獨自倚欄深秋裡,

古琴聲聲弦斷無人惜。

舊顏未湮不複存,

隻是淚欲滴。

縱然相見幽夢裡,

抵過東西南北各分離。”

話音未落,眾人已經忍不住大聲叫好。柳品之激動得眼眸中隱隱泛光,撫掌連聲讚道:“此《虞美人》,確為詠秋之佳作!寥寥數語,景致鋪開,人物形象也鮮明。如果硬是%e9%b8%a1蛋裡挑骨頭的話,隻能說意境太作悲了。”

這話音一落,隻聽得門外傳來一個青年男子清爽乾淨的笑聲,頓時成功的將屋內所有女孩兒的目光吸引過去:“婧兒即將同我成婚,為何會作出此等悲涼之作?”

作者有話要說:  $思$兔$網$

☆、第 30 章

霜劍微掀眼瞼,僅僅隻看了來人一眼,就不得不在心底暗暗讚歎,這人的確為絕世風華的俊男。他身著白衣翩然,眉如刀裁,鳳眼含笑,優雅地邁步走進,陽光與微風在他身後一擁而入。

南宮婧見他前來,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欣喜笑意,她款款迎了上來:“這麼這會子跑了來?這裡都是女眷,你冒然前來,隻怕不方便罷。”

“這有何妨?”那男子笑意未減,伸手攥住了南宮婧的纖細柔荑,慢步走了進來,狹長鳳目往場上略略一掃,口氣中帶了幾分戲謔,“姐姐們都不介意吧。”他一看就不是那種讓人討厭的公子哥兒類型的,相反,倒叫人莫名的生出好感。

“不介意,不介意……”內容相同卻不出於同一人口中的話語接連響起,眾女極力維持著虛假的笑意,隱隱約約從眼角眉梢可以看出些許妒嫉之意。

霜劍收回目光,見身旁的路顏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男子和南宮婧看,不由得心下好笑:“想必這位就是柳兄了罷,隻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路顏仍舊保持那個看人的姿勢未變,似乎根本未聽到霜劍在說些什麼,頓了頓,才像是剛回過神來,眼前仍舊有些迷茫:“噯?哦哦,他叫柳軒之,是柳品之的兄長。”

柳品之走過去,笑嗔道:“哥哥,你進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柳軒之微微點了下頭,並未回答她的話,隻是換上了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宣布道:“既然大家愛都在場,那就免得使我一一挨家挨戶的通知了。三日之後,是我柳軒之同婧兒的大婚,希望眾位姐姐蒞臨參加。請帖的話,待會兒我讓管家送來。”

此言一出,除了柳品之笑著祝福,南宮婧麵染羞色,霜劍置身事外,幾乎在場的所有雌性動物眼眸中都充斥著想要往外噴火的欲望。美女配俊男,雖然是美事一樁,而且二人站在一起也的確養眼,般配比率似乎已經衝破百分之二百;但是,妒忌是女人的天性,在這個場麵的刺激下,在場的女人無論結沒結婚都被激發出了這種天性。

詩詞大會一結束,霜劍陪同路顏一道出了柳府。她不經意間一側眸,見那個素日活潑開朗的小丫頭此時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神色之間甚黯淡落寞,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路顏,你不會是喜歡那個柳軒之吧?”

路顏經她一拍,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掩飾性的強顏歡笑道:“哪有,哪有,霜劍姐姐就彆取笑我了。”說完這句之後,她跟霜劍道彆,然後轉身默默地回家。

此時已臨傍晚,街道上人煙稀少。霜劍抱劍抬眸,一個人靜立在一處茶肆旁,一直目送著路顏走遠。不知為何,心頭有種莫名的不安之感隱隱襲來,她敏銳的感覺到,路顏這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