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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大夫人這下肯放我出去了麼?”

劉氏咬牙切齒的冷笑,表情格外陰鷲,透出一種幾乎要嗜人的狠厲光芒:“你的確是有心機,好計謀!就在我們以為你是要阮玉笛出去通風報信之時,沒想到你已經暗中布置好了一切,竟會讓阮玉笛身邊的丫鬟小蝶出去尋了袁裴!”

月鉤原本聽得稀裡糊塗,後來恍然大悟。原來阮玉笛死後,她的貼身丫鬟不負遺命,竟然繞過劉氏等人的眼線,成功的去尋了袁裴來。袁裴得知之後,便來向劉氏施壓。估計此時夏侯家的茶葉生意的確進入了瓶頸期,急需資金周轉,劉氏等人雖然惱怒,卻也不得不遵從,將自己放了出來,好得到袁裴的銀兩資助。

想明白了這一層,月鉤的臉上不禁擠出了一絲虛弱地笑容,即使身處這暗寂沉沉的柴房,卻依舊現出溫暖明耀的光輝,就那麼輕易的紮入了人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她試探性的邁開腳,還沒走出幾步,整個人已經瀕臨虛%e8%84%b1,很快身子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劉氏不耐煩的望著月鉤,見她實在是無法行走,於是便回頭衝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去,扶著她。不見到她真人好端端的,那個姓袁的是不會走的。”

管家依舊是那張沒什麼表情的死人臉,走過來一把攥住了月鉤的手腕,正要拖著她走,忽然麵露訝異之色,沉沉的吐出幾個字來:“大夫人,二少奶奶懷孕了!”

月鉤一聽,整個人如遭電亟,楞在了當場,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氏麵色明顯一變,不由得連聲急問:“什麼?月鉤懷了多久?”話雖如此問,她卻是明顯的信了幾分,畢竟管家的醫術,她還是信得過的。

管家素來旁學雜搜,對這醫理之事略有精通。他蹙眉沉%e5%90%9f半晌,頓了片刻,方篤定的開口道:“約摸有一個多月,還未到兩個月。”

此言一出,月鉤眼前一黑,五指大力的收攏,發出驚怖的咯咯響聲。癸水已經一個月未來,她原本以為隻是自己身體虛弱之故,並無大礙,沒想到……

劉氏顯然也是大吃一驚,她眼珠一轉,很快就猜出了個大概,於是便慢慢逼近月鉤,眼眸裡有掩飾不住的冷誚:“哦?二少奶奶,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同二少爺結婚,似乎還不到一個月吧。”

月鉤此時不知該為自己辯解什麼,隻感到無儘的悲涼和諷刺,這個孩子無疑是大少爺夏侯訣的!千不該萬不該,這個孩子不該來到世上,他的到來就是一個錯誤,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錯誤!

劉氏並不知月鉤同夏侯訣有過這麼一段往事,此刻見月鉤雙目赤紅,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心頭愈發感到得意好笑:“你居然未婚先孕,實在不是大家閨秀所為之事。想不到二少爺也是風流,還未娶%e4%ba%b2就同自己的未來妻子暗結朱胎,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月鉤見其不知道,心頭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頭暈也稍稍緩了緩,正在想著如何將這個話題不動聲色的帶過去,柴房外忽然傳來一個熟悉陰戾的男聲,以一種與平日不符的平靜語調道出:“這個孩子不是二弟的,是我的。”

待看清楚了來人之後,月鉤直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昏過去,再也不想再麵對如今這個複雜的局麵。她下意識的垂下眼眸,一眼也不想見此刻逐步走進來的那個人。即使,他是自己腹中孩兒的父%e4%ba%b2!

劉氏饒有興致的看向走進來的夏侯訣,不由得覺得眼前這一幕越來越有趣:“居然是你的孩子?你同二少奶奶暗通款曲,真是夠膽大妄為的啊。”

夏侯訣並不看劉氏一眼,隻是徑直走到月鉤的身邊,俊顏上寫滿了惶急不安之色,語氣裡是從未見過的期待哀求:“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你……能不能將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求你了……”大概是由於第一次求人的緣故,夏侯訣的語氣很是生硬,頗有些很不適應這種腔調的感覺。然而為了自己的%e4%ba%b2生孩子,他還是硬著頭皮決定背水一戰,為自己,也為孩子留一條生路。

“你求我?”月鉤淒涼諷刺的大笑起來,然而眼淚卻已經決了堤,“你居然好意思在我麵前說這些話,當初你設計陷害我之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如今這個局麵?”透過迷蒙的淚眼,她看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表情,她隻知道,自己早已墜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如今能夠救她的,大概已經沒人了罷。

夏侯訣訥訥無言,心像是被什麼絞動一般,一寸一寸被淩遲。他的眼裡,忽然湧出眼淚來,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當初自己的原配阮芙蕖沒有能懷孕,唯一的%e4%ba%b2生孩兒尚在三夫人丁氏的腹中就被自己殘忍扼殺。如今,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作孽深重,他萬分的想要保住這個%e4%ba%b2生骨肉。

劉氏看著他們這樣,原本興致勃勃,後來也覺得寡然無趣,於是便丟了一句:“你們的賬慢慢算,馬上我回來之後幫你們算。現在我要去前廳會會那個一直等在那兒的袁裴了,好好給他講講他所要救下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貨色。”說完這句之後,她讓管家在這裡守著,自己一個人施施然離開了。

天色忽然轉陰,方才還是萬裡無雲,眼下有大片烏雲聚攏過來,隱約有雷鳴之聲在遠方響起,氣氛壓抑得令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管家隻是靜靜的守在房外,對屋內發生的一切一絲興趣也無。

夏侯訣隻覺得此時語言如此蒼白乏力,完全不能表述自己的心情之萬一:“若是你能將孩兒生出,我保證……”

“你保證有什麼用?”月鉤忽然感到他幼稚的可笑,聲線一路不可自抑的揚高,再也控製不了,“我是要被遊街的,我是要被浸豬籠的!你保證,你說說,你拿什麼給我保證?”

“劈啪”聲逐漸響起,夏日的雨來的快,來的迅猛,轉眼間,天地之間就籠罩在一片看不清的朦朧白霧裡。外麵傾盆大雨,雨聲淋漓,順著房簷滑落,結成了道道數不儘的長長雨簾,似乎是想要洗刷掉這人間黑暗齷齪的角落。

夏侯訣滿目悲傷,隻是覺得再也看不到絲毫的希望。一個念頭忽然襲來,他激動的渾身有些戰栗,一把攥住月鉤的手,刻意壓低聲音道:“我們可以逃,雖然的確是困難重重,但是由我來想辦法。若是逃出夏侯府,你就可以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了。”

“你休想,”月鉤麵色未起絲毫波動,眸光冷冽異常,輕而易舉的打碎了他的癡心妄想,“我寧願孤老一世,也不願再看到你那張可惡的臉。”

逃?逃出夏侯府?現在看來,夏侯訣還的確沒有那個本事。

夏侯訣的眼淚洶湧而下,他顫著聲音道:“你如何才能原諒我?”不待月鉤回答,他已經轉身走出柴房,走進了那漫天瓢潑大雨之中,略一掀起衣擺,重重的跪下!無數雨滴打在他的臉上、肩上、身上,膝蓋和地麵相碰撞的一瞬間,他忽然釋然了。

這一跪,不僅是為了月鉤而跪,還是為了阮芙蕖,丁氏,丁氏腹中之子而跪!

月鉤麵無表情,並未看向門外的身影,她的身體順著牆壁滑下,雙臂緊緊地環住雙膝。明明是六月酷暑,她的心裡,卻寒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夏侯誼靜靜的坐在窗邊,抬眸看向外麵的大雨傾瀉而下。他的手指抓牢了輪椅扶手,臉上卻平靜淡然,未有絲毫的波瀾迭起。

已經幾天了,他還是沒能記起有關於自己的任何事來。如今身處之地,他也並不明白究竟在哪,隻知道一日三餐都有人端來,起居也有專人照應。這個專人,隻是一個溫柔和順的小丫鬟素雲,無論自己再怎麼冷淡對她,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好。

“素雲,這茶涼了,換一盞罷。”擱下茶盞,他淡然吩咐。人心畢竟都是肉長的,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不再像以往那般排斥那個丫鬟,隻是依舊清淡有禮,淡漠疏遠。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素雲歡喜得應了一聲,連忙端了茶盞去換水。她本為風塵女子,被人贖了之後,便被派來江都郊區的一處偏僻莊園裡來。雇主正是那個劫持夏侯誼之人,他原本想將夏侯誼殺掉一了百了,後來見其失卻記憶,便買了一個丫鬟伺候他,想讓他們二人成為夫妻。

一下子殺了夏侯誼豈不是太便宜他了?那人要的就是慢慢折磨,一點一點的折磨。夏侯誼已經娶妻,他偏讓其同彆的女子成婚,他就是等著看夏侯誼恢複記憶那天,究竟是一個什麼崩潰的表情。

這樣的報複手段,遠比一劍殺了更猛,更狠!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8 章

月鉤整個人被裝入高高的木質窄車裡,她披頭散發,%e5%94%87角處漫延絲絲縷縷的血跡,身體瘦弱不堪,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其刮倒。她的手指緊緊地攥住身前的木欄,將臉慢慢靠了過去,耳朵極力忽略掉周圍之人竊竊私語之語,努力裝作毫不在意的淡漠神情。

夏侯訣站在旁邊另一輛破舊的車裡,俊顏上隱約可見惱意,他怒目直視圍觀群眾,直恨不得衝出車將那幫市井小人全部撕成碎片。

“奸夫□!”“據說他們是夏侯府的大少爺和二少奶奶!”“額,不是吧,真是可恥啊!”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四起,周圍看客紛紛麵露鄙夷之色,指指點點,指手畫腳。

無數個%e9%b8%a1蛋裹夾著爛菜葉子砸了過來,月鉤隻覺得頭上、臉上、衣衫上糊滿了蛋清蛋黃以及菜葉,她苦澀一笑,並未有任何動作,隻是牢牢抓緊了木欄,仿佛隻有這樣才能使自己感到心安。身邊的夏侯訣聲嘶力竭的喝止著眾人,徒勞的阻攔著他們對月鉤的傷害。那個女人,他就算曾經再怎麼不喜,可她畢竟是自己孩兒的娘%e4%ba%b2。

驟雨剛歇的空氣,隱隱還可以感受到些許濕意。還未乾透的地麵上,看客林立,說什麼的都有。

一個俊秀清淡的青年男子,端坐於輪椅之上,被一個溫婉的小丫鬟推著,從街頭的拐角處走出。那名為素雲的丫鬟甚是體貼,見自家少爺額前隱約沁出些汗漬,便掏出貼身絹帕,細心地為少爺擦汗。她湊得很近,那男子幾乎可以嗅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他雖靜坐無言,倒也沒有拒絕,臉上寫著淡漠之意,周身煥發出一種高潔之氣,令人不敢逼視。離他們不遠處,一個女子極力的擠開紛擾的人群,似乎想要擠到最前方。她體態微豐,麵色沉靜,眉宇間掩飾不住迫人的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