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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皇後 寒花一夢 4379 字 6個月前

到個總角孩童。

那孩童不諳世事,無非是有人給他銅板讓他這麼做,他便歡歡喜喜照做。

楚景玄接過字條。

展開,見上麵寫著“靈山,解藥”幾字。

看得這兩個字幾息時間,楚景玄眉眼染上寒霜,冷聲道:“備馬。”

自楚景玄手中接回字條又看罷內容的暗衛當下單膝跪地,垂首勸:“陛下三思,那些人故意引陛下去靈山,定有蹊蹺。山中地勢複雜,此事當從長計較。”

楚景玄看他一眼:“取我的劍來。”

而後道,“留四人在此,再去喊常祿過來,餘下的人隨我去靈山。”

“陛下!”

暗衛欲待再勸,楚景玄冷冷淡淡打斷他的話:“彆說是靈山,是刀山是火海,我也要去。”

崔方旭是衝著他來的。

不管崔方旭為什麼兜這麼一個圈子,但崔方旭確實衝著他來的。

他怎麼能、怎麼可以不去?

這暗衛無法,不得不按照楚景玄的命令行事。

約莫一刻鐘後,楚景玄從院子裡出來,帶著暗衛直奔靈山。

靈山位於靈河縣城郊。

但哪怕當地普通百姓也極少來這個地方。

因不同於彆處,靈山向來有些諸如山上有吃人野鬼之類的詭譎傳聞。

同樣由於平日少人來,摸索著上山便不容易。

不過靈山上有一座廢棄已久的寺廟。

楚景玄帶人直奔山上破廟,談不上意外,在破廟前見到崔方旭。

昔日人前一副唇紅齒白、氣質溫良做派的年輕大夫,此刻眸中殺氣閃爍,看楚景玄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嘴邊慢慢浮現一抹沾染著怨毒的笑。他緩緩開口,語帶嘲諷:“皇帝陛下為著一個廢後,不惜以身犯險,實在令人感懷。”

楚景玄懶得與崔方旭廢話。

在離崔方旭十來步的地方站定之後,楚景玄沉聲問他:“解藥呢?”

崔方旭嗬笑道:“解藥?”

他目光掃過破廟四周,灌木叢中、樹林裡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現出蹤跡,將楚景玄一行人包圍。

楚景玄眉眼不動。

崔方旭問:“皇帝陛下覺得自己今天能有命回去嗎?”

“你想取我性命,何必將一個弱女子牽扯進來。”楚景玄自腰間抽出長劍,劍尖抵在雜亂的野草上,“她相信你是個至純至善的好大夫,你不該這樣對待她。”

崔方旭清雋的麵容上閃過自嘲之色。

“難道是我想要這樣嗎?她三年前出現在靈河縣時,我如何知曉她是虞家人?又如何知曉便是她的姑母害得我家破人亡?隻要她姓虞,她就永遠不無辜。”

第59章 犯上

虞家早在三年前虞太後去世之後便倒了。

縱使有怨有恨, 想要報複,也沒道理非要對著一個弱女子出手。

楚景玄餘光睨向周遭逼近的黑衣人。

從這些人的眼神、步伐、握刀的姿態與身形看,分明個個訓練有素, 不似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

上一次見到崔方旭, 他命常祿去查過這個人以及崔家。

他父母是靈河縣本地人氏,鄰裡皆可作證, 且對他們崔家醫館也多有褒揚。

無論崔家夫婦如何收養的崔方旭。

倘若他們想讓崔方旭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報仇雪恨, 便不會令他隻在靈河縣做個小小的大夫。

虞瑤會來靈河縣紮根不是可以提前預料的事。

連崔方旭自己也說了,最初見到虞瑤, 他不知虞瑤的真實身份。

自無窩在這麼個小地方守株待兔的道理。

顯然,崔方旭是被人利用。

“虞家早已被抄家, 男丁伏誅,女眷也遭流放。你說為了舊時恩怨想要複仇, 她在靈河縣三年之久, 你也認識她多年,衝著她去, 利用她對你的信任, 當真能令你痛快?不過我瞧你抑或你背後之人, 隻不過想要我的性命罷了。”

“崔方旭, 你和誰勾搭在一起?”

楚景玄冷眼看他,手掌握緊住劍柄,略轉方向,“是榮王吧。”

“你認定虞家和我不是好人自有你的理由。”

“但,難道榮王是好人?”

他幼年登基, 除去太後垂簾聽政, 朝堂上另有輔政大臣以及輔佐他的榮王。

太後一黨與榮王一黨傾軋尤為激烈。

及至他十五歲那一年, 早已生出不臣之心的榮王妄圖顛覆朝堂, 被太後與他聯手壓製。此事過後,礙著先帝的遺誌放榮王一條生路,將其軟禁於封地,命人日夜監視,而榮王的黨羽大多伏誅。

三年前的南苑刺殺,查到後來便發現和榮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時趁機清理過一批人,未曾想,又過得這許多年,榮王依舊執迷不悟。

楚景玄萬般心緒流轉。

而崔方旭被他短短幾句話堪破心思,眼底閃過絲慌亂。

隻臨到現下這一刻,越覺出楚景玄身上那一股壓迫,他越不甘示弱。

崔方旭低喝:“少廢話!”

當下他後退兩步,欲令黑衣人上前。

楚景玄卻嘲諷一笑:“你很怕聽這些話?怕聽見真話發現自己做錯了事?”

“可你已經錯了,已然隻有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的路可以選。你說她是虞家人,便永遠不無辜。可她難道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難道她能阻止那些事情的發生?她一個小小娘子,從未執掌過權利,怎麼害得你家破人亡?而她如今又是什麼境地?背井離鄉,親人不再,與你,又有何異?”

說起這些,楚景玄不禁心下黯然。

卻實在不是傷懷的時候,他竭力忽視那些情緒,凝目看崔方旭。

“何況你替那個人如此賣命,事成便罷,倘若不成呢?你想過養育你至今的崔家夫婦?你確定他們希望你做這些事?一旦失敗,他們便會被你牽連。其實即便成功也未必不受牽連,你拿什麼保證那人不會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哪怕你得手,我今日將性命交在這裡,他也絕不可能背弑君的罪名。”

“那麼,這個罪名是誰來背?”

在楚景玄的眼裡,崔方旭這樣一個靈河縣的小大夫,不會真正曉得權力廝殺是怎樣的血雨腥風。

這是一條你死我活的路,這渾水他趟得起嗎?

倘若沒有傳位詔書,哪怕成功坐上那個位置,也極易背負罵名。

有人李代桃僵自然又不同。

崔方旭背負罪名。

藏在後麵的人便無疑清清白白,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崔方旭沒有考慮過楚景玄提到的這些事。

他目中流露出些許迷茫,而楚景玄捕捉到他神色的細微變化,又肯定道:“弑君的罪名,當然是你背。”

“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崔方旭,你當真已經想好了?”

楚景玄的話擲地有聲。

落在崔方旭耳中,促使他被牽動著隨楚景玄的話思考。

當下自他身後傳出一陣鼓掌的聲音。

崔方旭回首,見錦衣金冠、精神矍鑠的榮王從那一座破廟中被幾名黑衣人圍簇著邁步而出。

“厲害,真不愧是陛下。”

榮王走到崔方旭身邊,手掌用力拍了下他肩膀,斜眼看他笑道,“崔大夫,你怎麼可能是陛下的對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楚景玄冷眸睨向榮王。

“看來皇叔年事已高、老糊塗了,竟忘記私自離開封地乃是重罪。”

榮王懶洋洋看楚景玄:“那陛下打算如何治我的罪?”他掃過將楚景玄與暗衛團團圍住的黑衣人,不無得意,也禁不住輕蔑一笑說,“若陛下當真能有命活著回去,再慢慢治我的罪也不遲。”

楚景玄麵容凜然,輕歎道:“皇叔本可以在封地含飴弄孫、安享天年。”

“何必非要走到今日這一步。”

榮王見楚景玄如此鎮定,心底閃過疑慮。卻不相信楚景玄能提前預知他的籌謀,留下後招,隻當他強作淡然、故意拖延時間,以期望事情能迎來什麼轉機。

“那個位置,本便該是我的。”榮王冷冷道。

“當年它被我的皇兄、你的父皇搶走,如今我搶回來,合情合理。”

他看著楚景玄,目中流露出冷誚,忽而一笑:“你放心,待你去後,我定然會讓虞氏為你陪葬。你們生前雖不能共廝守,但死後同長眠,也算我這個做皇叔的對你這個侄兒最後的一點疼愛。”

楚景玄卻不看榮王,隻看崔方旭。

聽見榮王說出要讓虞瑤為楚景玄陪葬的話,崔方旭麵有錯愕,這讓楚景玄確信他不是執意想取虞瑤性命。

如此看來,崔方旭的手裡應該確實是有蝕心散的解藥。

楚景玄一時間移開視線,重新去看榮王。

“皇叔,可惜,你又失算了。”

他麵無波瀾,說出這句話時語聲也聽不出半分的波瀾。

榮王眼眸微眯,見楚景玄抬手,一名暗衛當即吹響暗哨,便聽得空曠冷清的山林間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那些動靜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待到榮王朝著四周看過去,發現一大批身穿甲胄的將士朝他們合圍過來。

為首那人不是彆人正是被楚景玄派出去剿匪的祁寒川。

榮王終於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楚景玄不語,側眸瞥向在黑衣人外圍的那些將士,沉聲下令:“榮王犯上作亂,罪不容誅。若其一意孤行對抗到底,則就地誅殺。”

亦伴隨楚景玄的一聲令下。

一場廝殺在山中激蕩,山風卷著細雨撲過來,裹挾空氣裡彌散開的一股濃重血腥氣息。

榮王私自離開封地,兼之到得今日,手底下的人折損太多,帶著上百黑衣人出現在靈河縣已是極限。本以為楚景玄現下`身邊隻有暗衛,攏共無非十數人,未想……他居然當真有所防備和籌謀。

在看見祁寒川出現的一刻,榮王知道自己今日注定要輸得徹底。

但他不明白。

“你怎會知道?你怎麼會做了這些籌謀?”黑衣人一個接一個相繼倒下,眼見大勢已去,榮王恨恨問,“祁寒川不是被你派去剿匪了?他為何會在這裡?”

楚景玄道:“是啊,本被派去剿匪了。”

榮王想不明白:“你究竟從什麼時候發現的不對勁?”

“皇叔又何必執念。”

楚景玄冷冷說,“那些山匪能找到靈河縣尋仇本便怪異。”

一群山匪,為了所謂死去的頭目,非要追殺一個小娘子追殺到靈河縣,又一擊即退……對那山匪頭目情深義重至此也未必不可能,因而最初,楚景玄沒有發現太多不對。但過得一陣子,當暗衛來報,說那些山匪投靠在一個新的山寨,他覺出奇怪之處。

回頭再看總覺得像有意引他將注意力放在那些人身上。

剿匪之事不能馬虎,會派祁寒川去辦也不是什麼難以預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