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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皇後 寒花一夢 4409 字 6個月前

見大逆不道之言。

手指輕顫了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奮力甩開虞瑤的手。

“瑤瑤,你是不是不想聽哀家的話了?是不是因為碧珠來了京城,你覺得自己有幫手了?”虞太後眼窩深陷的一雙眸子幾分陰沉盯住虞瑤,“真當避人耳目,哀家便不知你們背地裡在謀劃什麼?”

“嗬嗬。”

虞太後喉間逸出一聲笑,被病痛折磨得憔悴的麵容也變得扭曲。

“你那些心思,哀家能不清楚嗎?你是不是覺得,隻要敏敏不在虞家,哀家往後便拿你沒辦法,你往後大可以不聽哀家的話?可是你忘了,哀家是太後!”

“哀家當年一道懿旨,你便成了六宮皇後。”

“你說,哀家今日再下一道懿旨,敏敏會如何?她今年十三歲,也差不多到了年紀。”

分明人在病中,喝藥都費勁,但當虞太後對虞瑤一口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一改前一刻的虛弱,目光矍鑠,眉眼可見一種快意,隱隱似一切儘在掌握的痛快。

虞瑤不可置信看著虞太後,姣好麵容止不住一陣一陣發白。

她心底湧出陣陣悲哀,悲哀是,明知道姑母癡狂,她卻依舊被拿捏住軟肋。

儘管她的姑母已然是這般。

可要拿捏她、拿捏她的妹妹卻易如反掌。

虞太後見虞瑤雙?唇失去血色,緩一口氣,淡淡道:“敏敏的事且不提,瑤瑤,你也不想碧珠被牽累吧?她而今是瑞王妃,身份早已與往日不同,背後又有沈家,你以為她當真會過得輕鬆嗎?”

“何況哀家還在呢,你的那些小心思,趁早收起來。這些日子的事情,哀家不與你多計較,但你小叔的事,你必須上心,往後也不可再動邪念。”

“瑤瑤,你是虞家人,便合該為虞家著想。”

“你和虞家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虞家給你撐腰,你以為你和敏敏的日子可能好過嗎?”

虞太後重又抓住虞瑤的手:“這便是為何姑母一直盼著你能懷上龍嗣。”

“隻有子嗣,才能成為你的依靠。”

虞瑤在虞太後眼中看到一種偏執的瘋狂。

她卻唯有低下頭顱,再如同過去每一次那樣乖乖應下自己姑母的話。

但心底想讓妹妹徹底脫離虞家的念頭愈發堅定和清晰。

否則,遲早有一日……妹妹會重蹈她的覆轍!

南苑狩獵之事便定下來了。

虞瑤心知姑母有所覺察,不敢妄動,要如何為小叔求情,於她一樣艱難。

她曉得淑妃這些日子時不時在皇帝麵前哭訴自家哥哥的傷病,趙家也未曾原諒過虞家,自然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這兩日,她小叔因霸占良田之事已下獄,大約是姑母著急上火,逼迫於她的原因。

記起自己在楚景玄麵前說過的許多話,虞瑤惴惴不安。

不知當開口求情,又要麵對怎樣的狂風暴雨。

隻是眼見姑母的癡狂,虞瑤甚至想,讓皇帝厭棄她或許並不壞。這兩年,許多事情看在眼中,撇開兒女情長,她知道他勵精圖治、日理萬機,是因%e8%83%b8有丘壑、心有抱負。無論如何,她望他終有一日能成為一代明君,望終有一日,文治武功、政通人和、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這般想過,虞瑤便不怕了。

兩年間的步步退讓與逆來順受不過換來任人擺布,往後隻可能變得更糟。

現下須得繼續同姑母虛與委蛇。

無非多忍耐些時日,終歸會有破局之時。

虞瑤自清寧宮回到鳳鸞宮,麵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異樣。

她歇息過一盞茶功夫,便見流螢從外麵快步進來,上前壓低聲音道:“娘娘,霍采女在冷宮也不安生。”

“霍采女她怎麼了?”

本懶怠趴在紫檀繡金線邊鳳凰紋大引枕上發呆的虞瑤坐起身問。

流螢停頓了下,慢慢道:“霍采女今日欲撞牆自儘。”

“現下雖則性命無礙,但……”

虞瑤蹙眉凝神思索過半晌,示意流螢扶她起身:“我去看一看霍采女。”

流螢小聲:“陛下恐怕不喜娘娘如此。”

“倒也不見得。”虞瑤讓流螢扶她從羅漢床上下來,“哪怕被打入冷宮,不仍是陛下的妃嬪麼?關心妃嬪是我這個皇後的本分。既是本分,陛下沒道理遷怒。”

虞瑤去冷宮看霍雪桐。

撞牆鬨過一場自儘的人傷了腦袋,被粗略包紮一番,白布胡亂纏著,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太醫來過嗎?”

虞瑤問跟隨霍雪桐到冷宮服侍的大宮女丹夏。

丹夏低眉順眼,一福身答:“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方才去得一趟太醫院請,隻太醫遲遲未至,唯有奴婢擅自胡亂幫霍采女止血。”沒有說出口的,自是去太醫院這一趟遭受何種冷落與白眼。

虞瑤也明白。

宮裡慣常有捧高踩低之事,更不提霍雪桐這些日子一直被皇帝冷待。

“流螢,你速去一趟太醫院。”

虞瑤偏頭輕聲道,“若是周太醫在,便請周太醫來。”

話音剛落,躺在床榻上、本背對他們的霍雪桐猛然坐起身。

因之前包紮腦袋的傷口,她烏發披散,此刻素淨的一張臉,眼底一片烏青。

霍雪桐瞪著虞瑤。

似乎是生氣,她%e8%83%b8脯起伏幾下,眼眶刹那間泛紅,滿臉的憤然。

“虞瑤,你是不是很得意?!”

霍雪桐慘然質問著虞瑤,“陛下最在乎的人是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第23章 蹊蹺

虞瑤一時辨不清楚霍雪桐在說什麼。

心思轉動,也隻以為霍雪桐是誤會她在背後作怪,便擰眉說:“前兩日的事,我不知情。”

霍雪桐反而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仿若聽見天大的笑話。

她口中念叨著:“你不知情,你不知情……”

看著虞瑤眼底藏著的不解與懵懂,霍雪桐從未如此刻般,清楚意識到自己過去的蠢笨。

皇帝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她,也包括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人!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所以要特地對她下死令,不允許她透露半個字那天夜裡庭蘭軒發生過的事。

六宮人人看在眼中,帝後不和是真。

皇帝陛下實則十分在意身為皇後的虞瑤……同樣是真。

誰能想到呢?

求而不得的那個人,竟是皇帝陛下。

一瞬間,在看見虞瑤的一刻控製不住想要質問她的那些話,霍雪桐忽然半句也不想說。

既然虞瑤什麼也不知道,為何要說?反倒像成全他們。

霍雪桐亦無心探究帝後之間的恩怨糾葛。

她隻要知道他們不痛快便好,他們兩個人最好一直這樣不痛快下去。

“你當然不知情。”霍雪桐情緒逐漸恢複平靜,她收回視線,躺回床榻上,依舊拿背對著虞瑤,淡淡道,“皇後娘娘永遠純善,永遠無辜,可惜妾不知好歹,不願領情,辜負皇後娘娘一番美意。”

虞瑤不知霍雪桐為何驟然態度大變。

但她直覺,那些霍雪桐不願告訴她的話或許非同尋常。

“那天陛下去庭蘭軒……”

虞瑤看著她背影,皺著眉問,“到底發生過什麼?陛下為何震怒?”

回應虞瑤的唯有霍雪桐一動不動的背影與無儘的沉默。

良久,霍雪桐依舊沒有隻言片語,顯見已經打定主意一言不發。

虞瑤雖奇怪,但也不至於想法子撬開她的嘴。

便作罷。

從房間裡出來,虞瑤正欲離開,霍雪桐的大宮女丹夏卻疾走幾步攔住她的去路,在她麵前跪下,一磕頭泣聲道:“奴婢鬥膽,求皇後娘娘憐愛,幫忙請個太醫來為霍采女看一看腦袋的傷口。”

跟著,又連連衝虞瑤磕頭相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瞧得出是真心實意在擔憂霍雪桐腦袋上的傷。

“你叫什麼名字?”

虞瑤看著跪伏在她麵前的人,問得一句。

丹夏叩首回:“奴婢名叫丹夏。”

虞瑤轉過臉對流螢道:“你帶著丹夏一並去一趟太醫院,讓太醫院的人對霍采女的傷上些心,彆落下隱疾。”

流螢福身應:“是。”

丹夏微怔之下意識到虞瑤是允了,又一磕頭道:“謝過皇後娘娘恩典!”

虞瑤沒多說什麼,準備乘軟轎離開冷宮。

丹夏知她在意霍雪桐被打入冷宮那天夜裡發生的事,遲疑一瞬便做出決定,多一次嘴。

有心喊一聲“皇後娘娘”,待虞瑤停下腳步,丹夏追上幾步,福身道:“霍采女為何惹陛下震怒,奴婢當時在房門外,也不知情,無法為皇後娘娘解惑。隻曉得……”她又上前兩步,聲音壓得很低,“隻曉得,當時抬了個火盆子進屋。”

火盆?

虞瑤眸中閃過絲疑惑,丹夏已垂眉斂目躬身退開幾步。

尚是夏天,好端端的斷用不上火盆。

難不成要燒東西?

但,丹夏的話可信嗎?

看一眼此刻低著頭的丹夏,虞瑤抿一抿唇,無聲步出廊下。

流螢也依照吩咐,領丹夏去太醫院。

霍雪桐獨自留在屋中。

冷宮不比庭蘭軒更不比昭熙殿,如今這般時節午後最熱得厲害。

她在床榻上輾轉躺得許久,被屋中悶熱膩出滿身汗,心下愈發煩悶。喊得丹夏幾聲,不見有人應,她煩躁坐起身,欲下得床榻去尋人,卻見葉秀瑩從外麵進來。

霍雪桐瞧見她,不由得一愣,隨即皺起眉,不快問:“你來做什麼?!”

想到自己如今連葉秀瑩這個采女也不如,霍雪桐有些難堪。

“妾聽聞霍采女尋死覓活,特來探望。”

葉秀瑩走上前去。

分明仍是過去那樣幾分怯懦的語調,此刻落在霍雪桐耳中,莫名叫她聽出些詭異之感。她朝葉秀瑩望去一眼,眉眼冷淡:“我好得很,用不著你來可憐。”

“遙想當初,霍采女步步高升,位居貴妃,何等的風光。”

“而今,卻也淪落這般田地。”

葉秀瑩慢慢說著,行至床榻前衝霍雪桐微微一笑:“霍采女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以霍采女的性子,大約從未曾想過,但我,卻替霍采女想過千千萬萬遍。”

霍雪桐看著葉秀瑩臉上陌生至極的笑容,無端覺出危險正逼近。

然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隻手已然朝她腦袋拍了過來。

霍雪桐今日腦袋本便受過傷,傷口處理得簡單,方才又因虞瑤動過一場怒,人尚且暈暈乎乎的,現下一巴掌拍過來,她的腦袋立刻嗡嗡作響。

憤怒的情緒剛從心底湧上來,一巴掌過後跟著又是一巴掌。

她眼前一陣眩暈,根本無法開口、無力抵抗。

接連的痛楚令霍雪桐眼前發黑。

她勉力閃躲,最終虛虛靠著牆暈過去,徹底失去意識,便是萬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