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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天成 衣青箬 4254 字 3個月前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雖然她總是很難將他放在一個仰望的角度,然而心裡卻知道,他一旦認真起來,也能做個最最無情最最鐵腕的人。是以她從來想不到,原來他也會難過,也會脆弱,也……會哭。

或許悲傷這種東西,也是會傳染的。李懷玉靠在林清身上,本是無聲的流淚,誰知林清心有所感,也跟著啜泣起來,到最後,竟是兩人抱成一團,哭得不管不顧了。

守在門口的郝佳德暗暗驚異,這令婕妤的膽子也真是太大了,竟敢當著皇上的麵就哭起來。唉,不過,說起來也就是她了。畢竟是仁誠皇後身邊的老人,便是失態些,皇上也不會怪罪。

兩人哭了一會兒,都哭累了,抬起頭來,看見對方滿臉的眼淚,心裡又覺得好笑,竟會失態至此!

李懷玉忽然道,“多謝你了。朕亦不知,為何對著你,反而能將這些話都說出來了。朕很後悔,早知如此,不該冷落木蘭,讓她獨自傷心。她雖不怨朕,朕卻十分自責。若早知道生孩子如此危險,朕亦不願她以身涉險。抱一個養在膝下便是了。”

林清呆了呆,想到衛木蘭從前說過的話,不由道,“可她卻未必高興。她曾說過,若能有一個你的孩子,便死了也甘願的。皇上不該因為自己傷心,就忽視了宣兒。”

李懷玉沒想到衛木蘭竟是這麼想的,隻能道,“你說得對,都是朕的錯。朕隻是不忍看到那些熟悉的東西。說到底,還是朕未曾護住她。這宮中人心險惡,你不放心宣兒,是對的。”

林清垂下頭,總覺得如今李懷玉待她,比之從前,%e4%ba%b2近許多。

或許是因為方才兩個人抱頭痛哭的經曆,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感情。不止包括了那些歡笑,那些快樂,也包含了那些悲傷,那些眼淚,因為這些共同的經曆,兩個人才會靠的更緊密。

更有可能的是,他從自己身上找到了衛木蘭的影子。也就是人家常說的,替身。

不管心裡到底怎麼想,林清都很清楚,這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原本衛木蘭死後,她一直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些什麼。直到發現了這個奶娘的事情,她才發現,原來周圍並不安全。

木蘭將這孩子托付給她,她便有責任將這個孩子好好養大。從前她的目標是保護木蘭,如今是照看她兒子。

人從來不是無欲則剛,而是有守護才會堅強。心裡有了這個信念之後,林清便能打起精神了。

如今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便是李懷玉。隻要李懷玉表示出對她和這個孩子的看重,對方動手的難度便增加許多。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過程是什麼,還重要嗎?

所以她開口道,“皇上怕睹物思人,嬪妾卻想將關雎宮的一切保留。這樣將來宣兒長大了,才會知道他母後生活過的地方是什麼樣子。我不想讓他什麼都不記得。”

李懷玉有些驚訝,“你是說,要讓宣兒記住他母後?”雖然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這麼大的事,瞞也瞞不住。但是嬪妃們養在膝下的孩子,都想攏住他們的心,不會願意他們心裡還惦記著另一個人。

這些李懷玉也是知道的,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對。雖然如果林清真這麼做,他也不會允許。

林清微微一笑,“為什麼不?如今還記著木蘭的人,隻有皇上和嬪妾,將來多一個宣兒,不好麼?”

她倒也明白李懷玉的擔憂,笑道,“嬪妾從未想過讓宣兒認嬪妾為母。木蘭將這個孩子交給嬪妾,嬪妾便儘心照料。然而他的母後,隻有一個。等他會說話了,嬪妾會讓他稱呼嬪妾為姨母。”

李懷玉看著她道,“你有心了。木蘭在天有靈,也會感念你的。”他也不願意他和木蘭的孩子,叫彆人做娘。

林清微微一笑,轉開話題道,“皇上還有政事吧?嬪妾先告退了。”

轉身出門的時候,她忽而想起,從前她就是在這裡,在武英殿裡,和李懷玉定下“蓮”這個封號。當時她說,詩家多有用“芙蓉如麵柳如眉”來形容美麗的女子。但她卻忘了,這一句的下頭,卻不是什麼好話。

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

嗬,一語成讖。

木蘭,你放心,雖然你已不在了,但我會替你照顧好這個孩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為之付出生命的人。

“小主!”郝佳德一看見林清,立刻直起了腰,詢問的望著她。

林清想了想,道,“反正大皇子還睡著,待會兒我去廚房做些點心送來吧!”李懷玉現在應該能夠吃得下飯了。就像是自己有了目標一樣,他也是。要忙著政事,還要找到給木蘭下藥的人,給大皇子下藥的人。

這人啊,忙起來就沒有時間去傷感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或許提起木蘭來,都不會傷心了。

郝佳德忙道,“怎好勞煩小主?這讓下頭的人去做就是了。”

林清笑著道,“這又何妨?反正是從前做慣了的事,如今也是一樣的。你放心吧!”

去小廚房做好了點心,叫人送去了武英殿,林清才回到甘寧殿偏殿。

從前她在這裡住過,裡頭的東西沒怎麼動,如今布置起來倒是便宜,所以春凝已經帶著人做完了。

去看過了大皇子李謹宣,林清這才屏退眾人,就留了春凝和香凝在旁邊,然後癱倒在了榻上,“快快快,給我瞧瞧我的膝蓋!嘶幸虧之前的傷已經好了,不然豈不是傷上加傷?”

“奴婢沒勸?小主非要用這樣的苦肉計!”春凝拿了藥膏過來,讓香凝給林清揉膝蓋,“幸而是有用了,不然今日不是白費功夫?明兒還得再來一次!”

香凝也憂愁道,“小主彆不經心呢,這膝蓋最是要緊的,如今不覺,等年紀大了可就難捱了。”

“我哪裡會不知道?可不這樣,還能怎樣呢?你們也知道,你家小主不過是個正六品,能乾什麼?不用這個法子,皇上如何會知道我的委屈,如何會知道大皇子的委屈?”林清歎息道。

“那皇上應是答應了千秋節時帶大皇子出去了吧?”香凝聞言一笑,“小主什麼都算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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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6 慎刑司之行

慎刑司的位置,在掖庭宮後麵的夾道之中。【不管什麼樣的日子,這個地方都顯得陰沉沉的。仿佛這一片天地都被渲染的失色了。素日裡除了受罰的宮人,不會有人到這裡來。

便是受罰的宮人,也大都是被侍衛們拖過來的,甚少會認得慎刑司的路。

大部分曾經到過這裡的宮人再也沒能回去,剩下的那小部分,也對這個地方閉口不談。慎刑司,這三個字,在宮人們的心中,是極為可怕之處,平日裡甚至根本不願提起。

“皇上……”郝佳德一臉苦色的勸說著李懷玉,“那地方皇上您去真不合適,還是讓奴才去吧!”

李懷玉不答,隻是腳下的步子,卻沒有片刻的停頓。郝佳德心知勸不住了,隻能暗暗歎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慎刑司的人見到皇上跟前的大總管,自然是極諂媚的,連忙迎上來,“郝總管,這是那陣風兒把您吹來了?”

郝佳德理也不理,兀自轉身,微微彎腰,將李懷玉請進來。

那慎刑司黃總管原還有些不悅,待見著郝佳德身後之人,不由怔住。“這……這位……”

李懷玉今日一身藍袍,裝扮的並不惹眼,然而往那裡一站,便是豐姿玉立,讓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這與慎刑司格格不入的氣場,這樣端肅冷凝的麵孔,況且又有乾清宮太監總管郝佳德跟在身邊,黃總管立刻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隻是還有些猶疑,不知他到這裡來,所為何事。

郝佳德微微皺眉,“大膽!見著皇上,還不快參拜!”

慎刑司的所有人皆是一抖,嘩啦一聲全都跪了下去。李懷玉這才漫聲道,“起吧,郝佳德!”

郝佳德便微微踏前一步,“黃總管,皇上%e4%ba%b2臨,是為了問你,三月之前送來的那個穩婆,如今怎樣了?”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然那人是乾清宮二總管魏忠%e4%ba%b2自送來,十分鄭重,所以黃總管至今仍記得,素日裡也時常注意著的。略一思索便道,“關在了下頭的地牢裡,因沒有主子們的吩咐,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正要請郝總管示下呢!”

郝佳德冷冷一笑,“你慎刑司什麼時候成了善堂了?那婆子沒少打點吧?收了東西,自然好吃好喝的養著!”

黃總管雖是聽著郝佳德說話,然眼角卻一直注意著皇上的表情,見他果真麵露不悅,心下一慌,忙道,“郝總管這話卻是說差了。隻因這婆子尚未定罪,外頭有人要送些東西與她,這……也不好推拒了呀!”

今日皇上%e4%ba%b2自駕臨,恐怕那婆子真是做了了不得的大事了。三月之前,算來可不就是仁誠皇後薨逝的時候?送來的又是個穩婆,其中之事,一望可知。黃總管心裡暗暗後悔,不應該因為人家肯打點,就鬆了手。幸而自己還留下了保命的東西,否則……不堪設想。

見李懷玉眼睛微微一眯,便知有戲。黃總管按捺住心頭的歡喜,忙小步跑回自己的桌前,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個冊子,諂媚的遞給郝佳德,“郝總管您瞧,雖然咱們慎刑司收了東西,可是每一筆都是記在賬上的。絕不會隨意收受彆人的賄賂。您真是冤枉咱了!”

這種事,郝佳德還不明白麼?太監與宮女不同,宮女至少還能指望十年後出宮嫁人,太監還能指望什麼呢?所以許多人要麼愛財,要麼愛彆的,總要有點兒想頭。何況黃總管待在慎刑司這麼個地方?

因此見李懷玉並未有追究此事的緣故,便幫著遮掩了,笑道,“如此甚好,那婆子都有些什麼人來打點?”

黃總管快速的翻了幾頁,一條一條的指給郝佳德看,“都是這個叫小香的宮女來的。至於到底是哪裡的人……”他裝模作樣的拖長了調子。

郝佳德不耐的打斷他,“行了,管好你這一畝三分地兒!至於其他,並不與你相乾。”

“是。”黃總管連忙笑嘻嘻的應道。就怕因著這事,就牽連上自己。他雖然也是個總管,但和郝佳德就差遠了。郝佳德可以不怕各宮娘娘們的報複,他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