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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辰後,外頭聚集的朝臣們瞧見紫宸殿側殿的門打開了,陳連江雙手捧著一卷聖旨,端著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來。

陳連江一步步走到郭遇麵前站住,有人問到:“陳公公,陛下可有旨意了?”

“陛下有旨。”

“陛下肯把那葉氏女交給大理寺了?”

“那倒不是。”陳連江打開聖旨,高聲誦道,“陛下有旨——”

朝臣們紛紛跪拜如儀,隻聽見陳建江尖細響亮的嗓音讀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報恩方寸,滴水湧泉,茲有葉氏夫人諱名臻,當年延始帝之亂,朕十歲稚齡,為葉臻夫人所救,得夫人數載庇護,躬親教導,無夫人則無朕之今日爾,唯善以行德,唯敬以榮身,今四海平定,朕感葉臻夫人恩德,銘記五內,不敢一日相忘也。特追封葉臻為吳國夫人,加封一品護國夫人,令吳地建廟立祀,重修陵墓,昭告天下,以嘉懿德。痛惜夫人英年早逝,惟有一女葉氏閨名初,封為端寧郡主,賜建郡主府,著工部即日辦理,欽此。”

陳連江讀完聖旨,躬身笑道:“忠王爺、列為大人稍安勿躁,奴婢還得去葉宅傳旨呢。”

第67章 進宮

陳連江宣旨完畢, 看看跪了一地的大臣們,一個個兩眼茫然的表情叫人甚是同情。

再看郭遇一臉表情空白,兩眼發直, 施了定身法似的,老半天也沒動一下。

陳連江稍稍一欠身, 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開,他真得去傳旨了,這事要緊。

陳連江一路笑得嘴都要歪了, 喜滋滋到了白馬巷葉宅,笑眯眯問常順:“姑娘呢?”

“姑娘在家呢。”常順問, “陳公公今日怎麼來了, 可是陛下有什麼話要帶給姑娘?”

“大喜事兒, 咱家來傳旨。”陳連江笑眯眯拿出聖旨說道,“快去召集府裡所有的下人。”

“誒,奴婢這就去稟報姑娘。”

常順拔腿剛想跑,陳連江兜頭一巴掌罵道:“常順兒, 你小子好歹也是姑娘跟前的人, 能不能穩著點兒,我剛才說的哪句?你去先把府中人等都召集到前院, 再把姑娘請來。”

葉初早起梳洗打扮剛用完早膳, 被丫鬟請到前宅正院,她帶著葉茴,從側門走進廳中一看, 下人一列列站在院裡,便問了一句:“做什麼呀這是?”

陳連江躬身笑道:“陛下有旨, 姑娘, 陛下交代您不用跪拜, 您聽著就行了。”

葉初點點頭,自己坦然去找了個椅子坐下。她坐在廳中,陳連江便站在正廳門口台階上,對著滿院子丫鬟婆子和侍衛們朗聲宣旨,宣讀完了把聖旨交給葉初,喜滋滋行了個禮:“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恭喜郡主,賀喜郡主!”下人們齊聲恭喜跪拜。

葉初對這道忽如其來的聖旨倒是接受良好,追封母親並重修陵墓,是哥哥早就有的打算,原本想著要等到他們成婚之後呢,他這兩天也沒提過,怎麼忽然就下旨了。

葉初對自己冷不丁變成了郡主似乎還有些不習慣,彆的也沒什麼變化。

下人們對此倒是喜氣洋洋。之前有些人攻擊姑娘一介民女,阻攔她立後,如今看誰還敢拿她們姑娘的出身門第說事兒。

“對了,姑娘……”陳連江笑著一拍自己的嘴巴,笑眯眯改口道,“瞧奴婢這個記性,郡主,陛下讓奴婢跟郡主說,叫您準備一下,稍後他來接您去宮裡住一陣子。”

葉初納悶道:“為什麼忽然去宮裡住?”

“郡主您瞧,這不是聖旨上寫著呢嗎,您這宅子要改建成郡主府,陛下把原本永昌侯府和葉宅的地方全並進來了,房屋需要修繕,大門尤其要重建,按照郡主府的規製來。工部這幾日估計就該來開工了。”

陳連江道,“宮裡東西都齊全,郡主什麼也不用帶,收拾一下您隨身用的東西就行了。”

“知道了,那你回去跟我哥哥講,晚膳我們在宅子裡用完再走,廚房備了新鮮的石首魚。”

“誒,奴婢記住了。”陳連江笑眯眯躬身道,“郡主,那奴婢就告退了。”

丁女官則笑道:“公公留步,咱們郡主今兒大好日子,打賞必須得有的。”說著忙叫春潮去拿。

聖旨來的毫無預料,府裡連打賞荷包都沒準備,春潮動作倒是快,趕緊就拿來一個精致的荷包,裝了一把小金銀餜子,丁女官塞給陳連江。

“哎呦,郡主打賞的,奴婢可就拿著了,奴婢也沾沾喜氣。”

陳連江接了荷包就忙的告退了,走出大門口匆匆上車離開。

常順瞧著陳連江的背影笑道:“奇了怪了,他今兒這是忙的什麼,往常哪次見了我不得趁機擺譜數落我幾句。”

常順背著手溜達幾步,又嘀咕了一句:“咱們姑娘封了郡主,你瞅把他樂的,嘴咧得跟褲腰似的,有他們禦前什麼事兒啊。”

陳連江確實著急回去,他著急回去看熱鬨。剛才在紫宸殿宣完聖旨之後,殿前跪著的朝臣們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嘖嘖嘖,好歹都是朝廷重臣呢,一個個那臉可忒好看了。

陳連江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瞅了一眼,忠王爺臉色發青,兩眼發直,都沒回過神來呢。

他回宮直奔紫宸殿,老遠便瞧見殿前空蕩蕩的,這人呢,都散了?

陳連江先進殿複命,回完話小碎步走到殿外,招手叫過來殿外當值的兩名小內侍,小聲問道:“快跟咱家說說,殿前跪著的那幫人呢,都哪兒去了?自己沒臉走了?”

“嗐,要是自己沒臉走了倒好了呢。”一個小內侍說道,“乾爺爺,您可惜沒多等一會兒,錯過了好戲。您就剛走,忠王就咣當一下子倒地上了,厥過去了,直挺挺的,一堆人圍著他又喊又叫,又掐人中,哎呦喂,這些個大人們竟然也會如此失態,在禦前這樣失態,成何體統。”

“然後呢?”

“然後黃太醫來到給忠王紮了幾針,醒來後一口鮮血噴出來,然後就瘋子似的地往殿裡闖,喊著要見陛下,陛下沒傳,那咱們哪能讓他進去呀,然後他就在殿前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

另一個接口說道:“嗐,堂堂一個王爺弄得羊癲瘋似的,陛下命侍衛把他轟出去,方大人就勸他先回去吧,他還不走,往殿裡闖,拉都拉不住發瘋了似的,後來被誰在脖子後頭劈了一掌,劈暈了,幾個人合夥抬走了。”

陳連江嘖了一聲說:“忠王扶持起來的那幾個武將可不孬,對他怪忠心的。”

“呸,一丘之貉,不辨是非,難怪說武將都是些個粗人夯貨。”另一個小內侍罵道,“這些人自己見過姑娘嗎,見都沒見過姑娘,怎麼知道姑娘是什麼樣的人?一幫糟老頭子也不嫌丟人,紅口白牙地說姑娘壞話,咄咄逼人,也難怪陛下生這麼大氣。”

“沒規矩,以後得叫郡主了。”陳連江提醒道。

“明年又該改口叫娘娘了。”那小內侍嘻嘻笑起來,笑完了覷著殿內小小聲問陳連江,“乾爺爺,要這麼說,咱們郡主真是忠王的女兒?”

“小崽子,這也是你該問的?”陳連江兜頭一巴掌,低聲罵道,“你腦子呢,聖旨不是都說了嗎,郡主是一品護國夫人葉夫人的女兒。”

陳連江心裡玩味地樂了一下,一品護國夫人,這個封號可比忠王這個異姓郡王還高了,高到吳地重修陵墓,滿朝文武到了葉夫人墓前,都得規規矩矩大禮跪拜的程度。

按禮製,郡王之女可封縣主,親王之女才能封為郡主,葉初這個郡主是按親王規製封的,陛下這不是成心打忠王的臉嗎!

可這事即便滿朝文武和皇族宗親也說不著什麼,聖旨說的明明白白,葉臻夫人對聖上有救命和教養之恩,陛下那聖旨上也不多說彆的,恩情大如天,再怎麼追封也不為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來也怪,禦前的宮人內侍們對葉初都十分偏愛。不光是因為陛下寵愛,小女兒家嬌嬌軟軟,慢慢悠悠的,性情叫人沒法不喜歡。尤其她來了以後,皇帝都變得好伺候了。

禦前的人跟葉初相處其實也不多,在行宮時,清涼殿大火之後謝澹身份大白,葉初才開始出現在禦前,那陣子葉初每天被謝澹叫去明泉殿玩,一起用午膳,禦前的人才接觸到她。可葉初在禦前,禦前那幫整日沉默肅穆的小宮女小內侍都變得活潑了幾分。

今日宣政殿發生的事情,禦前一幫人一個個氣得不行,這會兒已經憋不住開始幸災樂禍了。

鬨出這麼大動靜,謝澹也無心呆在宮裡,日頭偏西時就叫人備馬出宮。

他回來時,葉初正坐在院裡蕩秋千,見他進來,小臉上漾起燦然的笑顏,問道:“哥哥回來了?”

謝澹沒言語,徑直走過去把她攬腰抱起來,一路抱進屋裡坐在塌上,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指著自己的臉示意她親一下。

葉初親了他臉頰一下,然後便被他一把扣住後腦親%e5%90%bb小嘴,他抱著她流連貪婪,吮%e5%90%bb她柔軟的雙?唇,%e5%90%bb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葉初察覺到哥哥今日似乎情緒不太好,便問道:“哥哥,你今天累了吧,是不是又有人惹你生氣了?”

“沒事的,不累。”謝澹擁她入懷,深嗅她發間的香氣,抱了會兒,下巴抵著她的肩膀,鼻子蹭著她的耳垂問道,“今晚咱們吃什麼?”

“石首魚啊,陳公公一早讓人剛送來的,很是新鮮,我讓廚房不拘什麼法子做就行了。”葉初道。

深秋石首魚肥美,清蒸、乾燒都好吃,京城離海邊路途遙遠,平日河魚吃得多些,海魚味道跟河魚不同,河魚鮮,海魚香,石首魚鮮香肉嫩,捕撈後就快馬良船,大老遠用冰冰著運來的。

葉初說:“下午我去園子裡摘了些小玫瑰花,讓廚房做玫瑰紅糖花卷,哥哥你不太吃得慣甜的主食,廚房說備了牛%e4%b9%b3饅頭。”

玫瑰紅糖花卷是廚房拿手的一樣麵點,用剛開的紫紅玫瑰花瓣做花卷,餡料裡加了玫瑰醬和紅糖,還特意卷成花朵模樣,不光好看,吃起來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小姑娘吃著新鮮好玩兒。

謝澹把她抱在懷裡,聽她軟綿綿地說些吃吃喝喝日常,心中暴虐的戾氣消散開去,心境漸漸平靜下來。

他拉著她站起來,笑道:“走吧,我陪你去蕩秋千。”

葉初想說什麼人呀,她剛才好好的蕩秋千,他一回來就硬把她抱下來了,又抱又親了這麼長時間,這會兒又說要陪她蕩秋千。

葉初說:“不想蕩秋千了,哥哥,我們去院裡把鸚鵡和魚喂了吧,我要是跟你進宮去住,就不能喂它們了。”

謝澹道:“叫人帶上就是了。”

“算了吧,那麼大缸,太麻煩了。”葉初說。

兩人牽手走出門外,站在回廊下拿了鬆子喂鸚鵡。葉初問他:“哥哥,咱們剛定了親,我現在住到宮裡,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家會不會議論?”

“哪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