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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97 字 6個月前

便未再繼續,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人去關心黃家一個死去已久的人。

故而她不提柳氏,大夥兒都要忘了。

隻是一聽她提及,又個個都凝起了神來。

隻因今夜蘇婼出招淩亂,看似毫無章法,但前後串聯起來又招招有著落,那麼誰又還能不關注她所思所言呢?

“你憑什麼說她是我殺的?”

黃氏雙眼紅了,喉嚨驟然緊縮,嗓子像撕裂般嘶啞:“你憑什麼!”

第431章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不必著急,審案是官府的事情,你大可以相信在大理寺任少卿的我的父親,還有我的二叔,等聽我說完你的一切,他們一定會有辦法證實這瞎。”

黃氏怔忡地望著她,濕膩的風吹動她散落在臉側的幾縷發絲,增添了她幾分狼狽。

蘇婼道:“你那位後母柳氏,因為婚前就住進了黃家,與你父親暗中苟且,加速了你母親的死亡,使你幼年失怙,從這點說,你與柳氏之間的仇恨已經成立。

“你對柳氏懷恨在心,而柳氏也並非賢良之人,她接連懷上了你父親的兩個孩子,明明婚前不檢點,竟然還一躍成為了黃家明媒正娶的太太,明正言順地接替了你母親的位置,而那時你年歲也不小了,該懂的事情都懂了,她當然不會那麼心寬地善待你。

“所以連你們黃家的下人都知道,你是不幸的,那些年,背地裡,你一定還承受了下人們所不知道的一些痛苦吧?”

蘇婼的話語像針錐,一點點刺穿黃氏皮肉,直中她心底。

她像是風雨裡的一株美人蕉,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倉惶而無措。

蘇婼略略直腰,繼續道:“你把所受的這份痛苦加倍地還到了柳氏身上,她一定死相極慘,而且極不體麵,黃家都不便多提,所以外人才會對這位黃夫人幾乎沒有印象。而那個時候,你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吧?有這樣的手段心計,難道不應該說你才是至為陰險的那個嗎?”

“那豈能怨我!”黃氏忿而怒吼,“那是她該死!她害死我母親,又想害我,想操控我一生,我若非幸有幾分機智,化成白骨的那個人早就是我!我隻是想活命,有錯嗎?”

蘇婼直視她:“那她是怎麼對待你的?以你的心智,一般的手段不可能奈何得了你。你在蘇家翻雲覆雨,在娘家時怎麼會容忍柳氏爬到你頭上那麼久呢?你最多容忍她觸怒你一次兩次,絕不可能次數再多,更不可能縱容她那麼久。所以,你一定是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我說的對嗎?”

黃氏怔然未語。

蘇婼再補一句:“這個把柄,應該還成為了你處心積慮嫁到蘇家的理由。”

黃氏更是如同看鬼似的看向了蘇婼。

而蘇婼則自袖口裡取出來一物,對著燈光展開:“一直問我要證據的你,一定認識這個。”

是一方寫著詩的絲帕,不算頂新了,字跡蒼遒,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的男子所書。而四句詩竟是藏頭詩,連起來正是“於秋吾愛”四字。

“這是——”

以為自己不會再吃驚的蘇纘看到此物,到底沒忍住衝上來,震驚地看向蘇婼。

“從她枕頭當中找到的,就在我到達胡氏院裡之前。”蘇婼在黃氏嚎喊著撲上來搶奪之前將帕子收了,說道:“她與二叔你的這門婚事,的確是個陰謀!在與你議婚之前,她早就有了心悅之人,而這段關係興許不夠體麵,所以才成為了柳氏拿捏她的把柄!”

“既然她有心悅之人,又為何還要嫁與我!”

蘇纘不能理解!

“那就要問她了!”蘇婼轉過去,“能令她放棄所愛,嫁到蘇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的理由,必定不會尋常!更何況,她還肩負著瓦解蘇家,潛伏殺人的重任呢!”

說到此處她猛然一下扼住了黃氏咽喉:“我知道你還乾了些什麼,但我要讓你一五一十自己說出來!”

壓在心底最想說的話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抽一送全是血!

她也不過是禸體凡胎,哪裡經得起自行插刀的酷刑?

黃氏一個盛年女子,竟敵不過她一個纖秀少女之力,扼住咽喉的雙手就如一雙鐵爪,箍得她眼前黑雲一團濃似一團。

“婼姐兒!”

徐氏和周夫人她們紛紛上來勸解,如果世上蛇蠍有人形,那必然是黃氏這等模樣,天知道她們從旁一口牙齒緊咬了有多久,若非輪不到她們出麵下判決,黃氏早已讓她們判死了十來回!

但眼下蘇婼這架勢,又讓她們覺得不至於,一來蘇婼犯不著為了方才這些事落個殺人的罪名,二來就這麼掐死她,又顯得過於讓她痛快了。

是以她們把蘇婼架著,橫豎將她兩手扯了回來。

然蘇婼的雙眼卻是血紅的,那裡頭翻湧著的卻是無儘的血海深仇!

蘇婼燈下的雙眸熠熠浮動,這眸光始終籠罩著黃氏。

蘇纘迷惑地向蘇綬看去,蘇綬此時垂在身側的雙手,也令人意外地緊緊攥了起來,他用力用得那般明顯,以致於衣袖覆下的陰影都未能遮擋住骨節處的青白。

“你都是胡說!”

黃氏厲聲道。隻是這聲音與聲勢都極儘蒼白,像是密風裡的一縷風,稍縱即逝,轉瞬她就萎頓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起來:“你是胡說,你不可能知道的……你不可能知道,你不可能有證據……”

沒有人聽得懂她說什麼。

隻有蘇婼將噴火的目光投向楊佑,隨後偏頭一個動作,楊佑便點點頭,無聲退出去了。

雨夜裡有紛亂的腳步聲,有人去,有人來。

當吳淳提著袍子快步跨進屋裡,黃氏倒在地上,而蘇婼與蘇綬雙雙都把自己緊繃成了一張拉到極致的弓。

“老爺!”

吳淳走到他們身畔,緩聲道:“老爺,張家來人了,張家大爺說有急事眼下必須相見!”

張家兩字出現得太過突兀,以至於蘇綬頓住了,蘇婼也收住了身勢,齊齊扭頭看著他。隨後連死裡逃生的黃氏都捂著脖子坐了起來,兩眼發亮地看向了院外的黑夜!

“不見!”

冰冷的聲音自蘇綬齒縫裡擠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黃氏身上,當中的恨意與怒意,排山倒海般地撲向了她。

“不,要見!”

蘇婼的聲音也冷,但卻是一種冰凍般的格外安靜的冷,她朝黃氏緩慢走了兩步,一字一頓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都不顧一切趕在這當口來了,那是當然要見,也必須要見!”

第432章 我幸有你

張栩站在蘇家花廳裡,眼前是濕淥淥的庭院,身上是濕漉漉的衣衫,連他背負在身後攥著的雙手,也是濕漉漉的。

張大奶奶解下半蓬後,身上衣裳倒是乾爽。

她看向丈夫:“你坐吧,這麼沉不住氣,要讓人起疑了。”

張栩沉氣,正好吳淳回來了,他問道:“如何他這麼久還沒出來?”

吳淳俯身:“大人大奶奶見諒,我們老爺正在處理一樁要緊的家事,恐怕沒辦法儘快趕來。”

張栩問:“什麼要緊的家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吳淳抬頭看了他一眼。

一個守禮之人,豈能問出這種話來呢?張栩察覺失態,負著的雙手又攥了攥,彆開目光:“什麼要緊的家事,必須他親自去斷?難道我這邊的事情不如他眼下的事情緊急麼?”

吳淳頜首:“回大人的話,實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事關主家聲譽,請恕小的不敢多言。”

張栩沉氣:“那你倒是把你們老爺給我請過來,我當麵問他!”

吳淳道:“內宅之事,怎敢讓大人如此掛懷?”

張栩噎住,無話回他。

張大奶奶走過來,緩和聲音道:“你彆嚇到人家吳管事了。”說完她看向吳淳:“這麼大雨天的,要不是因為事情緊急,我們也不會特意前來,相信你們老爺也是知道的。所以不怪我們納悶,到底你們家出了什麼事,他既然撇下我們不顧,而去處理家事?”

吳淳道:“大奶奶見諒,小的屬實難以啟齒。”

張大奶奶笑道:“你這人也真是,你我兩家好比一母同胞的手足似的,往常大小事哪件我不知道?如今倒是磨磨嘰嘰起來。你們太太是新來的,有些事怕是也難以處理,故而才拖住了你們老爺。你如實說來,我還能幫著出出主意,回頭他們要罰你,自然有我們替你作保。”

吳淳聽到此處,方露出猶豫之色,而後歎著氣說了出來:“不瞞大人和大奶奶,今兒夜裡出了大事,我們二房的胡姨娘連帶著即將生產的胎兒沒了!”

張大奶奶眸光閃爍,與同樣眼底沉浮不定的張栩對視一眼,問道:“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是誰乾的?”

吳淳歎著氣,又疑惑地抬頭:“小的還沒說緣故,大奶奶如何未卜先知,猜到了是有人暗中所為?”

張大奶奶屏息抿唇,隨後又一笑:“這不是明擺著的麼?若非是有人下毒手,這二房的事情,怎麼至於你們老爺被纏住脫不開身?”

吳淳目光定在她臉上:“雖是二房的偏房,但到底沒了的卻是我們二老爺至今唯一的親骨肉,二老爺盼著自己的孩子已有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要降生了,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故,實在不是什麼值得發笑的事情啊。”

張大奶奶一怔,才又意識到自己方才為了化解尷尬的那一笑確實不合時宜。

好在她是老練的,隨後就歎了口氣,端出一臉沉痛:“這麼說來,倒是真的沒救了。可恨我們來遲了,要是早些來,或許還能請個好些的大夫施以急救。這可怎麼是好?……誰下的手,查出來了麼?”

吳淳搖頭:“眼下就是正在緊鑼密鼓的查呢。這大雨天,極容易毀滅證據,要不是為了爭取時間揪出真凶,我們老爺也斷不至於拖延。”

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老爺也有交代,他囑小的前來相問大人,具體是有何事,驚動大人雨夜奔赴至此?為免耽誤要事,老爺提前知曉,也好心中有個斟酌。”

張栩清了下嗓子:“事關內閣的一些事情,也不便讓你帶話,你去讓他快快前來便是!”

“遵命。”

吳淳直身:“那大人與大奶奶就請在此稍坐,小的先失陪。”

張栩未等他把話說完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擺起手來。

身為張閣老的獨子,張府未來的掌家人,如此沉不住氣是很奇怪的,張栩從其餘下人的眼裡看出了驚訝,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此行他隻需要達到目的。

張大奶奶幽幽望著雨幕:“她從未失過手,不知今夜是否能在老爺你的配合之下安穩躲過。”

張栩看她一眼,眼底浮出一些歉疚:“勞煩你這一趟。這麼多年,你,怪我麼?”

張大奶奶沉默半刻,收回目光,語音溫溫:“怎麼會呢?她也為我們辦了不少的事情。這些年要不是她,我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