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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02 字 6個月前

!婦人生孩子就如跨鬼門關,你快出去——”

她話音剛落,一聲嬰兒啼哭就響徹了屋宇!

“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姑娘!”

穩婆顫唞著抱住孩子,顫唞地揚高嗓音,抱出去跟蘇纘道起喜來!

蘇婼把目光從哇哇啼哭的嬰兒身上收回,看向黃氏:“沒想到二嬸竟然如此緊張胡氏。”

黃氏回望的雙眼裡沒有一絲往常和善愛護的光:“不管怎麼樣,她懷的是你二叔的孩子。來日也得喚我一聲嫡母。”

“太好了!”

蘇婼未及回應,門口眾人已經紛紛歡笑起來,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床上的胡氏泄去了一身力氣,麵如金紙,已然昏睡過去,大夫正在簾幔這邊為她把脈開方。

蘇婼衝黃氏笑笑:“那恭喜二嬸,榮升嫡母。”

說著她率先走了出去。

那女嬰正被紅著雙眼的蘇纘緊抱著,初生嬰兒實在是醜,但在他手上卻如珍寶。

“二叔終得庶長女,來日必定接二連三,兒女雙全,福壽無雙。”

蘇婼聲音不高,這祝福聲混在眾人話語中,不甚顯眼。

蘇纘喜中帶淚地把孩子送到她麵前:“婼姐兒你看,你妹妹多乖!”

蘇婼看了一眼,揚唇道:“好在是個女孩兒,要是這胎是個男兒,禎哥兒自此怕是要睡不著了。”

她這聲音依舊不算大,但這次周圍繁雜的說話聲卻陸續地靜止了。

不知誰這時提了一嘴:“是了,二房這麼大的事,能來的都來了,怎麼卻不見禎哥兒呢?”

一圈人便抬著頭四處頭張望,隻見蘇祈來了,阿吉也來了,就連常氏的長女,才五歲的二姑娘也由奶娘帶著前來看新妹妹了,且最不可能出現在此的黃氏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卻分毫不見蘇禎的影子。

自然這時候也有機靈的下人主動去請了,但蘇纘卻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突將目光對向了蘇婼!

蘇婼絲毫不曾回避,卻隻與他對上一眼後,把輕撫女嬰頭發的手指收回來,道:“大夫遲遲未曾有彆的交代,想來有他千金聖手坐鎮,胡姨娘生命無虞。眼下母子平安,正好身為大理寺少卿的父親也在這裡,二叔不想趁熱打鐵,把謀害蘇家子嗣的凶手一把揪出來麼?”

。”

第426章 你我是情份最深厚的

蘇纘的喜意漸漸褪下,看了眼黃氏,臉色陰沉下來。

胡姨娘化險為夷,為二房終於誕下來一位小姐,這本是應該歡天喜地的,蘇婼提這個乾什麼呢?她這麼殺風景,會不會引起蘇綬兄弟的怒斥呢?

他們胡思亂想著,出乎意料的卻是,蘇綬說話了:“家宅不寧,必然禍及子孫。婼姐兒說的對!吳淙,把胡氏屋裡就近服侍的所有人帶到延慶堂候審!”

作為當家家主,一旦發話便如聖旨。

延慶堂是二房的前院正堂,蘇綬挑著這樣的地方,足見是要正經審問了。

在場下人頓時全部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引的引路,掌的掌燈,備茶水的飛快前去備茶水,一時間沒什麼聲息地就全數散開。

徐氏沉浸在替蘇纘喜得長女的歡欣裡,猛見如此,有些忙亂,這邊廂蘇纘卻將女嬰塞過來了:“煩請大嫂替我安頓好她。“

是才剛出娘胎的嬰兒啊!也算得上是臨危受命了。徐氏既覺得他太過草率,這任務太過艱巨,卻又不敢掉以輕心有所閃失,便連忙捧眼珠子似的捧在手上,招呼著丫鬟婆子還有正待上任的%e4%b9%b3母趕緊過來,簇擁著進屋去了。

方才還擁堵著廡廊頓時變得空落落,蘇婼看人散去,轉頭衝著門檻下的黃氏道:“二嬸,我們去延慶堂吧。”

黃氏立在原處,目光如這雨幕般閃爍又清冷:“那是你父親他們的事,你我去做什麼?”

“胡姨娘兩度懷孕,兩度都受到傷害,二嬸背了這麼多年的鍋,難道不想借此機會替自己洗清洗清麼?”

“清者自清,婼姐兒,跟我無關的事情,我沒有必要理會太多。”

“二嬸總是這麼淡然優雅。”蘇婼望了眼她身後,“隻是,有人或許卻不會使二嬸如願。”

黃氏麵上一怔,扭轉身望去,隻見廡廊那頭正有小廝麵色驚惶地走來,卻正是蘇禎身邊的小廝侍棋!

蘇婼看向她交握的雙手,隻見那雙平日執筆沾墨侍花弄草的白皙雙手此刻在半掩袖口下已經絞成了蒼白的麻團。

“太太!不好了,大爺他——”

“糊塗東西!什麼大不了的事,趕在這當口尋過來嚷嚷!還不滾回去?!”

“禎哥兒怎麼了?”蘇婼踩著黃氏話尾問道,“畢竟是二房的長子,侍棋說他出了不好的事,二嬸怎麼也不問問就把人罵走?二嬸從前不是說,禎哥兒就是你下半輩子的指望,你餘生就指著他活了麼?二叔今日能得一女,他日就能得一子,甚至二子,這當口,二嬸怎麼反而不緊張這個撫來的養子了?”

黃氏側轉身看著她,廊燈將她的臉照得灰黃。

蘇婼不曾刻意等她的回答,而是略略轉頭,衝不遠處的蘇祈道:“讓侍棋引路,你去把蘇禎帶到延慶堂來。”說完她又與黃氏道:“二嬸不管他,那我把他帶到二叔跟前去,讓二叔管,也省得外人說我們蘇家冷待了他蘇禎,二嬸你想必不會有意見?”

“婼姐兒!……”

黃氏吐出的每一道聲息都在顫動。

等她反應過來想阻止,那邊廂蘇祈早已經帶上洗墨他們押著侍棋走了。

“二嬸去不去?”

蘇婼又問。

黃氏柔滑的兩腮鼓了起來,轉瞬又頗為艱難的鬆下。

她垂下眸:“你這丫頭,真是被我慣的越發沒規矩了。你二叔那般待我,我本是不願去摻和他那勞什子陰謀論的,你既硬拉我去,我除了依你還能如何?你知道,從小到大,我是最最疼你的,如今這府裡頭人,論情份,你我也是最深厚的。”

蘇婼目色深黯,是她走近來,高聳的發髻投下的陰影覆在了臉上。

黃氏溫軟地牽起她的手:“走罷。真拿你沒辦法。”

蘇婼這些話自認不該是身為晚輩該出口的,甚至足以稱得上不客氣,但黃氏仍如一個慈愛的長輩包容了她的所有,不但沒有出聲教訓,更連不悅的神色都沒有,蘇婼被她握住的手在輕顫,但她沒有抽出來。

跨出院子往西走上幾十步,延慶堂就到了。

黃氏鬆手,先邁入門,屋裡跪了一地胡氏身邊的下人,問話的是蘇纘,這個城府遠不如他大哥的男人此刻雙目怒紅,一張英俊的臉都已被仇恨與憤怒所扭曲。

二人的到來引起了蘇綬和蘇纘的注意,蘇綬的目光在蘇婼臉上,蘇纘的目光落在黃氏身上。

蘇婼喚了“父親”。

這邊廂黃氏就道:“春夏之際,草木豐盛,走獸橫行,蘇府畢竟是百年老宅,園中又多有花木,便是有一兩條蛇蟲入屋也屬正常,我不知你這般疑神疑鬼地做什麼?合著胡氏懷胎十月,前麵九月都不曾妨礙他人,偏偏這臨到生產了才讓人看她不慣?

“難道前麵九月旁人都找不到機會下手,偏偏就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

“若是凶手都能施下這般巧妙的計策,他應該也沒那麼傻吧?還是趁早把人打發了走吧,要不傳出去讓人笑話蘇家行事太沒章法!”

蘇纘咬牙望著她,雖然心有萬般怨意,卻也無話來反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懷疑黃氏要害胡氏,隻是蘇纘心裡的猜測。當然他也覺得這點念頭羞於掛在嘴上,可是方才不是蘇婼提的麼!她方才主動提到了要審出凶手來,他就按捺不住了!

但要讓他說出黃氏是怎麼下的手,為何執意要下手,他卻沒有清晰的頭緒。

所以,他也並不能認定一定是黃氏。

蘇婼接口:“二嬸說的是。這些人都是二叔撥過去的,他們不會背叛二叔,審也是多餘。但胡氏屢屢受災,此事關係到蘇家子嗣,此番卻是不得不查。父親的意思呢?”

“你說的對。”蘇綬目光深不見底:“此番你來主持。”

蘇婼對他的態度頗為意外,但此時當然不是糾結之時,她點頭:“那女兒就鬥膽了。二叔——”她朝蘇纘看去:“你想想,胡氏小戶出身,也不算沒見過鄉野之物,即使是有所害怕,又怎麼會僅僅因為一條蛇,鬨得結果比摔傷還嚴重?

“方才大夫可是說了,她那一摔,倒不算什麼,反倒是所受的驚嚇才要命。所以,難道是胡氏對蛇持有某種超乎常人的恐懼?”

第427章 是你殺的吧?

“她超乎常人地怕蛇?我從來不知道。”蘇纘皺了眉頭。

這顯然是不應該的,胡氏那麼柔弱,什麼事情都依賴蘇纘,如果怕蛇是她性格之中的顯著特征,她便沒有理由不告訴蘇纘。

“但如果不是因為抓住了她這一點,凶手怎麼會差點就成功了呢?這個計謀,怎麼看都是衝著一擊必中的。連二叔都不知道她這點,隻有兩個可能,一是胡氏有意瞞著,二則是還有比二叔更加了解她的人。”

蘇婼之所以說得這麼有信心,是因為先前在胡氏生產的緊要關頭,胡氏的那番表現。她眼裡的求生欲太強烈了,強烈到連眼底的恨意都掩飾不住。如果純屬意外,如果胡氏心裡沒數,那她恨什麼呢?

“這話胡說,她已無家人,淪落風塵,還有誰比我更加了解她呢?”

蘇纘當然明白蘇婼眼下是認同了他先前的猜想,胡氏這次就是被人所害,但對於蘇婼這番說辭他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胡氏不可能還有彆的人可信任依靠。但他同樣也清楚,蘇婼不會無的放矢。

那她的意思是說,胡氏對他有所隱瞞?

黃氏上前一步:“可不是?你二叔都這麼說了,婼姐兒你又可必還在這兒故弄玄虛?如果非要把此事定性為預謀,那今夜在府裡的所有人可都脫不了乾係了。”

她說著往剛好帶著阿吉匆匆趕至的周夫人臉上掃去。

蘇家夙來和睦友愛,獨獨周夫人母女是寄住的外人,黃氏這道眼神意味就很深奧了。讓人既可以理解成為阻止蘇婼查下去傷了周夫人顏麵的暗示,也可以理解為她在暗示對凶手的身份。

周夫人牽著阿吉在門下頓住,便是未曾聽到全部內容,臉上也頗有幾分難堪。

蘇婼隻望著黃氏:“二嬸往日最是雲淡風清,今夜卻總是這麼著急。”

說著她目光下移,望著她腳下:“我記得先前下人說二嬸今夜在周夫人處下棋,周夫人一路行來也不算遠,衣角都濕了半截,二嬸來來去去這麼多趟,衣裳倒是乾爽得緊。”

堂中人的目光,便都順著她投向了黃氏腳下。

黃氏道:“婼姐兒你什麼意思?”

蘇婼把手伸向身後的木槿,木槿便自一直攏著的袖筒裡取出來一卷書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