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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39 字 6個月前

,果然是他父親一念之差誤入歧途,以至於萬劫不複,可當主謀者是張昀,那又豈能全都要怪他父親呢?

張家權力那麼大,門生那麼多,想投他門下的子弟不知幾何。他若主動找上了常家,常蔚能拒絕得了嗎?

正因為如此,常蔚才會留下那些罪證給自己後路,也才會入了獄之後寧願賠上整個常家也守口如瓶。

連他父親常蔚都沒法拒絕,他常賀能拿張家如何?能拿張昀如何?

原想殺楊燮給母親報仇的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清醒下來了。

仇人是楊燮,他還可以想一想。仇人是張昀,他連如何下手都想不出法子來!

外間相傳,張昀為爭首輔,已經跟王慶杠上了。日前張昀又通過蘇綬搭上了韓家,鎮國公夫人帶著韓陌親自去了張家,看上去形勢一片大好。楊燮好歹是從來沒在世人麵前露過麵,張昀卻是日日在朝中,還多年來遊走在皇帝身側,他居然擁有這樣的城府!

他不敢冒險了,他得走!……

“孫爺回來了!……”

院門外隱約傳來說話聲,聽到“孫爺”,常賀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

孫雄在院子裡承擔著向外收集消息的任務。

眼看著就要下大雨的天氣,孫雄為什麼出去了?又為什麼會這樣急匆匆地傳報?

他下地走到窗前,透過窗縫往外看了看,又走出門口,朝院外張望。正好看到孫雄的背影,匆匆朝著楊燮屋裡走去。

他抬腳走了兩步,又壓住心裡的欲望停了下來。上次偷聽就險些出事,他不敢冒險再去了。

他轉頭掃視一圈院裡,朝院門下掃地的仆人走去。

“孫爺是不是剛回來?他馬車停在哪兒?我正好要出去一趟。”

拿到他坐過的馬車,也許他有機會看出點蛛絲馬跡。

仆人道:“要下雨了,常爺還是不要出去的好。何況,外頭這兩日也不平靜。”

“怎麼不平靜?”

仆人略頓,說道:“今日下晌的消息,朝廷因為兵部——也就是因為眼下這個案子,已經準備派出人馬出京了。”

“出京做什麼?”

仆人看了他一眼:“常爺想知道,老奴自然知無不言。聽說兵部是要核對虎符,派的人是往前後左右四軍都督府了。”

常賀繞這個彎子,的確是為了打探消息。聽到這句話,他都已經顧不上掩飾了!

“虎符?!宮裡知道丟了虎符?”

朝廷的虎符為什麼會落在常蔚手上,至今還是個謎。但常賀心裡有數,在這之前,除了他們這些人之外,是沒有人知道這回事的。

“不好說。”仆人道,“據說今日早朝直到近午時才散,隨後不久,皇帝還召集了不少大臣入宮議事。隨後就派人到城防司傳旨,要求做好回頭放行的準備。常爺,眼下風聲這麼緊,可確實不是出門的好時機呀。”

仆人語重心長,常賀卻按捺不住心情澎湃。

果然未出他所料,城門加大了放行力度!雖然是因為朝廷察覺到了虎符有問題,但這樣一來,他就更加得走了,不是嗎?

再留下來,要麼被張昀殺雞取卵,要麼就是被朝廷的人馬給捉回去了!

“常爺?”

仆人喚醒了沉思的他。

他緩下神情,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還是不出去了。”

說完他折回房裡,反身把門一關。屋裡的幽靜把他咚咚的心跳聲襯托的格外清晰,他伸手撫了撫%e8%83%b8口,坐下來。

他對朝廷各個衙門的常規章程並不陌生。去往左右前後四大都督府的人馬必然不會同時出發,因為隻開一個城門的話,城門口查驗路引來不及。這樣的話時間就必須拉長,那麼多急著進出城的百姓,怎麼可能不會瞅著這空子往裡鑽?

那如果四個城門全開,那機會就更大了。進出城的人那麼多,使個詐不是很容易?

原本他還隻有幾成的把握,現在一來卻有九成十成的把握了。隻要他能騙過楊燮的手下耳目走到城門下,他絕對能走得成!

想到這裡他立刻起身把虎符以及早就準備好的隨身之物揣到了身上。隻等天色一黑,外頭來了城門下消息,他就行動。

大雨下起來時,蘇婼正好接到了韓陌傳過來的信。看完三頁紙,她對韓陌陪同太子前往張家一行已然了如指掌。

在她的計劃裡,其實是沒有太子直接加入的。她相信韓陌也沒有預想到。能夠得到儲君的配合無疑是好事,但她隱隱覺得,太子走的這一趟,跟他手上那個玲瓏結有關。

太子的私事他不想探究,但是,他為什麼會問她要不要當惡人呢?

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蘇婼隻是無從猜測起了。畢竟前世她連見都沒見過他。

不過聽韓陌的轉述,張昀在太子麵前姿態並不低,看來也是並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權欲了。

好在太子%e8%83%b8襟不小,不但沒見怪,反而以謙遜姿態做了回應,那麼這一趟,多少會壓下幾分張昀狗急跳牆的念頭。

“姑娘,打雷了,歇著吧。”

扶桑把窗關了。

蘇婼放了信,滑入錦被。

剛想在熄燈之前抬頭看看漏刻,忽然夜空中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如同利刃一般劃破了夜空傳來!

……

第423章 怎麼又是她!

蘇婼倏地坐起來,窗外一抹伴著呼嘯聲的光芒照亮了她的麵孔!

“不好!是姑娘所製的機括中的煙火!”

扶桑手一閃,燈台險些打翻!

府裡有兩個待產婦,也設有兩道機括,無論這動靜來自哪裡,顯然都是個不詳的信號!

“姑娘!”

門適時被推開,木槿抹著臂上的雨滴快速走進來:“胡姨娘院裡出事了!不知哪裡躥出來的蛇,竟然躲進了胡姨娘的床榻之上,驚著了她,她生生從床上滾到了床下,隻怕是很不好!”

“又是胡姨娘?!”燈下的扶桑倏驚,“怎麼又是她?真的又是她?!”

蘇家內宅幾乎沒有發生類似陰司,惟一有的就是數年前胡氏落掉的第一胎。

那一胎留下影響無人不知,也正促使了蘇纘與黃氏之間的矛盾加深和固化。

可每個人都認為那隻是個偶然,儘管蘇纘固執地認為不會有人希望胡氏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絕大部分人也皆默認是他疑心過重。

同樣的意外發生第二次,這就難免讓人震驚了!

那邊院裡卻是日夜都有人的,而且還都是蘇纘親自指派的人,彆說是床鋪,就是整個院裡,府裡,都不見得會有蛇蟲鑽進來,她一個待產婦的床上,怎麼會有蛇呢?

全府的人都知道二房要個孩子多麼不容易,也知道蘇纘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有多麼緊張周到,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下彆說蘇纘了,但凡聽到這種話,都覺得詭異!

“事辦好了嗎?”

扶桑渾身緊繃之時,這邊廂蘇婼卻問了句毫不相乾的話,她下地披衣,語速和動作雖快,卻是三個人裡最為冷靜鎮定的,臉上也未曾顯露過過多的震驚。

“辦好了。”木槿也像是等著回話,飛快把袖子裡一個油紙包追上去遞給她。

油紙包是封好了的,蘇婼打開看了看,眉頭皺起來。一瞬後,她快速包好放入袖中,然後果斷走出去,一麵吩咐:“即刻把大夫和穩婆全都傳到三嬸屋裡待命!應急的藥材和用具全部都準備好!再加派人手護住三嬸院子,不許除了我與老爺夫人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院子一丈之內,不聽命令的捆起來!敢造次就直接打死!

“再讓遊春兒帶著我的話,即刻去尋韓世子!避免途中意外耽擱,再派一撥人同時去!……”

閃電伴著雷鳴,幫著黑夜把人間裹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雨水初起時不過豆大的點珠,不過片刻,珠子便串成了雨線,讓雷電的光芒照出陰寒刺眼的光芒。

已值深夜安寧的時刻,雨夜裡的二房卻滿是讓人心慌的躁動和不安。

“大夫!大夫來了不曾?!都先聽穩婆的吩咐!……”

蘇纘趿著鞋子,外袍披散著,甚至連發髻都鬆散了一半,站在廡廊下,一時門內看著床榻上痛呼的胡氏,一時門外紅著眼毫無方寸地呼喊!

仕途上不算突出,但作為幫助蘇綬打點著家內家外事務,卻從未曾出過錯的男人,此時每一個舉動都透出著無力感。

按照大夫和穩婆說的,距離胡氏生產最多還有三五日罷了,從一個月前他就做好了至為詳儘的準備,就是防著意外。

他調派了身邊最信得過的仆人來這裡服伺,也增加了在此停留的時間加強防備,甚至還讓蘇婼製了機括……

明明隻要再堅持幾日,就能等來孩子降生,誰知道還是——

“二叔!”

身後傳來清脆卻又沉著的聲音,他抬起頭,隻見蘇婼快步來了,“情況怎麼樣?”

“婼姐兒!”蘇纘看到她,一腔的無力竟頓時流泄出來,他搖著頭:“見紅了,穩婆說情形不怎麼好。”

蘇婼道:“不必著急,我之前早已經與韓世子打過招呼,府裡一旦有危急情況,即請他幫忙把城中的千金聖手找來。

“那位大夫接過好幾個難產婦人,最後關頭都化險為夷,有他在會有很大勝算的。

“方才遊春兒已經快馬加鞭的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蘇纘自然知道她說的這位醫術聖手,隻是平日千金難求,他故而從未做考慮,現下既有韓陌出手幫請,那當求之不得。當下心安不少:“如此甚好!”

又待問她為何會提前做這樣的準備,卻見她探頭往兵荒馬內的屋內看了一眼,接著說道:“事發前什麼情況,二叔都知曉嗎?”

他當下道:“我近日都歇在書房,今夜雷雨,我多留了一陣,走之前還囑人察看過四處,都好好的。回去還不到兩刻鐘,不知怎麼就出了這事!

“——你來的正好,幫我看著這裡,我去找黃氏!”

他咬牙切齒說著,拔腿要走。

蘇婼一把將他扯住:“二叔手上可有證據?”

“我沒有證據,去了自然就有證據!”

蘇婼道:“那胡姨娘墮去的第一胎,你也懷疑是二嬸,如今可找到證據了?”

蘇纘無言以對。

蘇婼把手收回來:“你去了也是白走一趟罷了。今夜這半夜,二嬸都在周夫人屋裡下棋。就連他身邊的下人,每個人都有可查到的去處,而且還有人證。”

蘇纘怔住:“你怎麼知道?”

蘇婼沒有回答,接著道:“就算是你能找到他們其中一個可能的疑點,二叔覺得,這些丫鬟婆子,有能力驅使一條蛇,精準地躥入胡氏的院子作惡麼?”

蘇纘逐漸冷靜。隨後他用殘存的憤然瞥了她一眼:“她待你不錯,你又是個心地良善的,此時自然想辦法為她開脫。

“但意外接連的發生,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