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1 / 1)

合喜 青銅穗 4329 字 6個月前

圍也無人行走。

他沿著蘇婼標記好的路線尋到了然秋閣,隻見蘇婼已然在院外的竹蔭小道徘徊了。

二人對上暗號後,韓陌先進去,緊接著蘇婼也閃身走了進來。

韓陌在門下探頭,蘇婼扯他的衣袖:“我早就看了一圈了,周圍都沒有人,至少一刻鐘內不會有人從這經過。趕緊吧!”

第403章 其劍有名

蘇婼說完便走到了屋子中央。

這然秋閣是一排三間的小院,東西各有兩間廂房,上一任住過的還是張家救助的一個較親的族中子弟,是張昀一輩的,後來也做了官,開了府,聽說很是來往了幾年,但隨著其中年病逝,家人又遠在千裡之外,許多年後也就沒了往來。

這院子後來就一直空了下來。

但張家常有遠親來訪,因此所有的院落都有人收拾。

如同呂淩那日所說,院子陳舊但是又明顯被精心打理,院牆下一畦種了多種的芭蕉樹都還維持在原來的地盤內衍生,即使階下青苔繁茂,也隻是增加了些古樸雅意,而不顯荒涼。

蘇婼一眼就看到了掛在堂中的兩幅畫,但她卻和韓陌先後都皺了眉頭。

這兩幅畫卻並非呂淩所說的那兩幅,甚至連人像都不是,僅隻是兩幅山水畫,而且從紙張來看,畫作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十年。落款倒的確寫著張昀的表字,但“吾福”與“薨”是絕不存在!

“這怎麼回事?”韓陌抱起了雙臂:“姓呂的這小子騙了你?”

不管怎麼樣,韓陌都還是對當初呂淩曾肖想蘇婼而有些耿耿於懷。

蘇婼眉頭緊皺,看向四麵,整個廳堂隻有這兩幅畫。

呂淩真的騙了她?

他為什麼要騙她?

“有香灰?”韓陌忽然伸指抹了把畫下幾案上的灰塵,嗅了下說道,“有蹊蹺!”

幾案就是普通的茶幾,擺在上首的,但桌案上還有花紋縫隙裡卻落有灰黑色的灰塵。置於鼻尖,是明顯的供香的味道。

韓陌那抹耿耿於懷的酸意瞬間變成了鄭重。

蘇婼迷惑的雙眼也立刻變得明亮。

她對著這畫凝思半晌,忽然抬手拿起了畫幅下端的卷軸。

畫幅被掀起來,背後是牆體。

但她仔細看了幾眼這牆壁,卻忽然拔下頭上簪子,在畫幅周圍的牆體上輕輕地叩起來。

叩到左首的花瓶處,她突然收回簪子,扶著花瓶往牆的方向一掰,隻見方才畫幅背後的一整幅磚雕竟然旋轉來,等到完全翻了個麵,那磚雕的背麵就赫然出現了兩尊香爐,密密麻麻的燃燒剩下的香棍兒,還有機括旋動時光滑的磨擦麵,都顯露著被使用的頻繁程度。

“果然!”

蘇婼深吸了一口氣,“呂淩沒有騙人。”

有供爐有香灰,足以說明此處其實已然作為祭祀之地。

而張家又不是沒有祠堂,卻還要私設祭堂於此,除了呂淩所說的情況之外,還能有什麼可能呢?

“既有機括,那畫像肯定也藏在此間,這兩幅不過是掩人耳。”韓陌已然從醋缸裡抽身,專心地辨察起來。

蘇婼一寸寸地目光逡巡此間,最後又落回兩幅山水畫上。

“這機括使用得如此頻繁,你覺得畫像會放置在不順手的位置嗎?”

“我也覺得不會。但這幅牆上除非還有機括,否則我看不出來哪裡還能藏畫。”韓陌捏著下巴,又看向她:“可是機括一道,你才是高手,不是嗎?”

蘇婼望著畫幅莞爾,下巴輕揚,說道:“你把畫幅上端的卷軸往裡轉動轉動看看。”

韓陌依言,長臂一伸就把頂端的卷軸轉動開了。

接而便聽刷地一聲,那幅畫竟然徐徐上滾,緊接著一幅陳舊發黃的女子背影畫像也徐徐展露出來!

“真是它!”

韓陌驚訝失聲。

蘇婼深深看了眼這畫像,然後一麵伸手扶著這畫,一麵衝他笑了下道:“你看,我雖然在機括上是高手,但關鍵時刻沒有你幫我卻是不行。”

這話外意味太濃,韓陌恍然臉紅,仿若被調?戲。

但蘇婼卻已經凝眉細望著畫像,說道:“呂淩所言一點不虛,這不但‘吾祖’二字是真,‘薨’字是真,這筆跡也是屬張閣老的筆跡!這畫上的人,究竟又是誰呢?”

畫上的女子如同呂淩所言,不很年輕了,她往後側過來的三分臉上眼角有細紋,發絲梳著高髻,不過兩三樣釵飾,衣著是權貴款式,式樣簡單,但是,腰間所挎的一把長劍卻作了細致的描繪——又或者,是這把劍本身就很特彆,劍鞘上紋路繁複,劍柄還有特殊的設計,從衣帶皺褶來看份量不輕,但挎著它的女子,卻一臉輕鬆,而且微帶三分笑意。

“這是……青虹劍?!”

韓陌突然的吐聲,打斷了蘇婼觀望。“什麼?”

“這把劍,似是宮中丟失了的寶劍,名喚青虹!”韓陌神情幾變,吐出的話又沉又快,仿佛喉頭發緊。“我曾聽我姑母說過的,宮中原有三把傳世的寶劍,另兩把都在,但可惜一把女子所適用的青虹劍卻因故丟失了!”

“因‘故’是什麼故?”

韓陌搖頭:“姑母沒說,我估摸著她也不清楚。因為她也是在操辦宮中祭祀時,見禮台上擺劍的位置留著個空位,才聽宮人說的。但是宮人也不知情。”

“那皇上和太子殿下知不知道?”

韓陌沉%e5%90%9f:“我進宮問問。”

蘇婼想了下,又問道:“你會把這畫像的事告知皇上嗎?”

韓陌驀地看向她,沒說話。

張家收藏著這樣的東西,還有這樣身份特殊的祖先,既然發現了,自然是不該隱瞞宮中的。韓陌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向皇帝挖掘更多的關於青虹劍的過往,可是蘇婼這麼一問,他不知怎麼做了。

蘇婼也在對著畫像默然。

會出此一問,實在是她想到了很多東西。

打從昨日呂淩告訴她這件詭異的事情開始,她的心裡就有了些難以名狀的滋味。張家若是皇室後人,或是皇親,大可以光明正大表露,若說害怕傷了他們清流的名聲,作為一個讀聖賢書的人,實在是難圓其說。不敢承認身份,那就是不認祖宗,是為不孝。

但這些倒還罷了,關鍵是,為何這件事滿朝上下竟無人知曉?

包括皇帝?

這實在沒有理由的作派,不能不使她擔心牽扯到一些彆的。

張蘇兩家關係如此緊密,宛如同祖同宗,如果張家有什麼該承擔的,必定牽聯到蘇家。事關國體,那絕不可能憑借一個天工坊,和蘇綬破獲的幾件案子可以令皇帝釋懷的。

在韓陌說到這把劍的可能的來曆時,她的心就已在往下沉了。

第404章 要不是造化弄人…

張家不會無緣無故保留這樁秘密,祖先身份不能示人,要麼是怕獲罪,要麼是曾經已然獲罪,無論哪種,身處天子腳下,還是當朝重臣,都沒辦法永遠保密下去。那麼一旦泄密,張家絕對逃不過一場浩劫。

張家若在劫難逃,那蘇家呢?

事關皇室之事,張家跑不了,蘇家也跑不了。

她的一切都是蘇家給的,那是她的家族,蘇綬是對不起她,對不起她的母親,但蘇家給與她的卻更多,她全部的本事,乃至她做人的本錢,是蘇家曾祖爺給她的,使得她兩世裡留不留在蘇家,她都能保持做人的尊嚴。

她絕不希望蘇家有事。

所以,她也不會希望張家有事。

可一旦韓陌把畫像之事透露到宮中,皇帝會不追查嗎?

她抬頭看著韓陌,麵前的少年——不,青年。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在京城張牙舞爪的小閻王,大半年過去,他展現出來的更多是沉穩和聰敏,也許他仍然青澀,但該認真的時候從來沒有拉胯過。※思※兔※網※

她收回目光,最終輕輕搖了搖頭:“剛才的話,你當我沒說過。”

他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她早就很清楚。

進入東林衛也許是憑借了鎮國公的關係,但短短一年做到了鎮撫使,他絕不會是憑借祖蔭。蒙受了冤屈,他寧願屈身做個捕頭,也要堅持正義,堅持自我,這種身份落差不是任何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但他對外人的議論恍若未聞,從不去想委屈的事兒,隻是滿腦子想著怎麼把事情辦好,怎麼繼續伸張他心中的正義。

那麼,她怎麼阻止他去成為想成為的人呢?

何況,他向皇帝稟明了,也隻是做了他應該做的事。同樣作為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她有什麼立場阻止他?

“阿婼……”

韓陌低沉地喚了一聲。

“你確定是來的這邊?”

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音,蘇婼驀然一震,睜大眼看向韓陌:“是張煜!”

韓陌也神情一凜,看了眼四麵,突然他按住牆上機括將香爐複原,又卷起卷軸收好畫像,最後挾起蘇婼躍上了房梁——

此處無人居住,陳設簡單,幾乎無可藏人之處,隻有房梁上稍可藏身,而張煜的聲音就在外頭,容不得韓陌多思量!

剛剛在房梁上趴好,門就被推開了,長身玉立一身青衣儒衫的張煜走了進來。

壁後香爐早已複原,而畫像在他開門的前一瞬剛剛替換到位,門開後風擠進來,吹得那江南美景輕微地敲打著牆壁,發出慵懶的噠噠的響聲。

張煜在堂中,凝視著畫幅,又轉頭環視四麵,最後走到幾案前,伸手撫起了這幅畫。

蘇婼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當口若是露了破綻,被抓了把柄,那她是百口莫辯,完全無法解釋。

但呂淩此時不該在牡丹園替他們纏住張煜他們麼?怎地張煜又一個人來了此處?

“不在此處。”此時下方,張煜已經把手收回,轉過身望著門口,“你在哪兒瞧見的?”

門外進來了個婆子,躬著身囁嚅說,“奴婦先前在荷池畔,見著辦姑娘往這邊來的,才去知會了公子。奴婦未見姑娘進來然秋閣,不過猜想著是在附近來了。”

蘇婼訝然,這仆婦還特地去把自己的行蹤告知張煜?

忽覺腰間一緊,韓陌原本輕如微羽的氣息忽然間也變得粗重起來。

她不曾動聲色,繼續望著下方。

張煜站了一站,自語般地喃喃地吐出一句:“如今想見見她可真是難。”

堂前光影浮動,再一定睛,他人已經走了出去。

屋又被掩上了,但屋裡卻許久沒有新的動靜。

蘇婼隻覺得自己的腰被鐵鉗一般扣著,再緊一點連呼吸都要困難。

男子的氣息頗不客氣地掃著她的脖頸,她躁熱難當,稍稍偏了偏頭。

韓陌臉色跟他衣衫的顏色一般很不好看:“沒想到惦記蘇姑娘的人還不少。”

蘇婼一改往日彪悍,兩隻小手捉著他的衣襟,像梁下燕一般將他睞眼輕喃:“可不是麼,要不是造化弄人,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