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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16 字 6個月前

,老身伴夫人去牡丹園,便讓我們老大家的伴著婼姐兒在此歇息即可。”

張大奶奶也連聲稱是。

楊夫人看向蘇婼,蘇婼點頭:“多謝夫人掛念,老夫人的安排很是妥當。請恕婼姐兒先失陪。”

楊夫人不住寬慰,再囑咐兩句,就與張夫人先去了。

她們走後,蘇婼神色就逐漸緩和下來了。

張大奶奶眼裡有了了然:“你這丫頭,不是真的中暑罷?”

蘇婼帶著嬌昵的笑:“嬸母英明!我是特地有話想留您下來說呢。”

張大奶奶挑眉:“哦?”但她眉眼裡卻沒有過多的詫異,更像是也等著她這一刻。

蘇婼道:“敢問嬸母,今日我趕在這時候來拜訪,您是不是覺得有些巧合?”

張大奶奶沒答話,但她從容的笑意卻顯露了答案。

蘇婼接著道:“實不相瞞,我是聽說國公夫人要來造訪,特地來的。”她適時地一頓,看到對方眼裡的專注,才繼續道:“昨日內閣五老進宮敘茶之事我已聽聞,後來張閣老跟父親說的話,包括他去韓家赴宴之事,我都知道了。

“父親和我們蘇家當然是堅定地維護張家和閣老,不過,王家如今威望也是一等一的,想必嬸母也是知曉的?”

張大奶奶奶眼裡的蘇婼一直都隻是個乖順的千金小姐,近段時間關於她的傳言自然也有很多,但不管傳得她多麼利害聰明,張大奶奶也不曾親眼見識,此時陡然聽她議起了朝政,隻這麼一段話而已,她竟然從這小姑娘臉上看到了超乎年齡許多的智慧和沉穩,她心下也不由跟著鄭重。

“我知曉,又如何?”她緩慢地問道。

“我的意思是,張家既然已經打算下場一爭,也已經與韓家有了共識,那麼,又何不加再多點籌碼呢?”

張大奶奶凝眉:“什麼籌碼?”

蘇婼道:“韓家與宋家是世交。嬸母可不要小瞧了宋家。”

張大奶奶的目光便肉眼可見地深沉起來。

宋家,宋奕如的家族。

宋家這位大姑娘近來與張煜接觸頗多,作為母親她心知肚明。坦白說,宋家無論家世,家風都沒得說,宋奕如是嫡出的小姐,學識,人品,相貌,性情,都無可挑剔。

要是有人說這樣的姑娘都配不上張煜,張大奶奶自己都會紅臉。

她也知道宋奕如對張煜有意。

韓宋是世交她曉得,宋家的家世和勢力她也曉得。但是這門婚事還是不那麼理想,因為,張家還是想要蘇婼當兒媳婦,故而近來也沒讓張煜去應宋家的約。

可是先前楊夫人擺明了屬意蘇婼為兒媳,還暗示想請張夫人為媒,而張夫人竟然也回話表示了答應……關於此事,她還沒來得及跟婆婆對話,但既然她點了頭,那這麼一來,蘇韓兩家聯姻應該是跑不掉了。

也就是說,楊夫人親自開了口,那張煜就已娶不了蘇婼,如果她再放棄宋奕如,那就要白白失去宋家這麼好的一個助力。

一個好漢三個幫,到底,誰又會真的不稀罕這樣一個宋家呢?

她心思翻滾幾輪,看向蘇婼:“你和韓世子,很熟了?”

蘇婼知其意,卻避其話鋒:“我今日特特趕來,其實是想跟嬸母說,國公夫人登門,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如果能請韓家引路,把宋家拉到張家陣營,是極好之事。

“宋家本與王家交惡,正處於尷尬時期,與張家聯手,於他們宋家有益。而宋家這樣好的清流人家,與張家交好,也於張家如虎添翼。”

蘇婼把話說到這份上,並非為了促成宋奕如與張煜的婚事,畢竟前世宋奕如為何哭著喊著寧願嫁韓陌也不嫁張家,還是個謎。她隻是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給張家罷了。

張家上下那麼精明,她這麼巧與韓家母子同登門,本也罷了,但是萬萬不料先前楊夫人會與張夫人提到韓陌的婚事,這麼一來,張家婆媳不疑心她們約好怕也不可能。

雖然她們萬萬猜不到自己是來打探畫像的,但這畢竟是蘇綬的恩師,她不想兩家因此生出什麼隔閡來——至少暫且不想。故而一路走來的路上她便想好了這個說辭。

果然半真半假之下,精明的張大奶奶聽進了心裡。

沉默兩息,便回應道:“你這話是不錯的。”

張家斷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韓家搶親,既然蘇綬不肯,張昀也沒打算撕破臉,那順勢與宋家結親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那依你之言,我該趁此之機,去向國公夫人提一提?”

蘇婼微微笑道,握住了張大奶奶的手:“嬸母自幼善待我母親與我,如同我的親姨母一般,我時刻想著該如何回報。

“往私心來說,我父親待我不算親厚,將來我嫁人生子,還想仰仗張家和嬸母為我撐撐腰。閣老能任首輔,蘇家水漲船高,我自歡欣不已。

“婼姐兒特意詐病留下來,就是為了方便老夫人與奶奶去向國公夫人提及此事。這園子我已是熟得很,嬸母若是不嫌我沒規矩,我便暫且帶著扶桑在此隨處逛逛。等你們說完正事,我再回去。”

第402章 閣老認得在下?

蘇婼這般貼心貼意,又回到了少時的乖順可人,尤其眼中那十二分的真誠,及那句“要仰仗張家撐腰”的肺腑之言,實在叫人難以生疑。

張大奶奶凝望她半刻,到底歎氣垂下眼來,拍了拍掌心裡她的手背:“你這孩子如此善解人意,活似你娘生前,你不提她倒好,一提她,我就免不了想起她在的時光來。偏生你爹這般眼瞎,看不到你們的好!趕明兒見著他,便是冒著他記恨我的風險,我也要好好罵他一輪!”

完了拭拭眼角,她站起來又道:“實不相瞞,早先我確實疑惑你何以這麼趕巧來府來著,合著你竟是滿心裡在惦記張家,惦記我,也罷,咱們沒有那婆媳的緣份,你此後便當我女兒,我們全了一番母女情也可!”

早先蘇婼就曾提過要改聯姻為認義母,此時這話出來倒不算突兀。

蘇婼起身行了個萬福:“待一切雜事落定,定擇吉日行拜認之禮!”

張大奶奶點頭:“也是。如此要緊之事,自該隆隆重重。”又道:“那我便先去宴堂,你在此自便。”

“恭送奶奶。”

張大奶奶在蘇婼目送中轉身離去。

蘇婼背轉身,遞個眼色給扶桑,便沿著湖畔朝然秋閣方向緩緩而去。

應付張家人並不容易。隨便一個不小心就能露破綻。

但是回過頭來想想,張大奶奶竟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打消想收她為兒媳的念頭,也夠讓人意外的,她哪怕有那麼幾分過人之處,也全在於鎖道上的技藝,可張家並不知道她就是鬼手,為何一直以來對她如此青睞?

張家父子伴著韓陌往宴堂走來的這一路,無非也是探問常蔚一案以及昨日暗示蘇綬的那番意思,韓陌沒遮沒掩,直接表達了歡迎張閣老參與破案的意思,儘顯小閻王的痛快和爽利。

到了荷塘畔,忽然有張家下人快步前來:“外麵來了國公府的兩位公子,奉急務來見世子。”

三人停步,韓陌問:“來的是誰?”

“是竇公子是宋公子。說是有份要緊的文書,是方才從東宮遞出來的,命世子從速辦事,竇公子好呈交回宮中。”

張栩聽到這聲“竇公子”,忽然凝了凝目。

韓陌神色鄭重:“太子殿下不會為彆的事尋我,一定是關乎常蔚一案的要緊事務,所以竇尹和宋延才特地尋來。還請閣老行個方便,允竇尹宋延入府,再辟一處安靜私密之於在下借用辦公。”

張昀頷首:“既是宮中要務,世子何須如此客氣?快請二位公子入府便是!正好就近有座春晏堂,倒也算安靜整潔,世子但用無妨。”

韓陌道了謝。

這邊廂竇尹與宋延已在張家管事引領下快步走了進來。

“在下竇尹、宋延拜見張閣老!”

雖然二人是國公府的人,在京居住多年,但他們並未在朝中擔任正經官職,即使跟隨韓陌辦差,也不曾頻繁出入衙門,並不用提跟中軍都督府和東林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禮部,故而,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麵見當朝閣老。

張昀原準備打發張栩引著他們仨去春晏堂,目光滑過直起腰來的竇尹臉上,忽而又驀地收了回來,停駐在這張臉上。

“……你叫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聲輕喚不似以往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張閣老,因為太過飄忽,以至於更像是試探。

正待抬步的幾人聞言止步,都看過來。

韓陌看看他,又看看靜如止水的竇尹,再看向張栩,卻發現張栩也在盯著竇尹看。

“回閣老的話,在下姓竇,名尹。”

竇尹回得雲淡風清,如以往任何一個時刻,但在俯身垂眼的刹那,眼底的波湧卻險些溢出來。

“閣老,莫非認得在下?”

張昀眼裡有了紅血絲。像一連許多夜都沒有睡好。

“竇公子的祖上是?”

“在下是個孤兒,已然不記得了。”竇尹嘴角揚起,溫柔極了,“我是跟著師父長大的,師父過世後,便蒙國公爺收養了我,而後帶在國公爺栽培至今。”

“父親……”

張栩在輕聲相喚。

張昀看了眼還在場的韓陌與宋延,斂住神色,形如往常,點頭道:“原來如此。”

又道:“竇公子好像貌。真乃一表人材。令尊令堂想必也是極出挑的人物。”

竇尹報以一笑:“謝閣老謬讚。”

張昀點點頭,示意張栩領路,隻轉身之時,目光又在竇尹身上留連了兩眼。

進了春晏堂,宋延便向張栩行禮致謝:“多謝大人賜寶地行事,因是宮中急務,就不留大人在此相陪了。”

“諸位請便。有任何需要隻管喚門外下人便是。”

張栩目光滑過竇尹臉上後,便也走開了。

等他前腳走出院門,後腳韓陌和宋延就盯著竇尹八卦起來:“他們爺倆什麼意思?怎麼看起來好像認識你,而且很震驚?”

“我怎麼知道!”竇尹甩甩袖子走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下人倒進來的茶,然後望著韓陌:“巴巴地安排了我們來,你到底還辦不辦事?”

“當然辦!”

韓陌當下打開他們帶來的包袱,開始除外袍換衣服。

根本就沒有什麼要緊公務,不過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脫身行事的機會。

如果不抬出太子來假裝這一出,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脫離張家父子的掌控去配合蘇婼行事。

竇尹穿上了世子袍服,假裝在窗下處理公文,而韓陌則換上一襲普通衣衫,從後窗潛了出去。

他手上早就得到了蘇婼繪製的詳細的地形圖,每處院落有什麼特點,作什麼用途他已了然於心。

春晏堂並無人住,眼下張家人全都在陪客,服侍的人大多都去了就近侍候,自然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