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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22 字 6個月前

是否有證據!”

先前還祥和的屋裡,瞬間氣氛就緊張起來,皇帝麵容之中也增添了些許嚴肅。五個人裡唐、王二人在對恃,劉琮因為也是請辭的其中一個,算是被王慶針對對像之一,神情上顯然是站在唐晉一方的。竇永與張昀卻很沉得住氣,無論誰說話,這二人麵上皆為波瀾不驚。

皇帝待他們停嘴,方才吐聲:“朕話都沒說完,怎麼就先把矛頭亮出來了?諸位宦海沉浮多年,按理說不該如此沉不住氣。”

五顆腦袋立刻都垂了下去。

皇帝吹了口茶,又說道:“王愛卿方才心急了些,不過有句話倒是說得正確。眼下不是請辭撂挑子的時候,而是該你們同心協力替國分憂的時候。這點上,唐愛卿,劉愛卿,你們二位落下乘了。”

唐晉與劉琮,當下伏地叩首:“臣愚鈍!”

“二位入坐吧,今日朕傳你們來不是為了降罪。要降罪,便不必浪費這麼多時間。朕固然樂見兩江災情成功過渡,但常蔚謀逆一案,更加直接傷害到國本,諸位愛卿,此事不可大意啊,還望你們出宮回府之後,好生思謀破局之法,早日替朝廷將潛藏其中的禍根毒瘤剔除乾淨,還社稷以清明。常蔚已經害死了一個薛容,朕不想再有忠臣賢臣誤死奸佞之手了。”

“臣等遵旨!”

五位朝堂股肱齊齊俯身,領了這道旨意。

魚貫退出禦花園,一路無話,到得東華門下,唐晉才朝停步在門下的張昀拱手:“張閣老。”

張昀頜首回禮:“唐閣老今日受委屈了。”

唐晉臉上浮出薄慍:“這王慶氣焰果然囂張。若他成了首輔,還不知如何攬權!”說到這裡他再度朝張昀拱起手來:“唐某人是由衷欽佩張閣老的%e8%83%b8襟與境界,這首輔之位,還得張閣老這般德高望重方可坐得!”

“唐老弟這是抬舉老夫了,我也不過是癡長你幾歲,論才能未必如你。都是你們太過謙卑,將老夫我捧至如斯境地,倒叫我無地自容了。”

“張兄就不必過謙了,滿朝之上,還有誰能比張兄資曆更高?他王慶太乍呼了,德不配位!按我說,早幾年內閣首輔更迭之時,就該張兄上的,隻可惜張兄高風亮節,尊了靳閣老上位。如今這位置,非你莫屬!”

“慚愧慚愧!”張昀連連擺手,而後道:“老夫在此等老弟你,乃是想問問,先前皇上提及常家之事,你們吏部負責查辦的方麵,可有結論了?”

唐晉攏手:“常蔚主要犯的事與吏部相乾不多,無非是些勾連斂財之事,已然上報宮中。老弟我手上也無原本了。”

張昀點頭,轉而負手歎手:“常蔚一案初初發生之事,老夫隻當是他不自量力尋了些花頭出來罷了,沒想到查著查著,竟關乎薛家血案這麼大件事,又有他勾連黨羽之事,皇上召集你我入宮,也是在敲打呀,你我皆須重視。”

“張兄所言極是。我正打算返回吏部,再度嚴查所有線索。”

唐晉肅正了神色。

張昀拱手:“老夫我也不能偷懶了,此案雖關禮部事務不多,但查漏補缺,卻少不得。回頭待有眉目,還望老弟能行個互通有無之便。”

“那是自然!身為臣子,自當同心協力替君分憂。”

得到了唐晉這般果斷回複,張昀便微笑頜首:“那老夫先行一步,待回頭再聚首吃茶。”

“張兄好走!”

唐晉目送他登車出宮,收斂神色,也登了停在身後的馬車。

隨從不解相問:“張閣老平日最是衿持,如何今日竟主動與老爺攀談起來?”

唐晉輕哂一聲道:“還能為何?皇上先前已經暗示得很明白了,想當首輔,可不能隻憑兩江災情上的功勞,還得憑是否有破獲常蔚這一連串大案的本事,既然淌了這趟渾水,自然就得放下`身段了。我與王慶有了爭執,他不趁機拉攏才怪。”

隨從恍然:“看來超脫如張閣老,也未能免俗。”又道:“那老爺看好張閣老嗎?倘若真查得有新情況,老爺會與張閣老互通有無嗎?”

唐晉目光變得深沉:“老夫雖不至於要去巴結他張昀,但順手人情罷了,若是機會合適,行個方便或許未嘗不可。”

隨從似懂非懂點頭。

唐家馬車駛出宮門後,竇永隨後也在馬車裡撩開了車簾,目光在微凝的雙眉下投向遠方。

隨從道:“老爺,王閣老與劉閣老他們也都走了。”

竇永往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放了簾子。

隨從又道:“老爺,咱們是去衙門嗎?”

他嗯了一聲,接而又傳出一句:“回頭隨我進公事房,拿個帖子投出去。”

“是。”

……

韓陌快步地進了院子,一麵抓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一口冷茶,一麵在喘熄的空隙裡道:“皇上出手了,今日召集了內閣幾個閣老,把常賀背後還有人的事當麵挑破了!”

正看著手裡帖子的竇尹不慌不忙把信紙折起來,說道:“皇上這番敲打下來,必然會起推波助瀾之效,就算那朱袍人不在這內閣之中,也一定會收到風聲,凜然應對。”他看一眼韓陌:“是該收網了。”

“再不收網老子都要在順天府紮根了!”韓陌一屁股坐下來,順手拿起他折起的帖子看,咦了聲道:“你最近好像很關注這首輔之爭。情況如何了?”

“張王兩家算是不分伯仲吧。”竇尹平靜地端起茶,“最近賭局也起得凶,回頭提醒讓楊佑他們少下點注。”

第388章 推波助瀾

韓陌問:“楊佑他們押的誰?”

“張昀。”

竇尹重新把帖子折了起來。

……

太平盛世下的大梁禮部衙門,一向是片祥和之地。

皇帝當初越位登基,曾被人直諫過有違禮製,因此後來在禮製上十分講究,張昀原先是帝師,後來掌管禮部,在禮部尚書位置上一坐多年,他的儒雅衿持,溫厚含蓄,更像是禮部這一重要職司的象征。

整個禮部在他的潛移默化下,也規矩和諧得不像是充滿著利益權衡的庸俗官場。

張昀下了馬車,正好出門辦事的一行禮部官員在階下行了個堪為典範的拱手禮,直等他跨進了門坎,才直身而去。

張昀進了公事房,門下已經有好些屬官在等候了,看到他後紛紛上前拱手喚著“閣老”。他環視了他們一圈,溫聲道:“老夫才自宮中出來,諸位若無急事,可先將事務遞上,稍後老夫看過,再尋諸位大人說話。”

眼下不年不節的,能有什麼急事?大家不過都是前來混個臉熟,將來張閣老榮升首輔,也好進一步親近親近。聽聞此言眾人也就將手上文書卷宗皆放在了門下負責收發的吏官手上,拱手告退。

張昀的長子張栩也在人群之中,待人走儘,他即刻跟隨張昀進了屋:“父親——”

未儘的話語被張昀迅速抬起的右手止住在喉嚨裡,張昀站在屋中,背對門口而立。許久,他清矍的麵容才緩緩側轉過來,隨後,穿著朱袍的清瘦身軀也緩緩轉了過來。

“皇上要破局。”

張栩目光轉為晦暗。

“看來,得破了這個局,首輔之爭才會見分曉。”

老邁的聲音像渾濁的河水流淌在屋裡,一聲聲地推動著無形的波湧。

“那我們,又該如何做?”

相形之下,張栩的聲音顯得十分飄忽。

……

蘇婼不負韓陌所托,三日內就把他要的機括打好了,下晌約好去交付,在大理寺門外卻遇見韓陌與蘇綬一塊出來。

蘇綬喚了聲“父親”,蘇綬看著她帶來的兩口木箱,沒探究是什麼,卻是轉頭問韓陌:“放出去的人,務必把聲勢做大些。”

“您放心,晚輩可是增加了原定一倍的人手出去,這聲勢隻有大不會有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蘇綬便點點頭,又看蘇婼一眼後走了。

蘇婼把目光自他背影上收回來,望著韓陌:“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先去太平胡同,我們一邊吃飯一邊慢慢說!”

韓陌不由分說把她又攙回了車上,自己也跟著擠上來,本來不算狹小的車廂,因為他過份高大的身材而顯得有些逼窄起來。不過人家可一點都不覺得,兩腿無處可放,就挨著蘇婼坐點兒。

好在太平胡同並不遠,一會兒馬車就駛進了院子裡頭。

蘇婼聞著飯菜香踏下馬車,雖然饞蟲有些來了,等進門之後還是問:“這時候不上不下的,吃什麼飯?”

“我還沒吃飯哩。”韓陌在桌旁坐下,指著對麵也讓她坐。

蘇婼看了眼滿桌子好吃的,也就不客氣地舉起牙箸,說道:“什麼事情這麼忙?”

打從放跑了常賀後,她著實也沒聽說朝中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常蔚這邊自然也是不可能突然有什麼新進展,因此她這幾日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蘇家內宅。趁著給韓陌做機括的時候,順道把胡氏院裡的機括一並做了,出門前她已經派人去送了信給蘇纘,約定明日上晌就開始安裝。

韓陌喝了兩口肉羹墊肚,說道:“你方才不是問你爹跟我說什麼麼?我們說的事,就是這幾日正忙的事。”

“說來聽聽。”

“我們打算引蛇出洞,再次把常賀招出來。”

“招他?”蘇婼夾的菜都顧不上吃了,“上次放走,這次再抓?”

“這次抓,可是真抓。”

蘇婼蹙眉:“為什麼?”

“因為我們要得到他身上的虎符。”

“那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把虎符給你們?”

蘇婼覺得這些男的可真玄乎。

韓陌笑了下,說道:“你知道皇上這幾日在忙什麼麼?”

“忙什麼?”

“忙著召集朝中的一二品大臣吃茶。也就是,我們正盯著的‘朱袍人’。昨日前日請的是武將,而今日,請的是內閣諸臣。”韓陌目光深深,透著掩飾不住的意氣。

蘇婼直起了腰:“你的意思是,皇上也在配合你們了?”

“先前的禦花園裡,皇上當著內閣諸臣之麵點破了首輔之爭,隨後嘉獎了沈王二閣老在災情上的作為,最後,他提到了常賀早前在常府作亂,而後,說目前常蔚一案如何破局比起災情來更加重要。”

蘇婼明白了:“皇上在推波助瀾!”

“沒錯,不但皇上在推,我們各方都在相互推動,隻有這樣推,水波之下藏著的奸佞才能浮得上來!”

原先一直都在處於被動中,常蔚案發後,因為線索暴露得太過突然,又花時間捋了許久,如今已到了該出手的時刻,韓陌在說到末尾的時候,語氣都不由自主地放緩放沉。隱成長在大梁平靜表麵下這麼久的毒瘤,是時候該一舉拔除了!

蘇婼沉%e5%90%9f:“原來你要的機括,是為了用在這之上。這樣的話,我再加點什麼好了!朱袍人隱藏至深,足見其狡猾,我們得增加點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