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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68 字 6個月前

來江枚也沒有再上蘇家來了,猜想江枚與昀的交情,應該也是因呂家而結下的了。

正走著神,就聽江枚道:“閣老請放心,下官定當竭力將常蔚以及與案犯官的罪行審清楚。”

“這個我放心。呂家的淩哥兒前番來見老夫,還幾度誇讚江大人的細心。蘇少卿也曾盛讚過大人。”

“下官慚愧!”

江枚的聲音都不那麼平穩了,短暫的靜默過後,他立刻道:“天色不早,下官護送閣老歸府!”

“不必了不必了,”張昀擺著手,還是如常和藹謙遜,“天子腳下,太平得很,江大人連日辛苦,早些回去罷!”

“那下官護送閣老上馬車!”

江枚必恭必敬,直到把張昀護送上車坐穩當,看著馬車離去,這才跨上馬背,眉飛色舞地走了。

蘇婼從小就認識江枚,知道他不是什麼清高之人,隻是倒是頭一次看到他如此這般。

不過也人之常情,誰又不想搭乘東風青雲直上呢?

江枚也走了,衙門前再度恢複了安靜。

蘇婼忍不住再探頭往門口看去,這時候旁側一道角門卻支呀開了,快步地走出來兩個人。前麵的清瘦個兒,走路四平八穩,是世人眼裡的端方君子模樣,正是蘇綬。後麵那個威武挺拔,龍行虎步,不是韓陌又是誰?

他們倆如何從這邊出來?

蘇婼心頭微動,連忙把車簾拉了。

蘇綬闊步走到車下,看著身旁那微微拂動的簾子,沉聲道:“出來吧!”

蘇婼一時不敢動。

蘇綬望著馬車,叩了叩車壁。

韓陌在後頭清嗓子:“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不如,咱們先上車吧。”

蘇綬皺眉看他一眼,倒也未曾多言,抬腳就上了車。

蘇婼坐在最裡側,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來掩飾這股尷尬,蘇綬千叮萬囑讓韓陌不要告訴他人,結果韓陌還是告訴她了,她自己倒不打緊,隻是連累了韓陌不好意思。早知道就還是在茶館外頭等他們了。

這二人分左右在馬車兩邊坐下來,待護衛趕起了車,蘇綬目光就朝蘇婼看來了:“你跟來作甚?”

蘇婼硬著頭皮道:“昨夜看父親拉著世子說了一陣話,心裡好奇,後來便纏著世子問究竟,他無奈之下告訴了我,然後我今夜裡就跟來了。”說到這裡不忘立刻補充:“韓世子並不知道我今夜在這裡,是先前我剛巧撞見了韓家的護衛,這才……”

蘇綬撩她一眼:“心眼不大,胡說八道的本事倒不小。你倒是說說,既是你自己出來的,那趕車的人為何是韓家的護衛?”

蘇婼抿嘴,答不上來。

韓陌咳嗽著說:“蘇姑娘不必替我遮掩了,方才我已經跟令尊坦白了。”說完瞅蘇綬一眼,他岔話道:“趁著蘇姑娘正好在,不如咱們把才才的事先說一說?”

蘇綬沉氣,雖未出聲但也未反對。

韓陌便說起來:“先前我們在天牢裡守著的時候,來了個會開天牢機括的人,直入獄中見了常蔚。”

“是什麼人?”蘇婼聽到這兒,立刻就凝住了神思。

“看不見麵目,但他年紀不大。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他應該是比孫雄地位更高的人。”

蘇婼立刻明白:“那常賀其實要去見的是這個人?孫雄隻是他的手下?”

“看起來是這樣。”

蘇婼沉%e5%90%9f:“他長什麼模樣?”

“沒見著。不過,他會武功。”

“會武功?”蘇婼腦海裡頓時閃過絲光亮,“是不是武功還極好?”

“你怎麼知道?”能夠越過大理寺的層層崗哨而悄然潛入天牢,當然可以說武功不錯。

“因為在你們出來之前,我看到衙門裡有人掠出來,或者說是逃出來,躍入剛剛好駛到衙門口的一輛馬車,就消失不見了!”

韓陌與蘇綬聞言俱都抻直了腰背!

“你看清他人了?”韓陌問。

“沒有。”蘇婼道,“他動作很快,我隻看到他背影。不過,我已經讓護衛追過去了。”

韓陌看向蘇綬:“果然他們是有準備的,隻怕護衛追上去也不會有什麼線索。”

蘇綬投向蘇婼的目光如常淡然,語氣卻是肯定的:“乾得不錯。還看到什麼?”

第343章 八九不離十

“沒什麼了。”蘇婼回答,頓一下她問道:“父親,今夜衙門裡又在會審常蔚這案子?”

蘇綬道:“如何?”

“先前我看到許多官員從裡頭出來,還有不少大官。”

對座的倆人相視了一眼,韓陌問:“是什麼情況?”

蘇婼便把先前所見給說了,見他麵色漸漸凝重,也疑惑起來:“出什麼事了?”

韓陌擱在腿上的雙掌握緊成了拳:“先前在牢裡甬道中接應那蒙麵人的人,也穿著一品朱袍。隻不過他們退走得太快,那甬道又窄又暗,根本看不到他上半身,也不知那人是誰?這麼巧,那混蛋剛逃出去,那幫官員就出來了,還有不少穿朱袍的在!這未免也太巧了些罷?”

恍然明白過來的蘇婼也說:“是啊,父親,衙門裡會審常蔚一案,怎麼會沒有人通知您呢?”

“老爺。”馬車外頭已然趕到了的吳淙說道,“先前您和世子進入衙門之後,府裡來人尋找您,說是大理寺卿傳話老爺到衙門來,隻是因為老爺去不成,小的便讓人回話說老爺有事出城了。”

車裡三個人凝神聽完,蘇綬看向了另兩個:“他們早做了打算,一切都安排得合乎情理。我若沒猜錯,這個突然間發起會審的人,一定是個不相乾的人,這樣的話,就算是我們順藤摸瓜也摸不著線索。”

韓陌聽到這兒問蘇婼:“你先前看到的,具體都是哪些人?可還記得?”

蘇婼回憶了一下,點頭道:“八九不離十。”說完便把先前認識的人都說了,那些不認識的,也根據衣裳與外貌特征做了描述。

“果然不少著朱袍的。連撫國大將軍、劉閣老和張閣老都過來了,看來找的理由還十分充份。”韓陌沉氣頓了頓,接著道:“大人的意思,是咱們今夜查到這兒就結束了麼?”

“先這麼著吧。”蘇綬已經做勢起身,“切勿莽撞行事,打草驚蛇。”

韓陌點頭。一看蘇婼,便說道:“護衛牽了我的馬來,不如我就讓他們護衛大人和蘇姑娘坐車回去好些。省得大人露麵讓人見著了,生出事故來。”

蘇綬也瞅了眼蘇婼,默%e5%90%9f了半刻道:“那就有勞世子了。”

“好說。”

韓陌下馬吩咐了護衛,旋即雙方便分道上了街頭。

蘇婼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氣。完了意識這狀態落在了蘇綬眼裡,又不覺投了目光過去。

蘇綬果然正在看她:“聽說你對袁清留下的銅箱早就有過猜想?”

蘇婼道:“那銅箱製作精密,他們得有個擅長製鎖的人材整得出來那個局。”

蘇綬點頭,側首望著被風撩起的車簾,沒再說什麼。

……

月亮下行,滿城的屋宇漸漸歸於暗夜裡。

不多時,晨曦又浮上來了,深宅之中開門的吱呀聲此起彼伏,當值的下人們紛紛自屋裡走出來,打水,清掃,攀談,沒多會兒,又各自歸於差事上。

扶桑走出屋,扭頭見隔壁門也開了,走出穿戴整齊、且端著銅盆的阿吉來,停步問:“這才幾更天?你何故起來了?”

蘇婼身邊的人已均知阿吉是官家的小姐,並非當真是丫鬟,即使掛名在綺玉苑當差,也從未安排過她早起的差事。^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扶桑姐姐,我要去上街買紙鳶。”阿吉也停了步說。

扶桑笑起來:“你還惦記著這事呢?不過你起這麼早也沒有用,姑娘昨夜裡回得晚,這會兒可出不了門。”

“我知道。姑娘為了正事,可忙呢。我可不能耽誤她。現在我決定了,我還是自己去吧。”

蘇婼具體忙什麼阿吉不清楚,但她知道跟薛家有關,她父親就是被薛家案牽連而丟了官,以至於還早逝的,薛家要是平了反,自然周家名譽也要恢複回來。周家如今隻剩她在,那時候她去領了朝廷下發的聖旨,說不定母親就聞訊回來了呢?所以她當然也很期盼這案子早日查清楚,怎麼能拖蘇婼後腿呢?

“真是個懂事的姑娘啊。”扶桑摸摸她的頭,“我讓遊春兒去套車,讓他陪你去。”

“不用了,二爺交代洗墨了,他會跟我去呢。遊大哥還得給老爺趕車呢,還是彆勞駕他了。”

扶桑聽聞越發舒心,打腰間荷包裡取了兩顆碎銀子塞給她:“難得出趟門,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買些。我們也看看。”

阿吉原本推辭不收的,聽她末尾這話,又打住了。扶桑她們也難得出門,就算隨蘇婼出去,她們也沒法四處閒逛,肯定心裡頭也很想瞧瞧外頭的新玩意呢。她要推辭,不是讓她們失望嗎?

便重重點頭:“我給姐姐們帶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快去洗漱吧,吃了早飯再去。”

扶桑叮囑了一番,才離開去往綺玉苑。

阿吉這裡看著天色已大亮,也快活地往井邊去了。

立秋快到了,照她們老家的規矩,要放紙鳶的呢,從前每年的立秋父母親都會親手給她做紙鳶,帶她去金陵城外放。母親的手很巧,能做很多不同的紙鳶,有大雁,有駱駝,有駿馬,還有仕女,不過都是北方才有的物事。

她曾經不解,問母親為何要做這些?

母親總是看著天上高高的紙鳶說,因為不常見,所以才要做。

她還記得那時候母親眼神幽深,如今想起來,也許是那一刻她想家了吧?

因為有一次她接到一封來自京城的信後,就興高采烈地摟著她說:阿吉,我們也許要回去了,快沒事了!

什麼叫“沒事了”?

阿吉不明白。同樣她也不明白為何母親會在接到信後那樣高興。印象中的母親就是清冷的,像一杯溫開水,永遠不熱烈。那信是誰寫的?她更是不知道。那是在父親出事的前一年,後來,就一切都變了。

阿吉數了數,自己來這人世還沒滿十個手指頭,她不知道彆人的一輩子是不是也像她這麼動蕩,但是,她動蕩過,所以越發珍惜眼前的一切。

第344章 夫人

吃完了早飯,阿吉按時出門。

蘇家下人出門也有馬車,雖然不大,但可比許多官府人家要強了,阿吉坐在裡頭很寬敞。

洗墨坐在車頭,一麵跟車夫閒扯,一麵時不時地跟阿吉說說街頭的情景。

今日他們要去的是紙鳶鋪子紮堆的東市,因為西城門外空地多,踏青的人多,生意也好。

阿吉早就打聽好了幾家貨好的鋪子,到了街口,洗墨交待好車夫,就和阿吉下了車,往人頭湧動的街頭走來。

洗墨還是第一次侍候除蘇祈之外的人,何況阿吉也不是蘇家的